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海門的公寓後,已經又是夜裡八點多。
雖然超過四十個小時沒有睡覺,但我仍然沒有半點睡意,饒是雷哥那樣鐵打的漢子,此時也早已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睡着了。我把他叫醒來,到公寓樓上,兩人各自回房間睡覺,我敲的是櫻雪的門。
原本熱熱鬧鬧的公寓,因爲我把陳家高手還有弟兄們都帶走,現在也已經是冷清下來了,就剩下劉偉羣、李天光、羅飛、易小月他們還住在這裡。敲了幾下,櫻雪才醒過來,在門裡問是誰。
我說:“櫻雪,是我。”
她猛地把門打開,卻是拿拳頭捶我的胸口,哭着說:“你怎麼不接我的電話,你爲什麼要去劫機?你都快把我嚇死了知不知道?”
這個仙女,因爲和我之間的牽掛。徹底的跌入了凡塵。
我摟住她,到房間裡,輕聲說:“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然後,我問她說是誰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按理說我們劫機的事情,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她跟我說是諾絲告訴她的,我這才釋然,以諾絲在海門的根底,要打聽到這樣的消息並不是什麼難事。
櫻雪問我說:“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之前在海門接到我爸電話後,我就帶着小妮子她們直接回到縣城去了。根本就沒有來得及跟櫻雪說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所以她直到現在都還不清楚。我跟她說:“偉羣、陳虹還有蘇姨,被q幫總龍頭派去的殺手殺了……”
櫻雪的眼睛當時就瞪圓了,“虹姐……死了?”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陳虹和誰都相處得好,這幾年來就沒有和幻城裡的哪位弟兄紅過臉,始終都是個平易近人的大嫂,現在她死了,不僅僅只有我的心裡不舒服,誰的心裡都不舒服,更何況,櫻雪還和陳虹朝夕相處過那麼長的日子。
陳虹。是個和她相處過,便會讓人產生依戀和信任的女人。
櫻雪哭着說:“那你爲什麼不帶我回去?”
我搖搖頭沒說話,櫻雪是飄飄欲仙,但是飄飄欲仙不是蠢,相反,櫻雪很聰明,比尋常的女人要聰明無數倍,甚至是可以和諾絲相媲美的妖孽女人。我不跟她說,給她點時間平復心情,她也能夠想得出來我到底爲什麼不帶她回去。
現在,她還沒扯進來,我帶着她,扯進來會是麻煩,她海外的那個身份在國內現在還僅僅只有諾絲和我知道,但要是真有有心人去查她,說不定就能夠查出她的底來,到時候,連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在廁所裡洗澡之後,我在牀上躺着。
櫻雪應該是有許多話要問我,見我好似累了,就沒問,只是坐在我的旁邊,靜靜地給我按着肩膀。我是累,但是睡不着。就給她說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我沒什麼要劫機回去,又爲什麼還能夠活着回來。
她聽完,喃喃說:“黃戚,你活得太累了……”
我說:“別人說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的代價,我在短短的四年時間裡混到現如今這個程度,雖然不是自己想要走這條路,大抵是被趕鴨子上架,但到底還是得到了這麼多,累,還有陳虹、偉羣、蘇姨。還有那些死去的兄弟們就是我付出的代價,累無所謂,只是覺得對不住他們,因爲我這個屁用沒有的人死了,不值當。”
櫻雪突然說:“你說要是我們能夠永遠坐在人工湖看星星該多好?”
我換個姿勢躺着,“要是我真能夠心安理得和你坐在人工湖看星星,那你也不會成爲我老婆了,你們跟着我,不圖我什麼,是我黃戚的福氣,但是我不能夠什麼都不給你們,起碼要讓你們的家裡人都知道,跟着我不會吃苦才行。”
她說:“你越來越像個老頭了。”
我怔怔神,然後點頭,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劫機的事情,在殷老頭的交代下,楚老爺子他們幫我把屁股給擦乾淨了,除去少數達到某種層面的,另外再有海門這邊的手眼通天的人物,沒有人知道那件事情其實是我們乾的,葉智明還在海門,不過已經搬出我們公寓去了,我在海門大學裡找到他,他見到我有些尷尬。
我沒跟他說別的。只是跟他說要他去幫小妮子請假。
小妮子短時間內我不想讓她回來,讓單長智特意看着他們,因爲我不知道該如何讓面對她,在她見到蘇姨遺體的那刻,我就知道小妮子接近崩潰了。以她的冰雪聰明,也想得到蘇姨是因爲我而死的。我想給她時間,讓她好好想想,到底是跟着我,還是怎麼辦。如果她不再跟着我的話,我不會強求她,但絕對不會讓這個世上的任何人去傷害她。
雖然說我能想得到要是到時候小妮子真的離開我,甚至若干年後和別的男人結婚生子了,那我肯定難以接受,但自己種下的苦果,再怎麼苦也只能自己嘗。蘇姨因爲我死了,我現在真的不敢再奢求小妮子什麼,我欠她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諾絲打過我電話。讓我去絲竹會所裡見她。
見面後,她就跟我說兩個字“節哀”,我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攔腰抱起她到她的辦公室裡,之後個多小時的雲雨。這是我難得的放縱,可以說極不尊重諾絲,但她沒有怪我,因爲她知道我還沒有愛上她,我現在迷戀的只是她的身子而已,不過這對她來說,應該也是個不錯的苗頭。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下半身俘獲了。上半身還會遠麼?
