戍天曆36年6月份,天下視角都在戍帝率軍北上、大爻藩鎮積極響應,僞昊和僞貫聯手這些大事情上。
而從東邊的爻都,來了這麼一批“無所顧忌”的力量,開始打破現狀了。
兵法雲“置於死地而後生”,從純軍事角度來看,東市軍是看不出來有任何進入“死地”的情況。也正因爲如此,東邊趙誠壓根就沒注意到這股破壞性力量的存在。
但是從個人來看,東市軍的每個個體都是”死地的狀態了“。
在去年時候,那幾個退了的慫貨,剛剛到家就被御史彈劾後進而被廢成庶民後,在自己出徵後,就莫名其妙暴斃而亡,點醒着所有紈絝們,如果不混出名堂回去,到底是什麼下場。
其中,作爲軍中下層的大爻都城內縴夫們,這一年,對他們來說是最快活的日子;從被娼妓唾棄,變成了可以隨意踐踏這些高等級玩物的存在;並且他們得勢後,也對曾經欺辱他們的牙人們進行了報復,這些牙人背後都是有江湖勢力,所以一旦東市軍失勢,他們的下場會非常悽慘。
而東市軍的中層過於囂張,得罪了爻都不少人;這些享受過得勢滋味,而後被“逼”出城的世族子弟們,一旦混不出個成就,回去之後會被家族雪藏,然後就是無邊無際的奚落。
至於最頂層的武飛,孑然一身來到北方,花光了錢財,在外人眼裡也是輸不起。武小雀:當然輸不起,輸了我會上頭。上頭我就賴賬拍屁股走人。
而大爻北方現在剛好陷入“珍瓏棋局”,大爻邊境,朱力強這樣的藩鎮們目前受到帝王猜忌,且忙於整合本土世家,獲取支持,急缺威望,受不了一點“損失”帶來的聲望打擊。
而昊天留在這裡的鎮守龍裔,也因爲和本土世家們有着一定矛盾,所以無法調動全力。
這時候這個棋局該怎麼破?
…宣衝:需要拿出大漢棋聖法子。…
六月上旬,武飛把自己從南邊帶來的孔雀亮了一圈,當天夜裡,華光大放,隨後隱入中軍大帳,營中士兵傳言這是祥瑞。
同時把九鳳召喚過來,武飛對孔雀進行了告誡:“這幾天都不要出門”
孔雀非常聽話,如同老母雞抱窩一樣,鑽入城中隱蔽點。
另一邊,武飛讓九鳳凌晨在鹿角城報曉一嗓子,然後嘩啦一下扇着翅膀飛到南邊去逛一逛。
之所以這樣,是因爲武飛知曉朱力強附近是有昊天斥候。
並且武飛知曉,昊天斥候們已經打探到自己有一隻大型飛鳥坐騎,於是乎讓九鳳來回的飛,製造自己依舊是在南方向朱力強求援的假象,造成一個戰略誤判。
至於孔雀在城中藏好,必要時候現身,讓對手產生連環誤判。正如張飛打嚴顏老兒的時候,搞了替身法。
前期東市軍的“打礦車”戰術,已經讓昊軍主力從黃玉城中傾巢而動,
武飛通過北方城池溜出來的幾個舌頭可以知曉,昊天龍裔現在是預備來決戰的,所以渤地佔領區內的部隊,被抽調了人手,非常空虛。
…視角切換到昊天這邊…
龍裔經略使素棟,正看着自己面前聚集的五千大軍,前後三個大營,拖拉足足七八里,素棟大軍在行軍過程中,分成了前中後,每天十公里,如同毛毛蟲一樣向前壓過去。
不是不想快,而是輜重需要一點一點挪動,在這個行軍隊列中,營地是一邊搭建,一邊拆。
最前鋒紮營是很好理解,而後面的帳篷則是打包向前移動,挪移到前營中。
最終隨着大軍走後,營地只留下幾個柵欄和窩棚,給後續的役農們落腳。
而縱觀全軍首尾,最前鋒的甲冑整齊,五頭玉獅整齊列陣,毫無疑問是雄壯洪流。
在昊軍後方,一個個役農組成的帳篷小營,就宛如雨後朽木上的蘑菇,乍一看排的還挺整齊,但仔細一看,這就和毛毛蟲隊列一樣,前面帳篷拔營了自己才動,前面帳篷還在,自己哪怕休息過頭了,都不會急匆匆地“插隊”離開。
素棟並不急,因爲鹿角城就在那裡,是逃不了的。
素棟對自己左右將領們表示:他非常想看見南邊大爻東部那“賊頭鼠氣”的南蠻將領,面對自己興師問罪時的表情。
且素棟心裡猜測,爻軍的年輕將領被自己逮到時,會神情恍惚,對這兩個月來耍“小聰明”偷襲昊軍的決定,後悔不迭。——注:武飛在見朱力強時自稱小老弟,這事被朱家軍親衛們喝酒吹出去,對武飛評價是嘴上沒有毛。
素棟作爲在沙場中滾磨了七八年的老將,並不覺得大爻派來的那個年輕紈絝雀將軍有多少本事。(武飛:我的軍齡是?)
