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二月,聖旨在各宮中穿越頒下。
  不出意外,頭一道是,永壽宮烏拉那拉氏嫡福晉冊封爲皇后。
  鍾粹宮武氏側福晉冊封貴妃,封號寧;長春宮李氏側福晉冊封妃,封號齊;翊坤宮年氏側福晉冊封妃;餘下的景仁宮鈕鈷祿氏爲熹嬪,延禧宮耿氏爲裕嬪,景陽宮宋氏爲懋嬪。
  宋氏爲此慶幸,自己動作夠快,從鹹福宮搬到了景陽宮。
  若是沒有,東六宮只有禾青和鈕鈷祿氏和耿氏。似乎是一種把衡。好在宋氏無子,無足輕重,禾青用了點心思便成了。爲此,聖旨下來的這一日,宋氏和耿氏從長壽宮出來後,攜手過來鍾粹宮請安。
  禾青人才進宮門,身前是畢恭畢敬賀喜的奴才們,身後則是來人的通報聲。
  三兒和劉氏帶頭興高采烈的,給宮中上下賞錢。楊氏領着耿氏和宋氏進來,還未走近,就聽到宋氏說笑。禾青就在門前,往外走了兩步,“兩位稀客駕臨。”
  “貴妃娘娘金安。”宋氏與耿氏盈盈福身,笑着打量着禾青一身常服,“娘娘冊封,可是大喜。”
  “那我也恭喜二位冊封大喜了。”
  耿氏莞爾,“還是貴妃相助,不然這東六宮,連打吊牌湊人數都難了。”
  宋氏和耿氏親近,兩人近一點,是最好的。
  禾青不以爲然,聳了聳肩,“只要有人不覺得委屈,就好。”
  “又沒有什麼實在的好處,算哪門子委屈?”宋氏仰着下巴,面容散發着發自肺腑的歡喜。
  禾青欣慰點頭,鈕鈷祿氏走錯了棋局,雖然實在是太過容易輕巧的活在皇后羽翼之下,但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主權。嬪位,便是因爲皇后,雍正所能容忍最高的位份。而宋氏無慾無求的,只要輕快安穩,不得寵卻也不讓皇后忌憚。
  鈕鈷祿氏把弘曆看得太重,如今成了唯一的出路。禾青肯定皇后有壓制的手段,因此反而鬆了口氣。
  宋氏見禾青驀地出神,默契的眨了眨眼。她早就看開了,只要禾青和耿氏步步高昇,她自有她的好處。何況他又沒有什麼孃家人爭氣,她就是費勁了心思,也不過得意一時,反而便宜別人。
  鍾粹宮按着規制擺設,原來沒有說明位份,也都是內務府中規中矩的送了妃位品級相應的瓶器把玩。今日宋氏一來,卻發現有幾樣明顯是雍正御賜的物件擺着,也不似纔有的。耿氏也將其一一入目,笑着捧了一盞茶,巴巴的道,“如今鍾粹宮的茶,聞得人都要醉了。”
  “你這嘴再說,也該醉了。”禾青揶揄的看着耿氏。
  耿氏聞言,拍着胸口一臉驚色,“還請貴妃娘娘饒命啊!”
  宋氏撲哧的笑出了聲,連忙捂着嘴,恨不得跟着敲鑼打鼓的應和,“小的不懂規矩,還請娘娘海量。”
  “你們兩個,不如就在鍾粹宮搭着臺子唱戲得了。”禾青沒好氣的睨着兩人,不甚其煩的擺手,“反正今日也不差你兩個的熱鬧,也讓本宮樂呵樂呵。”
“奴才曲藝拙劣,只怕是污了娘娘的耳了。”宋氏意猶未盡的挑着眉頭,她是真的不會唱,若不然還真的趁着高興,開腔來幾句纔好。
都是說笑的,耿氏自然不會唱。三人面面相覷,對視而笑。
正經的冊封儀式要到年末纔可,禾青也沒有太大的實際感觸,捧着一碟乾果,張羅了一小桌子的吊牌,和宋氏耿氏一同打了起來。連着相應的東西賞賜下來,也沒有阻礙三人熱情高漲的情緒。
禾青就是喜歡走路,也會因爲外面的雪色阻擋。瓜爾佳氏來的時候,也是坐的轎攆。叫了三位母妃,恭恭敬敬的請了安,正要四角齊全湊成了一桌。禾青又想等牌打完了,宋氏和耿氏回去,多半也就散了。禾青也乾脆的讓御膳房備一鍋井格老竈鍋子,其中是鴛鴦兩種味道,又齊備了各種蔬菜和肉食,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這才散去。
瓜爾佳氏給禾青換了湯婆子,放在禾青的手心上,“額吉今日真是好高興。”
年歲大了,禾青不想讓屋裡熱的滯氣,並不會弄得太過暖和。只是時而坐久了,手腳總會有些涼。禾青見瓜爾佳氏眉目欣悅,與有同焉的神色,莞爾笑道,“都是這幾個老姐妹哄得,一起玩得自在,自然就高興。”
