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的隕落,隨着武家主的倒下,也終於提上了進程。
而月暫眠則是通過一戰,徹徹底底在神落大陸站穩了腳跟。
沒有人再記得,武家主讓了她二十五招,只記得,她贏了!
十五歲就擊敗世家家主的人,數年來能有幾個?
月朔之女,百年來能有幾個?
一時間,月暫眠被人說成了神落大陸絕無僅有的傳奇。
她在黑市的身份也因爲這一戰,被暴露了。
其主要原因是月暫眠的那把月朔刀,實在太過扎眼,她再也隱瞞不下去了。
世家大小姐打黑市生死場的傳聞,又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飯餘話題。
鍾玉卻隱隱開始擔心起來,她被捧的這麼高,等月朔刀的屬性被人所知以後,她會被摔的會有多慘。
月暫眠自己心裡跟明鏡似的,自然也懂,但是她不在乎。
整天還是到處折騰,帶着她晃眼的黑色大刀招搖撞市。
而月西照也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她這把刀的奇特之處。
他比她自己還要緊張,早早爲她準備了各種被人發覺以後的解決辦法。
可惜月暫眠一聽他又要嘮叨,撒丫子便要跑:“我行的端坐的正,我又沒胡亂殺人喂刀,我怕什麼!”
把月西照又給氣得不行,整天都在擔心着她的刀。
但是還沒等她月朔刀的秘密爆出來,宮家先出了一件大事。
宮羽在宮家祠堂一連跪了七天,當了神落大陸第一個自請家主將他從家族驅逐的人。
他的傳承玉笛也被收走,又受了兩百鞭刑,才能抱着自己母親的牌位,離開了宮家。
宮這個姓也被剝奪,他只能跟着母親姓原。
宮羽,成了原羽。
整個宮家,都覺得他不識好歹,明着暗着都要來踩他一腳,說他不好好當他的侍從,居然妄想自立門戶。
只有宮越,還是執意要跟他做知交好友。
原羽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獨自在街邊買了一棟小宅邸。
離月家只隔了一條街。
宮越幫着他一起搬家,無奈的問他:“你這又是何苦呢,值得嗎?”
原羽沒有說話,身上的鞭痕還是撕心裂肺的痛,但他卻是平生第一次感覺這般輕鬆。
他極爲罕見的朝宮越露出了半個笑容:“我願意。”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我願意。
在宮家,他永遠都只是那個冠了宮姓的低賤侍從,但現在,他姓原。
雖然脫離了神落大陸人人趨之若鶩的宮家,但他也不再是奴了。
原羽輕聲說完,又喚了他一聲:“宮越,這些年多謝你了。”
宮越也一頓,沒有因爲他如此順口的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而氣惱。
只是也同樣的感慨萬千,終於能像普通兄弟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着:“咱倆誰跟誰啊~”
…
月暫眠是在原羽搬進新家的第三天才去看他的。
不是她不想去看他。
只是這幾天堵在他家門口看熱鬧的人太多了,到第三天才稍微消停一點,她才能擠進去,自報家門,扣響了原家的門環。
原家只有兩個下人,還是原羽因爲現在受了傷沒辦法才請的。
門口站着的兩個身手不錯的侍衛,是宮羽硬塞進來的。
這一舉動又讓原羽受了不少詬病,說他不想當狗了,卻還是要靠主子接濟。
但原羽素來極爲淡漠,說難聽點就是眼睛裡根本看不見別人,也聽不見別人的話。
所以這些流言蜚語對他根本沒有影響。
至於門外那兩個侍衛,當然是知道月暫眠的,聽到是她,便將她放了進來。
等月暫眠一進去,又嘭的關上了門,堵上了外面試圖往裡窺視的一雙雙眼睛。
月暫眠的到訪,無疑又把讓大家對原羽的好奇推上了一個新高。
但月暫眠同樣也是個不屑於搭理外界的人,只要他們不觸了她的黴頭,她都不會去管。
現在她只專心欣賞着原家的小院,宅邸雖小,假山水榭,淙淙流水和樓亭小院應有盡有。
月暫眠正看的入神,把手伸進小潭中與火紅的鯉魚嬉戲,沒注意到原羽已經過來了。
他輕咳了兩聲:“月小姐?”
月暫眠這纔回過神來,笑嘻嘻的回頭看他:“不好意思,你這院子景色把我眼睛給迷住了。”
原羽無可無不可的,只是邀她去院子裡的石桌處落座。
上面已經有人布好了清茶與甜點,在這佈滿綠植的院裡,也頗有一番韻味在裡面。
“原羽,你爲何要從宮家剝離出來?”
月暫眠手撐着臉問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問題過於突兀。
畢竟,她很早就發現他跟着她的事了。
兩人雖然在那半年裡沒有見過面,關係卻還是莫名拉近了不少。
原羽聽她突然開口這麼一問,也反應了過來。
“大概是不想再爲奴罷…”
他輕輕喟嘆一聲,淺色的眼眸望向月暫眠。
她空着的手端起茶杯,朝他舉着:“既如此,我便以茶代酒,敬…敬自由!”
原羽的冰山臉終於微微融化,露出了一點如沐的笑意:“那就,敬自由。”
月暫眠看的呆了一呆:“你笑起來可真好看,怎麼不多笑笑?”
說完才驚覺自己失言。
原羽也沒惱,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多謝,月小姐笑起來也甚是動人。”
月暫眠又紅了臉,囫圇把茶水給吞了下去,卻因喝的太急而嗆到,急促的咳嗽着。
原羽給她拍了拍背後舒緩,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月暫眠臉越來越紅,弓着腰拼命咳嗽,活脫脫就是一隻小蝦米,還是被蒸熟了的那種。
等她平靜下來,尷尬得不行,抓了抓耳朵,語氣訕訕:“這,這自由還有一點點嗆人。”
又是惹得原羽一聲輕笑。
月暫眠不由得又呆了幾秒,看着眼前的男人。
琥珀一般的眸子,被濃密的睫毛遮着,細長的眼尾處帶了點瀲灩的笑意。
挺拔寬闊的鼻子,下面是沾了水光的,一看就很好親親的…
月暫眠迅速掐了自己一下,怒斥自己想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火急火燎的跑了。
剩下原羽看着她離開的方向,等她徹底看不見蹤影了,才微微失神。
他坐回了石凳上,白玉般的手指來回摩挲着月暫眠喝過的杯子。
指尖捻着杯沿冰涼的水漬,好像還殘存着那人的溫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