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朝堂上發生了張居正的事情,很多人的心裡都非常的忐忑,其中就包括左都御史楊鶴!自從在皇宮裡回來,楊鶴的心情就一直非常的不好,天啓皇帝雖然什麼也沒有說,可是最後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讓楊鶴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皺着眉頭在院子裡走動,楊鶴知道自己今晚恐怕要失眠了!
“老爺,戶部尚書吳大人和戶部侍郎趙大人在外面求見!”老管家來到楊鶴的身邊,恭着身子說道。
楊鶴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臉上的表情也頗爲嚴肅,看了一眼老管家,楊鶴苦笑着道:“把他們帶到客廳,上茶!就說我馬上過去!”
“是,老爺!”管家答應一聲,快步的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換了一件衣服,楊鶴才緩步的向着大廳走了過去。
當楊鶴走進大廳的時候,吳亮嗣和趙興邦已經在這裡坐了一會了,看到楊鶴走了出來,兩個人都站起身子。對着楊鶴笑了笑,吳亮嗣沉聲道:“這麼晚了來打擾楊大人,實在是情非得已啊!”
看着一臉苦笑的兩個人,楊鶴緩步的走到主位上,一邊笑着道:“兩位大人坐吧!”
三個人分賓主落座,楊鶴輕輕的喝了一口茶,沉聲道:“老夫就不拐彎抹角了,兩位大人可是爲了今天白天的事情來的?”
見楊鶴這樣說,吳亮嗣二人對視了一眼,吳亮嗣苦笑着道:“大人果真洞若觀火,我們兩個就是爲了白天的事情來的。這次的事情我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希望楊大人不吝相助,以後楊大人如果有什麼差遣,我們絕無二話!”
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楊鶴明白這兩個人是在告訴自己,他們要和自己聯合。或者說是和孫承宗聯合,應該說是自己這個勢力更恰當。看來他們也意識到了什麼,不然不會這麼直接。以前大家雖然有默契,可是並沒有達成什麼協議,也沒有誰表示過什麼,不過是私下的默契而已。這次以這兩位登門了,還說了這樣一番話,看來真的是覺得力不從心了。
輕輕的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楊鶴笑着道:“兩位大人,我們都在殿前爲臣,同朝爲官,這相互扶助本就是應該的,兩位大人不必如此。老夫相信如果孫大人在這裡,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既然對方拿出了誠意,自己自然不能不表態啊!
吳亮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送了一口氣,只要這位答應了,那就沒事情。就算官應震真的倒過去,自己這一邊也不會吃虧!沉吟了一下,吳亮嗣有些遲疑的問道:“楊大人,今天的事情您也看到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了一眼兩個人,楊鶴玩味的笑了笑,沉聲道:“兩位大人,楊某自認不是小人,有什麼話兩位大人經管說吧!楊某明白兩位大人的難處,可是如果不能互相信任,兩位大人坐在這裡,似乎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苦笑着搖了搖頭,趙興邦有些無奈的道:“大人誤會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今天的事情處處透着詭異,我們也不敢妄下結論啊!”
見兩個人都是愁眉不展的,楊鶴淡然的笑了笑,然後沉聲道:“孫大人,老夫就問你一句話,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大人,這怎麼可能是我安排的,官應震的脾氣我是非常的清楚,他們對張太師的感情我也非常的清楚。無論是什麼情況,我也不會這樣做啊!除了得罪官應震,什麼好處也沒有啊!”趙興邦可謂一肚子苦水,此時說起來自然是滿臉的委屈。
緩緩的點了點頭,楊鶴沉吟了一下,才笑着道:“可是孫大人,那畢竟是你的人啊!就算你說和自己沒關係,恐怕也沒人相信啊!”
