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緊一鬆,不等緩口氣,又緊張的張羅中秋。
還是瞧着李氏不陰不陽的,又怕奴才幾次三番的轉訴也拗不過個別有意見的,別有居心鬧兩回日子也不夠了。爲了這個,禾青索性叫了四位庶福晉過來東院,一同說一聲。
四福晉對此點頭,甚是滿意。
禾青也是好言好語的,李氏也不敢放肆。叫過來不過是面子功夫罷了,畢竟那日也是她四人享受,如何能不清楚章程?宋氏並着鈕鈷祿氏,耿氏一同來的,三個人齊整的很,引得禾青很是稀奇,“怪了,還以爲今兒是要一個一個打着燈籠來的,怎麼成團結對的來了?”
“怎麼,你還不情願見到我們不成?”宋氏行完禮,倒是不客氣的笑問。
禾青手心舀了點葡萄乾,酸酸的很是饞嘴。一個一個吃豆子似的,眼眸微眯,“這不是招呼你們半日,還總喜歡看我笑話,一個個裝了大爺一問三不知。你們要是不來,我都打算好就備好給院子裡的奴才,你們幾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也省的眼高嘴拙不識趣。”
話語裡冷冷淡淡,臉上更是嘲諷可惜,怎麼聽都不是讓人得意的話,鬧得鈕鈷祿氏和耿氏束手無措。誰出門都是說好聽的,哪能這樣讓人進了門,就說些不歡迎的話,急着要人走了最好的模樣?
耿氏想着上回來妙鶴堂見到禾青的樣子,又低了頭。
宋氏卻是嘆了口氣,連忙福身賠罪,“這話可是懟着我了。”
“可不是你?”禾青輕挑眉頭,很自然的應了宋氏的話。
宋氏意料之中,哭笑不得的又說了幾句,哄得禾青這才臉色好些,擺了擺手讓三人坐下,嘴裡咧咧的,“我這日子忙的臉色都不好了,好像皺紋都出來了。”
難怪火氣大了!宋氏瞭然,只是細眼瞧着禾青那嫩白的模樣,又氣打不出一處來,“你這模樣還說皺紋出來了,我這臉上前幾日還長了斑。惱人的很,還是兩位妹妹好,年輕又水靈,一眼瞧着都不一樣。”
能一樣嗎?
就是禾青也比兩人大了十餘歲,本來不算老的人一對比年紀,還真有莫大相距的感悟。禾青唏噓的端看長得嬌憨稚嫩的鈕鈷祿氏,不由搖搖頭,又看了眉目清秀的耿氏,莞爾。兩個都是一個年紀的,但是模樣瞧着,讓人覺得很不一樣。至少,這鈕鈷祿氏多少是仗着年紀小,臉上的嬰兒肥添色。
等日後大了,只怕是不如耿氏的。
如此一想,還真是勞煩德妃娘娘的一片用心了。禾青兩眼就這麼緊緊的放着兩人身上,心頭說不出的惆悵,想想她入府那年也是水靈的小姑娘,如今歲月蹉跎,不由得自怨自艾,生出了厭煩的心情,扭頭看着宋氏,“既是來了,那說說你們有什麼主意?”
宋氏習慣了每逢佳節,幾個庶福晉在府裡將就過的日子。但是這回難得的人多了,福晉允了禾青下面大張鑼鼓,想想奴才們往日伺候也是有心,笑道,“章程你也寫好了給我看過,我瞧了挺好的。左不過是再問些細碎的,省的你到時轉頭走了,我們可就傻了。”
禾青睨着宋氏,哼哼兩聲。
“不如,請側福晉還有福晉一同,也寫幾個花燈猜謎,掛在院上?”鈕鈷祿氏知道自己進不得宮,又是年輕的年紀,心頭蠢蠢欲動,捨不得這份熱鬧。
禾青點頭,“這是可以的,到時再讓我們自己放好錢袋和頭賞,自然有人猜。”
耿氏莞爾,“那席面是放在哪處?”
禾青一怔,側頭看着宋氏,“你們還沒定下?”
“咱們都是住在一處的,別的地方,我們也說不好。”宋氏笑盈盈的把問題又丟給了禾青,禾青聽此氣結,這人半日不說話,總以爲定下了。等明日再定奪,又是要她自己急慌了,實在可惡!