羅飛他們知道縣城裡發生的事情後,有幾天時間都幾乎是看着我的臉色說話、做事,生怕惹怒我,又不敢勸我,怕說多了我傷心,讓得我都有些哭笑不得,沒事的時候就呆在自己房間裡抽抽菸,喝喝酒,有時候,覺得酒這玩意兒的滋味是真不錯,酒量太好也真他媽不是件有益無害的事情,想買醉都難。
殷老頭那老頭子挺沉得住氣的。始終都沒來找我,也沒聯繫我。
我到海門後的第六天。
我在教室裡面上課,殷老頭終於是按捺不住了,親自打電話問我說:“黃戚,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把不把工作放在心上了?劫機那麼大的事情也鬧得出來,現在我好不容易幫你把事情擺平。你卻老老實實的呆在學校裡面上學了,你劫機時候的那股蠻勁到哪裡去了?”
他說話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我笑哈哈地說:“殷老,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您到底是想要我怎麼樣就直說嘛,您看我鬧出劫機那麼大的事情來。差點就被給槍斃了,我現在哪裡還敢鬧騰啊,這不是找死麼?”
他沉默了會:“玉石、金碧、輝煌你還管不管了?不管我安排別人接手。”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
殷老頭的話我聽得明白,也能知道他的意思,他這是要把我給踢出去。按理說這對我來說是好事,他把我踢出去了,我就可以過安穩日子了,也不用繼續在道上瞎混了,若是以前,我肯定忙不迭地答應。
但是,現在不行了。
陳虹、偉羣、蘇姨死了。
我想要知道殷老頭他們到底在鬧什麼把戲,就必須留在這個圈子裡。
我說:“管、管,您要我管我就管唄!”
他說:“管的話,你就儘快把碧海和花都給我拿下來。”
說完,他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碧海和花都,就是海門和莞市的兩個山莊,殷老頭之前明明是想讓我就此打住,不再繼續去別的山莊裡面瞎攪和了,現在卻又突然讓我把碧海和花都給拿下來,這其中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只是我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得殷老頭突然改了主意。
他要我這麼做,是想作戲給南方這幫人看,不管我們怎麼鬧騰,那陣風都不會吹到南方來?
我估計是這樣,我劫機的事情雖然是壓下來了,但是難免還是有些心思極爲剔透之輩在這其中瞧出些端倪來,雖然不會就這麼斬斷觸手,但行事肯定要比以前隱蔽些。殷老頭要的是一網打盡,所以他纔不得不又重新規劃,想要我在道上鬧出風頭,讓那些人失去戒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殷老頭應該還不知道我已經恨上他了吧!
在接到他這個電話之後,我也沒有再遲疑。就在當天打電話給遠在西雙的黃志明,還和雲省以及西廣、湖省的不少大佬聯繫,態度很強硬,就是作戲,告誡讓他們別趁着我不在的時候打我那三個山莊的主意。
其實,現在也沒人敢來打我手底下山莊的主意。劫機這麼大的事情我都能糊弄過去,並且讓得上面的人給我擦屁股,他們想象得到我的背後的根基有多深,雖然我手底下沒什麼人了,但是他們來惹我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江省吉市那邊,我也給黑玉環打電話過去了。
我笑着問她在吉市吉祥山莊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她說:“戚少,現在吉祥山莊可是在我的手底下,你不會還是想過來插手吧?”
我說:“不會,我黃戚說的話說到做到,我只是想提醒黑姐,別忘了欠我的那個人情而已,你要我幫你辦的事情我已經辦了,我的人情,也不是那麼容易賴掉的。”
她說你放心,我不會賴,你要我做什麼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