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澤目光鎖着楊哲的眼睛。
“你看我幹嘛?”孫澤的目光弄得楊哲渾身發毛,忍不住猜測:“難不成跟我有關係?”
孫澤點頭。
“……”楊哲笑了,他疑惑着疑惑着已經疑惑不起來了,都說物極必反不是:“得了,要說什麼你就說吧。”
“你還記得當年你媽媽的死的嗎?”孫澤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當時他知道的時候,整整兩個小時沒能恢復過來。
如果當年的一切都是爲了今日的追查,那麼楊哲就成爲了最大的變數。
有人想要讓他離開,就有人想要他進入。
出入之間,變數由此產生,然而警界等不起變數,FBI也不能讓變數發生,可是……楊哲本身的能力也很強大。
楊哲的笑容收了起來:“今日如果我沒有動手呢?我要是不動手,就憑你一個,只怕也不會動手吧?拉克要帶我去哪?”
這個問題回到最初,楊哲最初的疑惑就在這兒。
拉克這個時候才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話開口:“那麼順着這兩個陌生男人的心意帶着你離開山水市。”
孫澤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拉克,沒有說話,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如老局長說的那般,讓楊哲離開。
“這兩個是哪一方面的人?”楊哲皺了皺眉頭後座的男人被他放倒,前座的男人則是在孫澤說話之前被拉克放倒的。
“你從哪裡過來的?”
“……‘X’組織?”楊哲本來想要說周悅,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X”。
“‘X’組織現在不但被FBI追緝,就連這兒也被你們警方通緝,只是我們要抓的都是裡面的頭腦嗎,而不是像趙坡那樣的小魚小蝦。”孫澤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將話鋒又轉了回去:“當年你母親的死,和一個人有關係。”
“你想要說孤狼?”楊哲嗤笑。
“他名字裡面也有一個朗字,秦朗,當年教你槍械的警察。”孫澤的話讓楊哲目光一震。
多少年……沒有聽過秦朗這個名字了?
秦朗,比楊哲大了八歲,曾經楊哲將他當成親哥哥,楊母也將他當成了親兒子,知道他是警察後,還擔心他是不是能夠娶到老婆。
相識源於一場偶然相逢,而後的楊哲,卻是對他乃至於對警察這個職業都心懷了怨恨。
“你母親的事情,我很遺憾。”孫澤說的真誠,拉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依舊保持了沉默。
“如果孫警官是要說這個的話,那麼就算了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楊哲去拉車門。
心裡卻頗不平靜,就像是有什麼在翻倒着。
是的,他不喜歡警察,所以對於孫澤他們的事情從來不會主動的去關心,所以當安佳萍算計了他的時候纔會將趙世嬋誤當成安佳萍狠狠的欺負所以對於天朝警察的洛陽能不聯繫就絕不主動聯繫,明明很多事情藉由警方的勢力會很快。
事情過去了很多年了,當年死去的人也已經變成了白骨,楊哲理性的知道那是一場意外,跟秦朗並無太多的關係,知道當年楊母的死其
實跟楊毅有關係,跟那些找過來的小混混有關係,可是楊哲依舊不能釋懷。
就算他當年就已經單挑了一條街,離開了楊家,就算……可是再多的就算也改變不了楊母已經去世。
拉克早楊哲一步將車門鎖死,看着楊哲抱歉的笑着:“那個什麼……楊,你應該聽完了。”
楊哲不想聽,他也不計較車門,既然打不開,他也不強求,只是學着孫澤之前的動作,靠在座位上望着車頂發呆。
發呆只是孫澤他們的以爲,覺得楊哲現在是心情不好。
楊哲此刻的心情的確是不好,然而他卻不是在發呆,而是跟鑄魂說話:“阿顏啊,你知道嗎?”