耿氏郝然,垂下頭來。她若不問,只怕沒有人問,被人拿了槍指,也是沒法的。禾青揉着額角,她去西院的時候少得可憐,頂多陪着走過幾條垣廊,裡面到底怎麼樣的,自己都沒有認真瞧過。西院是不成的,想了想,“我記得園後湖上,有一臺亭樓,要來賞月猜燈,必定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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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福晉好主意。”宋氏當下又笑着恭迎。
禾青懶得再去看這個臉皮越發厚的人,拉着鈕鈷祿氏和耿氏問了兩句。這兩個年輕,主意也多。對於不進宮這事雖然可惜,但畢竟頭一年,心頭還算乾淨也情願撇開規矩樂一樂。
李氏姍姍來遲,一身桃紅長袍嫋嫋婷婷的,霎是媚人。鈕鈷祿氏見此,當下閉嘴不再說話。宋氏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手上端着茶,也沒搭理。
禾青手裡正拿着幾張五色的燈籠,上面還有一些嬌憨可愛的小動物幾筆勾畫,很是好看。這都是她昨日準備的,正要拿出來讓幾位庶福晉寫上燈謎,“你們仔細想想,一人說個準的,可不要重複了。”
“那我就猜字的。”宋氏也不客氣的先說了。
鈕鈷祿氏是猜動物的,耿氏是猜諺語的。禾青側頭瞧着臉色冷硬的李氏,笑着拿了手上的紙張過去,“你早晚都不來,就拿這個寫着,回頭再讓人做了花燈添上去。”
“側福晉也太不客氣了,我這纔來,哪裡知道是做什麼?”李氏不陰不陽的睨着宋氏道。
宋氏至始至終低頭認真的寫着,她的字一般,與三兒那樣的差不了多少。禾青撫着鬢角,好笑的勾起嘴角,“既然不知道,那你來做什麼?”
禾青說的太不客氣,李氏聽後怒瞪雙目,禾青又道,“你這架子擺的大,都是書香門第都是清高之人。如此,我這俗人也算是見識了。”
李氏有什麼?頂多就是母親家中的文學地位罷了,但她一個外孫女,驕傲的性子,便是有幾滴墨水也讓這日夜的爭寵給抹了。禾青本着你遲來,便是沒有意見的心態,對着李氏淡淡的。李氏不寫無所謂,寫了禾青也是推着讓李氏自己下去拿着花燈再寫上去。
不說劍拔弩張,但也當真是不合。
鈕鈷祿氏小心的瞧着,按捺住內心的思緒,和耿氏一同坐不過一會兒便走了。有李氏在,宋氏更加熱情的表現了自己的溫柔和禾青的親近,禾青本來就懶得說那些話,開口就是直刀直槍的抱怨李氏遲遲不給話,數落不已。
過節的時候,平白自己沒臉,那是不可能的。李氏不得不伏低認了錯,禾青這纔不情願的讓她離去。宋氏心大的,禾青也一併讓她出去。
三兒捧着茶,端給禾青。禾青笑着戳了戳自己的臉蛋,“你看我剛纔兇不兇?”
“主子不兇,就是憋着她們沒法。”三兒笑嘻嘻的。
禾青得意的仰着下巴,“那也是她們自己作的,沒什麼還要拿大。那些花燈一類的,拿回去讓她們自己弄好,再瞧好那些吃食,盯緊了。”
“主子放心,那日奴才就在府裡守着,還有羅嬤嬤和唐諳達,定然不會有事。”春夏上前撫慰禾青,以表真心。
禾青不由得喉嚨一哼,似有音律哼唱出來,起身把那些庶務的賬本一放,“既然她們沒意見,就按原來的章程來。我去睡個囫圇覺。”
莫說禾青煩,底下跑腿的奴才也煩。一個個倨傲的很,年輕的輕狂,原來的倚老賣老。跑多幾次,心裡也多了許多的氣。宋氏不願太出頭,好在今日帶着兩位庶福晉一同按時前來。禾青今天逮着誰說誰,也沒客氣多少。宋氏理虧,聽多了只當是熟人間的諷刺。反正往日裡,三言兩語總有尖酸話的時候。
進宮吃食的東西總是冷的,禾青爲此特意喝了碗湯,墊墊肚子。
朝曦弘昫穿着禾青早準備好的紅色衣衫,襯得兩人喜慶好看。兩個孩子都繼承了禾青白嫩皮膚的好處,哪怕是弘昫日日在阿哥之間揚鞭打馬,也依舊那樣好看的緊。禾青把太后給的瓔珞,給兩人戴上。
弘昐和月泠在馬車上等着朝曦弘昫,禾青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見到李氏等人。四福晉見禾青來了,點頭讓禾青跟着上馬車。
李氏恨極了禾青高高在上,看着自己那樣瞭然又譏笑的神色。每每如此,她總會想到她的孩子,想到她當初得寵的光景,嫉妒就像是大殿之上的檀香,吸引縈繞着她。分離不得,可每含着希冀的靠近一步,她卻看得越是分明,越是心疼。
目光刺眼又帶很深的侵佔味道,禾青眉頭一挑也不急着上去,轉身對着李氏點了頭,“你放心,弘昐我會照顧好的。”
李氏驚愕,驀地想到那年弘昐上了馬車,跟着禾青回來。折了奴才,嚇了弘昐,不自覺的四爺也覺得她的孩子,有些小家碧玉,難登大雅之堂。本來她那時急了,難免惹得爺待她更有意見。也更讓弘昐在小時,很少與她接近。若非她私下送了不少東西,讓奴才傳了話,只怕弘昐與她也不多親近了。
而這,不過那□□着禾青護着弘昐,同坐一個馬車的緣故。
直到上學時弘昐才被弘暉帶着進宮兩回,月泠更是少有人知,對比朝曦弘昫的風光,她的孩子卻是明珠蒙塵!至今只能疑神疑鬼的心事,對上禾青淡然的笑意,羞憤之色一瞬涌上李氏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