他在大營中看着地圖上剛剛探查得到的爻軍動向,知曉鹿角城爻軍派出的先鋒官就在自己前鋒二十公里處待命。
爻軍先鋒官如同小兔子一樣,一追就跑回鹿角城。素棟鄙夷這些鼠輩。
然而他並不知道,就在更北邊不到十里地,武飛領導的主力已經從他身旁擦肩而過;且這個過程中,晝夜不停派出龍馬騎兵壓制他的斥候,沒讓他了解到一絲一毫情況。
於是乎,就這樣,飛一樣的武飛帶着三千主力已經繞後了,並且其後跟隨着上萬僅僅攜帶三天糧草的役農兵團。
相較於昊軍的役農是在先鋒後面託運糧草,武飛並沒有給役農們任何負擔,所有輜重是經過計算後,直接跟着先鋒軍團的木牛流馬直接前進,而役農反倒是讓他們輕裝銜枚,列隊急進。
如此一來,確保全軍保持一個勻速快速。
…快和慢分割線…
在急行軍中,武飛深呼吸,根據天空星光偏差,武飛精準的確定了自己走了多遠,並且腦補出了地圖。
行軍過程中,武飛找到了一個沙地,直接在上面勾畫地圖,而地圖畫完了,得到傳訊的士官們也剛好按時趕來。畫圖並沒有浪費大家時間。
武飛拿着馬鞭抵着最西邊的城市,對着麾下幾位將領仔細分析後,確定了先打東壘渡這個地方。
關於武飛這個不要錢的戰役講課,大部分將領,表示“完全聽從”,但目前動腦子仔細跟隨武飛思路的只有三成。一方面這幫人還沒有獨立思考的打算,另一方面他們是迷信武飛靠譜,當然更多想法是,這麼多天了,只要別憋在鹿角城這裡,就行了。
至於主力帶走之後,鹿角城那裡守軍只有兩百精銳,其餘都是壯丁,能守得住嘛?