“這可真是,我現在是全身是嘴都說不清了,那些人雖然是我們浙江的同僚,可是交往卻並不密切,也就是彼此熟悉而已。他們爲什麼這麼做,我也是不得而知,這事情怎麼鬧到了這個地步了!”深深的嘆了口氣,趙興邦頗爲無奈的道。三黨之中就屬浙黨的勢力最小,他現在已經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緩緩的點了點頭,楊鶴沉聲道:“既然事情不是趙大人做的,那就很簡單了,這是你們的對頭做的。”
“是啊!我們也想到了,這件事情肯定是趙南星在後面搞的鬼,可是現在明知道是他,我們也沒有辦法啊!官應震的爲人我們瞭解,現在有了爲張居正平反的機會,他是不會放棄的。就算我們去找他解釋,他也不會相信的,就算是心裡相信了,他也還是會接着做。”吳亮嗣也深深的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聽到吳亮嗣的話,楊鶴頓時愣住了,他想起了天啓皇帝。白天因爲緊張,楊鶴也沒有明白天啓皇帝的意思,此時他終於瞭解了,爲什麼天啓皇帝說佈局的是個高人了。現在看來真的是高人啊!讓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想法,都知道自己的計劃,可是你就是沒辦法。你只能按着我計劃的做,沒有別的辦法,這真的是高人啊!
吳亮嗣和趙興邦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些詫異,這位楊大人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臉的擔心?
半晌,楊鶴纔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兩個人,有些尷尬的道:“老夫有些失神了,兩位大人,不知道關於這件事情你們有什麼想法?”
相互對視了一眼,吳亮嗣有些無奈的道:“大人,如果我們要是有辦法,就不來找大人您了。今天散朝之後,我們兩個就在想,可是一點頭緒都沒有。這才晚上到了大人的府上,希望大人能給指一條明路啊!”
略微沉思了一下,楊鶴沉聲道:“既然兩位大人開誠佈公,老夫也就直接說了。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都不是我們能掌控的,因爲有更有力量的人,他們在左右着事情的發展。既然我們沒有把法,那爲什麼不靜靜的看着?正所謂一動不如一靜,靜觀其變,或許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啊!”
再一次將茶杯端了起來,楊鶴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便不再看兩個人,也不再說什麼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互相看了看,吳亮嗣苦笑着道:“大人,能不能把話說的明白些?這事情究竟該怎麼辦?”
苦笑着搖了搖頭,楊鶴又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後有些無奈的道:“今天散朝,老夫就被皇上找到了宮裡,至於皇上和老夫說了什麼,老夫不能說。”看了一眼兩個人,楊鶴沉聲道:“兩位最好也不要問,老夫只是告訴二位,這事情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也沒有猜想的這麼簡單。對於我們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置身事外,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好好的等着。”
想了想,楊鶴又說道:“皇上要齋戒七日,這京城裡肯定會有很多風言風語,兩位大人記住,好好的呆在家裡。不管、不問、不說!至於事情會怎麼樣,老夫也不清楚,不過現在這樣做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相互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同時站了起來,對着楊鶴施了一禮,恭敬的道:“多謝大人,今日之恩,必不敢忘!”
“兩位大人走好,老夫就不願送了!”緩緩的站起身子,楊鶴對着兩個人笑着說道。
楊鶴這邊安靜了下來,趙南星的府邸卻依舊燈火通明,在後面的小院裡,很多人都在喝酒。院子裡有舞女在跳舞,有樂隊在伴奏,這些人不停的喝酒,不停的談笑。有的人還不時拉一拉跳舞的姑娘,然後大聲的笑着。
看了一眼身邊汪文言,趙南星的心裡感慨萬千,此時此刻他終於意識到,什麼最重要?人才最重要。自己雖然門生故吏遍佈朝野,可是就沒有一個這樣的人,這纔是能人啊!
“文言,接下來的事情怎麼做?”將杯中的酒喝掉,趙南星笑着問道。
眼睛微微一眯,汪文言笑着道:“第一步成功了,接下來我們需要做的就簡單了!明天讓梅之煥就見官應震,不要提把他拉過來這件事情,就說張居正。我們願意和官應震一起,爲張居正平反,希望官應震不要有什麼疑慮!”
“可是這樣我們不是幫着官應震做事情了嗎?如果之後他翻臉不認人,我們怎麼辦?”趙南星摸着鬍子,沉思着道。
緩緩的搖了搖頭,汪文言笑着道:“破鏡不能重圓,覆水難收,只要是拆開了的東西想要在合上,那就難了。人和人之間的信任是很難建立的,只要有了一次背叛,就不會在有信任,這就是人性。官應震最終都無路可走,那麼我們就是他唯一的選擇!”
看着汪文言的表情,聽着他頗爲得意的話語,趙南星忽然覺得有些冷。自己找這麼一個人來,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如果將來有一天,會不會在也這麼對自己?這纔是人性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