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四年,十一月末。
如今距離蘇曜自洛陽出征,已經過了整整八個多月的時間。
這位漢庭的使者帶來的消息實際上是半年前左右的事情了。
沒錯,那會兒的蘇曜纔剛剛打進貴霜吐火羅,根本就沒有拿下貴霜。
而這份冊封詔書,也不過是個蓋着印璽空頭文件,蘇曜拿着自己填了內容罷了。
如此空白詔書,蘇曜手上還有很多,都是考慮路途遙遠,提前備好的東西,用來加封西方諸國用的。
不過詔書雖然是他自己編的,但這個使者卻是貨真價實的洛陽來客。
他帶來了女帝的關切,家人的問候,還有久違的朝中情報。
“朝中這流言,如今都在說什麼?”
使者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朝中有人議論,說殿下遠征在外,久不歸國,恐有割據自立之心.”
使者帶來的消息實際上乏善可陳。
以劉虞等舊保皇派爲首的大臣們,一如既往的照本宣科。
對此蘇曜其實是無所謂的。
一個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人擁戴,有這麼一幫沒事找事的反對派在朝中蹦躂,對他實際上是有益無害。
真正的關切還是來自於他的女帝老婆。
本來只是保衛大宛和康居的戰爭,突然間變成了一場深入貴霜的大戰。
考慮這此行遙遠足要半年的路程,萬年就頻頻派出使節,提醒他見好就收,差不多也該回家看看了。
因此,這纔是使者的首要任務。
然而,當使者來到貴霜後,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
短短時間內,貴霜帝國覆滅,唐王殿下不但被當地人奉爲神明,更是還納當地女主爲妃。
這傢伙,回去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報,於是便想盡辦法想讓蘇曜跟他一起回京,他也好有個交差。
但是,如今局勢卻又紛亂不休,他一路上聽說了許多安息與大漢於貴霜領土上的交鋒。
想要勸唐王回去,看起來也是難如登天。
“使者不必多慮。”
蘇曜站起身來,自信說:
“這邊情況,你且回國據實告知,正好帶上貴霜的貢品一起。”
“至於我這邊,在解決安息問題後,便會盡快班師。”
使者聞言,面露難色:“殿下,安息乃西方大國,若與之開戰,恐非一朝一夕可決.“
蘇曜大笑,拍了拍使者的肩膀:“放心,我自有分寸。安息人的虛實如今我已完全探知。下來短則數月,多則半年,我必擄其名王歸。”
使者見蘇曜如此自信,也不敢再多言,只得恭敬領命。
次日清晨,蘇曜親自爲使者送行。
長長的駝隊滿載着貴霜特產和貢品,緩緩駛出富樓沙城門。
薩米拉站在蘇曜身旁,目送駝隊遠去,輕聲問:“聖主.您真的要走了嗎?“蘇曜轉頭看向她,只見這位年輕的女王眼眶微紅,顯然一夜未眠。
“怎麼,捨不得我?“蘇曜輕笑。
薩米拉咬了咬脣,低聲道:“我我只是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您這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薩米拉的聲音越來越小。
蘇曜伸手擡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睛:“放心,我說過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況且.“
“以安息人的表現,他們恐怕不會讓我們那麼早就能回國。”
蘇曜說着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薩米拉平坦的小腹:“說不定等我來日解決安息後,還能給你和寶寶帶點禮物回來。“
薩米拉的臉瞬間通紅,她輕捶了下蘇曜的胸膛:“您您怎麼知道“
“我的女人,我怎麼會不知道?“蘇曜大笑,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好好養胎,你可要母子平安纔好。“
薩米拉依偎在蘇曜胸前,一邊感受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一邊輕輕摸着小腹,輕聲道:“我會的這孩子一定會平安降生,成爲貴霜史上最偉大的國王。”
就在兩人溫存之際,迪娜匆匆趕來:“聖主,前線急報!“
蘇曜鬆開薩米拉,接過羊皮卷軸快速瀏覽,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果然來了。“
薩米拉緊張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蘇曜冷笑一聲:“安息人終於不裝了。”
信中所說,安息王沃洛加西斯五世已集結十萬大軍於木鹿城,以爲貴霜先主報仇的名義,正式向大漢宣戰。
木鹿城。
此乃安息帝國馬爾基安納地區的首府,位於今中亞土庫曼斯坦的巴伊拉姆阿里城附近,其依託馬爾戈斯河的綠洲,成爲連接西亞與南亞的必經之路,木鹿城在古青銅時代便成爲跨區域貿易的核心節點。
在亞歷山大大帝東征後希臘化時期,還曾經在此地修築長城,用於對北方遊牧地區的防禦。
而在安息治下,此地多文化交融,多宗教並行,再迭加絲綢之路的貿易樞紐,繁榮興盛達到極致。
然而好景不長,之後不久後,貴霜帝國興起,將木鹿城收入囊中。
而如今,趁着貴霜內亂,與大漢交兵的機會,安息人終於得償所願收復故土,這也一舉成爲沃洛加西斯五世登基以來最大的成就。
“偉大的萬王之王啊!您的功績必將載入史冊。”
木鹿城金碧輝煌的總督府中,安息帝國的重臣們紛紛向沃洛加西斯五世獻上溢美之詞。
這位年輕的君主坐在王座上,撫摸着鬍鬚,意氣風發,眼中閃爍着野心的光芒。
“漢人太過狂妄,竟敢擅自廢立貴霜君主。“沃洛加西斯五世沉聲道,“如今他們戰線拉得太長,正是我們收復失地的大好時機。“
宰相蘇倫上前一步:“陛下明鑑。據探子回報,漢軍在貴霜的駐軍不過萬餘之數,不過一遠征偏師,借勢取巧方纔得以此奇功。若我們能夠速戰速決,不但可以一舉收復貴霜曾經蠶食我們的領地,甚至還能將勢力範圍擴展到興都庫什山南北,徹底掐滅貴霜的威脅。”
“很好!”
沃洛加西斯五世豁然起身,下令:“我大軍分三路出擊,一路由米赫蘭將軍率領北上收復花剌子模,一路由巴哈多將軍率領東進奪取貴霜西部重鎮赫拉特,大軍主力則由巴赫拉姆將軍率領直取高附,徹底切斷那些漢人北歸的道路。”
“這些傲慢漢人既然拒絕我們的合作,妄想要吃獨食,那咱們就要好好的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貪婪的下場,搞明白這裡不是大秦,不是他們能撒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