鹿角城不僅可以一馬平川的向北出擊,還可以從海上退走,同時還能背靠南部幾公里外的山區,是防守的好地方。
嗯,爲啥背靠山區好防守呢?山區裡面可以藏着游擊隊啊。
武飛在那裡設立了三個役農營,差不多一千人,多數都是原本渤郡大姓逃到山裡的子弟。武飛親自跟着本地人,在山上挑選了一些山洞囤積糧草藏兵。這意味敵軍在圍城之時,得擔心南邊山裡面會不會冒出來一隻伏兵,
哪怕是這支役農部隊下山敲鑼打鼓放炮,圍城的昊軍大營也得做好被偷襲的準備。——至於搜山?圍城需要五六千精兵,搜山十萬人都打不住。
當然就是這麼個武飛眼裡的好地方,在這幫京營士官裡,是一刻都不想待。
因爲睡覺的地方是土牀,牀上堆滿稻草,稻草內長滿蝨子。
例如隔壁正在對昊軍進行遛狗戰術的騎營隊長李孝榮就如此點評鹿角城洗漱條件:爺我在京裡面的鬍鬚是每日被侍女擦拭三遍(他在吹逼,這是他嫡長大哥待遇),今兒個早上起來發現,被蟲子做了窩!相對而言,在風霜中建功立業,也是吃苦,爺寧願在這裡。
回到這個臨時沙盤地圖上,武飛冰冷如同機器語氣,對所有將士們發佈了任務。
這些將士們一個個立下了軍令狀。做好了接下來沙場砍人的準備。
…“入,展,取”節奏開始…
6月16日,東壘渡,這是一個城牆高四丈的小土城,城市中如同往日一樣,每天早晨雞鳴開城門,落日關城門。
大多數城守都是遵從這個條例,基本上這個條例如同大門門軸一樣,沒有遇到外力的碰撞,會堅持很久。但總有一些突發事情,需要條例通融。
每個月,東壘渡都會有商人,商人過來會將當地海貨運走,運來棉布,然而今天商人入城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而隨後在入城時候,車軸斷裂,商人開始拿出了金錢,要求守門官通融通融,自己修一下車。而守門官看在銀子份上,並沒有驅趕這些商人,而這也就使得城池大門一時間關不上。
然而又在此時,隨着的一陣沙塵從東邊飆起來,城池昏暗,堵在城口的商戶不斷的搖動鈴鐺呼喊。
但是在這呼喊中,“噠噠噠”的聲音似乎由遠及近,越來越近。
少數城門的小兵感覺到了危機,但是想要上報城頭吹響號角時,已經遲了,被門口“商人“直接撂倒。
等到沙塵散盡後,拿着連環銃的騎士已經來到了門口,商戶們這時候連忙掀翻了擋路的大車,車上用草繩綁着的瓦罐器物被丟到一旁,然後把空了的大車直接推開;商人們再也沒有先前因爲“小本生意”小心翼翼的姿態,快速把貨物清理乾淨,給爻軍入城騎清開了一條道路。
這羣士兵來到城牆上,將妄圖拿刀反抗的守軍當場擊斃,“砰砰”的開槍聲伴隨着鎧甲被敲碎的扭曲聲音。
爆破霰彈體現了,十步之內,又快又好,殘存士兵當即老老實實的丟掉刀槍,蹲在了牆角等待發落。
城牆在三炷香內被拿下了,後續衝入城中的戰兵們,按照旗幟分出小組,分別佔領堆滿物資的倉庫,然後一支穿着鐵甲的攻堅部隊則是衝到城主所在處。
這位攻堅部隊的隊督,抵達了城主府。
在這個兩進的東方府邸建築中,爻軍確定:版籍等官府治理所需的資料,就在府邸兩側房間,內進那一個有着高臺建築的院子,不過是尋歡作樂的地方。隨後是抓了書吏,再度確定日常辦公場所不在那豪華高臺上。武轟望着緊閉大門的四層高樓臺,則是獰笑的招呼着手下找柴火。
當柴火堆滿大門,幾乎要成爲跳樓的緩衝墊時,城主戰戰兢兢的在樓上喊道:莫要放火!“隨後打開城門自束請降。
…偷來的城,真香…
在城池外,正在借東風的武飛,看着城頭上高掛的旗幟,打了一個響指,手上朱雀火一閃,高空中盤旋的孔雀扇動翅膀躲藏在雲層中。
武飛親自進入城市中約束秩序,主要是控制住這些戰兵。果然在城市中,這些戰兵們在按照計劃拿下地盤後,看着滿城物資有心思。
