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接過月西照的頭顱時,還有一些愣怔。
她看見那攤血跡之後就想過,他的死狀會有多慘,卻從沒想過,他會是這樣的一個樣子重新出現在她面前。
岑青捧着頭顱,輕輕喚了一聲:“表哥。”
她用月朔刀割破了自己的兩隻手腕,鮮血噴泄而出,匯入血海里,又滲進那些泡在血水裡的屍體的嘴脣。
只有這樣,她才能一次性把自己的血餵給所有人。
岑青能清楚的感覺自己的生機正在流逝,但她反而在笑。
她雙手流血,抱着一顆頭顱站在血海里,身邊漂浮着一堆屍體的場景實在可怖。
可她帶着慈悲的笑容,周身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金光的樣子又聖潔無比。
冷酷又慈悲,都是神的樣子。
鍾玉也彷彿突然想明白了,爲什麼岑青最後會成爲神。
因爲她取下別人的性命毫不留情,但也願意用自己去換別人的命。
因爲她願意揹負殺孽換取別人的安寧。
雖然岑青有的有些選擇,是因爲仗着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肆無忌憚,但不可否認,她確實比一般人要善良慈悲,也更加的冷靜淡然。
他笑了一下,終於說出了那句:“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本次任務完成獲得技能…我【嗶——】,怎麼是這個!”
幸好岑青剛好失去了意識,完美錯過了他的因爲錯愕而忍不住爆的粗口。
只有一瞬間,岑青又恢復了意識,睜開眼果然又是躺在那個白色的房間裡面。
她打了個哈切,不等鍾玉開口,主動提醒他:“快點看這個世界的後續吧,情緒系統的社畜打工人等着趕下一個世界呢。”
鍾玉:…
平時怎麼沒見你這麼積極過?
…
因爲她犧牲自己,救活了所有人。
所以等她完成任務離開後,神落大陸也沒有一個岑青芯子的月暫眠了。
她感嘆一聲,至少這個世界還不錯,她在意的所有人都還活着。
只是,能不能好好活着,她就真的無能爲力了。
看着原羽醒過來得知了她成神後犧牲的事,也不知道他怎麼怪罪起自己來的。
把自己獨自關在了原府,日漸消瘦。
岑青看着她的冰美人臉頰都凹陷了下去,真是心疼的不得了:“小美人,你別難過啊,難過了都不好看了!”
鍾玉一聽這話,又有了點小脾氣:“你趕緊多看你的小美人兩眼吧,馬上你就得忘了他!”
岑青被他一打岔,腦子裡還在閃着後續宮越氣惱原羽頹廢,砸門把他揪出來打了一頓的場景,卻分神跟鍾玉聊天去了。
“我怎麼,好像聞到一股酸味?系統,你聞到了嗎?”
她笑眯眯的開口,有意調戲自家系統,畢竟,他當初偷親自己的事,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的呢,正好趁現在有之前的記憶,好好的跟他算一算!
至於宮越後來差點跟原羽發展出基情的事,她一點都不關心。
也不對,畢竟這個展開實在是勁爆過頭,她還是有一點點關心的。
一心二用,怎麼能難得倒我岑青呢!
另一邊的鐘玉自然聽出來了她是在說自己吃醋了,故技重施又想裝死,反正岑青馬上又要失憶了。
但岑青是誰,她一聽到自家系統又開始沉默,就明白了他心裡的小九九。
直接就對鍾玉說:“誒?你別又不吭聲哦?你是不是喜歡我?你是不是人!你不吭聲我就當你默認了!”
鍾玉急忙反駁:“胡說!我怎麼會喜歡你這個弱智!”
岑青循循善誘,聲音甜膩到令人髮指:“真的假的,反正我都會失去記憶的,你就跟我老實說嘛~好不好,系統統?”
鍾玉只覺得渾身都要起雞皮疙瘩了,但不可置否,他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好像,是有那麼一點…”
雖然說,他從系統倉裡出來之後,他在自己的那個時空,離他躺下只隔了短短几秒。
可因爲情緒系統設置的意識時間流速問題,他在系統的世界裡,也確確實實,陪伴岑青度過了幾十個年頭不止。
所以,是真的,喜歡。
不是自己嘴硬說的,一點點。
是很喜歡,很喜歡。
然而傲嬌如鍾玉,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但是岑青並不知道他所想的,反正自己得到了他的肯定答案,她就特別開心。
她緊接着又問:“那你是不是人!我記得,你假扮過外賣小哥!能出現在現實的,不可能是人工智能吧。”
鍾玉老實的回答:“是的。”
“我的媽呀,我的系統居然這麼好看,還喜歡我!系統統,我愛死你了,有了你,我還看什麼帥哥。我發誓,以後我的心裡只有你!”
鍾玉嫌棄極了:“別這麼噁心的叫我,我有名字,我叫鍾玉。至於你後面發的誓,你肯定想的是,反正你也會忘記的是吧?”
岑青被他毫不留情的戳穿,尷尬的撓了撓頭,輪到她現在裝死,專心看神落大陸的結局去了。
此時,她的腦子裡正好出現,月西照央求月家主把月暫眠嫁給自己的樣子。
儘管她已經成神,儘管她已經死了。
月西照還是要娶她。
岑青看着他一身大紅喜袍,抱着一塊寫着“月朔神女月暫眠”的牌位,成了親。
月西照極爲珍惜的抱着牌位,一拜,再拜,三拜。
最後一個人在喜房枯坐了整宿。
通紅的喜燭也燃到了半夜,兩隻巨大的喜燭到最後,只剩下了一塊紅色的蠟淚。
岑青看着看着,突然就落下淚來了。
鍾玉沒好氣的說她每次看結局都要哭一場,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對世界裡的人感情深厚一般。
岑青趕緊抹乾了眼淚:“你別陰陽怪氣的講話了,給我酸的。我又不是因爲喜歡他們,我就是愛看帥哥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爲月西照哭,是因爲,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表哥而已。”
岑青看着月西照,想着,真是有意思。
她在的時候,他恨不得天天提溜着她的耳朵訓她。
等她不在了,他卻抱着她的牌位肝腸寸斷。
岑青笑罵着月西照活該,笑着笑着,卻又哭了出來。
表哥,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