“嗯?”鑄魂雖然感受不到楊哲的情緒,卻也能夠聽見他們的對話,難的主動的問:“你媽媽的事情……”
“啊,過去很多年了,很多很多年了。”楊哲說着說着,自己說開了:“大概是我十二歲的時候吧,比較調皮,有一回出去玩,自己跑掉了,我媽是一個很溫和的人,情緒上沒沒什麼大起大伏的,可那一次都快被我給嚇哭了,後來是一身警服的秦朗把我送回去的,那個時候的秦朗還纔剛剛參加工作,屬於實習警察,很熱心。
我媽媽很感激他,見他孤身一人,就時常邀請他去我家,也是投緣吧,秦朗對我媽和我很好,那個時候楊毅外面已經有女人了,我媽說實話也知道,只是沒說開,當成不知道。
只是將所有的注意力分散開,放在我身上,也將時常過來的秦朗當成了半個兒子,好像還撮合了他和另外一個女人吧?想要看他成家立業,可是沒看到。”
楊哲的目光有些渙散,卻依舊對着鑄魂說着:“那個時候我十四歲,看到楊毅和另外一個女人在商場摟摟抱抱,我很生氣的打了那個女人一巴掌,結果倒黴的遇到了商場的挑釁事件,楊毅那個時候的生意已經做得很大了,事情糊里糊塗的,反正還記得的就是驚動了警方,來的就有秦朗在裡面,而我媽媽也被人抓來了和我一起當成了威脅楊毅的人質。
我撞到了頭,糊里糊塗的進了醫院,而後在醒過來的時候,我爺爺來了,醫生當時判斷我得了短暫性的選擇記憶遺忘,邵棋那小子去了京城還打電話來安慰我說,我媽只是和楊毅離了婚心情不好所以出去旅遊了。
還有人說我媽是跳樓了,反正殘破不全,後來我才知道我媽中了子彈,是警察射出的,開槍的是秦朗,我媽中彈後摔下了樓,當成死亡。
那羣人是楊毅要收購的一條商業街上面的混混,因爲店鋪沒有了,所以纔要報復楊毅。”
“所以你……”鑄魂說了三個字,楊哲的聲音很平靜,一絲波紋也沒有,可是那平淡敘述下的沉重讓鑄魂開不了口,他,並不擅長安慰人。
“啊,我就拿了大砍刀,出去單挑了那一條街的混混們,後來我媽的葬禮也沒能參加,傷好了之後,直接跟着我爺爺去了鄉下。”
“混混會持槍嗎?”鑄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問了一個疑惑的問題。
“槍?”
“警察有槍,可是……”即便如鑄魂這樣只是有過半
年二十一世紀常識的人……呃,鬼都知道,如果是在商場這樣的地方發生挾持案件,用得着槍嗎?八年前?八年前的人民物質生活水平還沒有現在這麼發達吧?
“不愧是阿顏啊,一下子就看出重點來了。”楊哲眼底有些黯然:“當年我殘留下來的記憶破碎不全,後來進行了催眠治療,卻需要很多的資金來調查當年的事情。”
“所以你才那麼賺錢?”鑄魂第一次看到楊哲的資產的時候被嚇到了,楊哲二十郎當歲的年紀,卻已經聚集了過億的資產,當時還覺得他十六歲就用她媽媽的遺產進行投資是掉進了錢眼裡,現在看來當初也是有目的的啊……
“我賺錢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要知道我媽媽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後來知道了,不等我去追查,秦朗就已經脫了警服,除了警籍,並且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死了。
爺爺跟我說,我媽不會希望我活在仇恨裡面,當年的事情就是一筆糊塗賬,難不成我還要父子相殘?”
“阿顏啊,你知道嗎?人是很神奇的一種生物,這種生物覺得難得糊塗,當他們知道了太多的事情,承受不了的時候,就會想辦法遺忘或者將記憶塵封,就如我一般,再一次催眠,將我媽的事情壓在最深處,甚至下意識的連邵棋都很少再聯繫。”
“楊哲……”
“楊哲?”這一次換成孫澤推了推楊哲。
“阿顏啊,你要說什麼的?”楊哲眨了眨眼,看着孫澤,卻是在跟鑄魂說話的。
鑄魂開口:“孫澤說,孤狼就是當年的秦朗。”
“你說什麼?”楊哲沒有太激動,只是掃了孫澤一眼。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捕狼行動嗎?”
十年前,國家高層就下發了一個收網令,逮捕令,命公安系統全體出動,開展一場跨省市、規模浩大的捕狼行動。
那捕狼一次行動讓潛伏在這個國度地下的,勢力盤根錯節,態度張揚到能夠用頑固囂張來形容的涉黑集團、個人等不法分子,都在那一年被掃得七零八落,哀鴻遍野。
那一年,天朝很多自建國前、建國後冒出來的大哥級人物紛紛落網、伏法。
那年月道上盛極一時的打非掃黑行動不但掃了道上的土匪,更是肅清了官場,然而也有很多漏網之魚,比如說孤狼。
十年前的行動可以算是成功,然而也算是失敗,捕狼行動雖然不是專門針對孤狼的,可是很顯然孤狼就是其中之一。
最先落網的人是幾個大哥級人物旁邊的兄弟姐妹,很多都是在機場被捕的,立即關押不允許親屬探視。
被關在拘留室裡受審的小魚小蝦,還沒弄清楚,他們背後依靠的大樹是不是已經跑掉了。
邢審的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拷問,在這種情勢下,很多罪犯都向公安坦白從寬。
然而,最先抓不到的只是小魚小蝦,或許有的是有些用處,甚至對最後抓捕羣狼起了關鍵作用,然而裡面逃掉的如孤狼等,那些小魚小蝦即使把他們知道的情況從肚子裡竹筒倒豆子,噼裡啪啦的都倒出來,也沒用。
他們不是龍頭老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