“這些手下們不敢明說的想法”,武飛都明白,且都用算盤算好、登記了一筆明確的功勞。
武飛快速點名先進入城池的士官,給他兩個選擇:一是留下來清點貨物,二是繼續作戰,回頭再分任務;這位從京城來的士官愣了愣,很快識時務的要求繼續作戰。
於是乎,武飛選中了一個非常靠譜的士官來接管東壘渡,並且給了他一個可用的名單表。
每一個名單每個人名後面都是方框備註“遇到xx事不決,就問他”。這其中包括幾位騙來城門的“間”,武飛提示要關注這幾個人,以後要留在這個城裡面重用。
再過三個時辰,後續過來的壯丁部隊們會入城,與現在主戰部隊換防,這些部隊會協助這位士官看守。
武飛對選中士官進行了敘述:所有財貨女子,全部封在城主府中,你給我記住,財貨封條不能少一個,女子不能漏一人,死了也要留屍體。
換防部隊抵達城外後,武飛跑到城外,在三千換防部隊的衆目睽睽下,對着隊督們再次強調“繳獲看護”的問題,講話中用上“堅決”“一定”“流程透明”“出入留痕”“責任到人”等等詞彙,最後對這個負責協防的士官授予了斬令。
武飛特地爆發煞氣,將違軍令情況的嚴重性,告訴了這個看守繳獲的士官。在這件事上,不會因爲今天檢查到的街道上亂象,而只是抽鞭子過去——真的會殺人。在煞氣中,所有士官們默不作聲地認可了這樣處理。
四個時辰後,東市軍先頭戰兵們將城防徹底交給了後續趕過來的役農們防守,在役農中的當地世族子弟們,則是開始協助治理,並統計東壘城物資。
“繳獲歸公”這不是什麼作秀,而是戰鬥力核心。
即最大限度激發最有戰鬥力部隊的立功主動性,將需要駐守地方的任務,快速轉給二三線部隊,這個過程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則有些門道。
如何讓戰兵們相信,他們的戰利品被其他人看押沒人敢搶?!——武飛對戰兵們的擔憂表示理解:二十一世紀正常人手機都不習慣放在陌生人身上。
這不,武飛先和士官們交代後,再換防役農們強調後,最後又在戰兵出城前,把城中統計的財貨和女子數量列成表單,公開唸了一遍,宣佈等到完成殲滅後,回到這會當衆檢驗戰利品!
校場中,打下城池的戰兵們確定武飛這麼個明明白白算賬,也就大大咧咧表示自己從來沒懷疑過大帥。對於戰兵們來說,要的就是武小雀這個“一是一二是二”的態度。
就在東市軍戰兵撤離過程中,三個役農的腦袋被掛在了城牆上,這幾個是滋擾女子、沒有按照隊列行軍、在封存府庫前逗留的!
亂世重典。
在這個時候,府庫旁連逗留都不允許,因爲逗留就是“想”,二線部隊守軍現在連這點心思都不該有。
…對待“軍心”武飛比對待女友都上心…
東壘城之戰後,武飛沒有任何“小勝”的喜悅。
在武飛嚴肅的提點下,所有士官也都收起“首戰勝利”的嘚瑟情緒。
“刀口舔血,在鋼絲繩上走出了第一步,有什麼高興的!第二步摔下去粉身碎骨時,第一步的成功有用嗎?”武飛訓斥這些翹尾巴的士官們,強行將所有士官的目光帶到了下一步。幫助這些先前沒打過仗的傢伙們開竅。
武飛在腳在泥巴地上再度畫出地圖,對士官拋出問題。
武飛:“現在我們拿下的東壘城其實很不安全,東邊是原本要討伐我們的素棟;西邊是另外兩個龍裔將軍,白嘉旺,賈南田。
武飛拿着草杆子指着地圖:”最壞的情況是敵人會夾擊我們,但我認爲他們不會有這樣的合作;“東壘”是素棟的地盤,他在得知我們掏了他屁股後,一定會率先有反應。“
武飛看向衆多將領,用誘惑聲音說道:”諸位,我們抓緊時間,再幹他一下!“
諸多士官們點頭,紛紛表示大有可爲,於是乎開始討論,如何策劃行動。
就這樣剛打完一個城,全軍行動力沒有衰減,繼續找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