瓜爾佳氏見禾青隻字不提聖旨一事,心頭的激揚也隨之淺淡了下來,抿了抿脣,道,“其實,媳婦今日來是有事要說的。”
“說罷。”禾青聞言,這才正眼看着瓜爾佳氏。
瓜爾佳氏有些難言,望了禾青幾眼,這才挪着更近身道,“今日不少福晉夫人進宮,媳婦的額吉也是。聽聞,朝臣對皇上後宮有議,似要推舉秀女進宮。”
“可有說底下的阿哥?”禾青頗有深意的看着瓜爾佳氏。
瓜爾佳氏一副赧然,羞態又是憂心,“既是選秀,自然少不得各位爺的。也不是媳婦小氣,只是三爺畢竟只是個阿哥,身無爵位,卻被人眼軲轆的盯着,實在是不安好心。”
禾青點頭,弘昫現在只有一妻二妾,一是規矩而是雍正妻妾不多之故。若是雍正才登大位,就見朝臣爭先恐後的送女兒進了弘昫的院子裡,只怕事態嚴重了。需知聖祖爺二廢太子,遲遲不肯擇選新君引了許多事端。雍正登基便言學聖祖萬年行徑,只把立儲密旨藏在乾清宮中。
誰都不曉得是真是假,立的又是誰。可就是這樣,反而更像是阿哥拉幫結派的要立起自己的實力,爭□□力一般。這對一個還內憂外患,未完全坐實大權的新帝而言,是有多少的忌諱。
在瓜爾佳氏那裡不過是爭風吃醋,可在禾青這裡一聽,卻儼然不是這麼回事了。禾青淡淡的並沒太大反應,“宮中選秀是常事,何必着急?”
禾青不以爲然,看得瓜爾佳氏很是着急。只是禾青眼神不着眼的看了一下,瓜爾佳氏卻是一個激靈,不敢再提。雖然禾青親近她,可要是再提,只怕有指使禾青,並心懷坐收漁翁之利的嫌疑。
瓜爾佳氏離開的時候,三兒面色也不太好。甜頭嘗得太多,尺度一過,很容易讓人生起不喜之情。
“你去打聽打聽,有哪些人家在選秀上下功夫了?”禾青叫了楊氏近身,吩咐道。
楊氏福身,聞言退下。
“主子放心,任是她們再費盡心思,也不過就是小姑娘罷了。”三兒就在腳榻上坐着,替禾青揉了揉腿。
禾青把腿盤了起來,讓三兒就坐在自己跟前,“要緊的不是小姑娘,是那些踹搓着借龍牀恩寵享榮華富貴的小人。”
“那些人,心思就是齷齪。不曉得自己建功立業,只會耍點小心思。可咱們皇上是什麼樣的人,心裡最是門清,只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三兒戲謔的笑話着,迫不及待就要看那些人悽慘的樣子。
禾青微微一笑,點了三兒的額頭,“你這妮子,教你的學識就用在這上頭了。”
“這叫學而運用。”三兒洋洋得意的道。
禾青欣慰不已,這個榆木腦袋肚子裡多揣點墨水,總是好的。只是,瓜爾佳氏說的不無道理。後宮之中,禾青不着急。反而是弘昫的人選,禾青卻是掛在心尖上,不得不謹慎一些。
楊氏很快就回來,禾青撐着腦袋聽着,“選秀的消息已經在宮中走遍,只是皇上和皇后沒有開口,便都壓着不敢妄動。”
“怎麼進了宮,你的消息反而更不靈通了?”禾青眼底掠過一抹冷意,看着楊氏的神色染上一層肆虐。
“奴才失職,這消息也是今兒早纔起來的。”楊氏俯跪,很是惶恐。
禾青不耐聽這些,擲地有聲道,“原來想你是孝惠章皇后的人,我便留你三分情面。卻不想你連二的怠慢,本宮還真有些懷疑,你這奴才效忠的主子,到底是誰!”
“奴才冤枉,奴才至始至終都是主子您的人,日日盡心打理伺候,再不敢有二心。”楊氏張嘴,啞然的張張合合後道。
禾青擺了擺手,“盡心可不是靠嘴巴來說的。”
楊氏一臉驚色的退下,三兒也有些糊塗,“奴才看了楊氏這些年,也不是個藏奸的。”
“不是藏奸,也不代表心意足夠。她進宮後越發的畏手畏腳,今日我是貴妃!若是連一點基本的本責都做不好,還留她何用?若是鍾粹宮因此讓人使了詭計,誰能保得住誰?”禾青厭煩的道,她總不能什麼都靠別人來提醒。
三兒脣瓣緊抿,無話可說。
禾青反手招三兒近身,“我這嘴巴幹,你讓人送點東西進來。”
三兒垂下眼瞼,福身應道。少頃,便有個伶俐的小宮女,領着兩個奴才一同,帶着籮筐的新鮮瓜果進了鍾粹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