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他摘下兜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氣。
少年的眼睛——不,那已經不能稱爲眼睛了。
兩團流動的赤金色火焰在他的眼眶中燃燒,照亮了他線條柔和的臉龐,卻讓整個人看起來詭異而可怖,宛如從深淵中走出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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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中充滿了令人心悸的詭譎。
就像是有什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正通過這雙眼睛注視着衆人。
複製體羅恩的氣場,與他俊朗外表形成了鮮明對比,那是一種如同實質般的威壓,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頭正在狩獵的猛獸,隨時可能撲向獵物。
“所有人小心!”艾略特低吼道:“這不是普通的複製體!”
“哼,不過是個魔藥師的複製體而已,我倒要看看它有多強!”
凱薩爾聞言,不顧艾略特的警告,右臂再次膨脹,覆蓋上一層更加厚重的紅鱗,直衝複製體羅恩而去。
“凱薩爾,住手!”艾略特大喊,但爲時已晚。
凱薩爾的拳頭夾帶着狂暴的氣勢,從側面突襲向複製體羅恩的頭部。
這一擊若是命中,足以將普通對手的頭顱打得粉碎。
然而,複製體羅恩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只是微微側身,輕描淡寫地擡起左手。
“叮!”
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凱薩爾的拳頭被一道流動的金屬屏障擋住,那是一層薄如蟬翼的流體護壁,表面泛着淡淡的銀光。
這層護壁精確地出現在拳頭的必經之路上,將所有衝擊力完美分散。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凱薩爾的拳頭懸在半空,臉上的得意笑容凝固,轉而變成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複製體羅恩的右手在胸前勾勒出一個奇異的符文,隨後輕輕推向凱薩爾。
——音波震盪侵蝕態
無形波紋從掌心擴散,裹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聲,直擊目標。
凱薩爾來不及閃避,整個人如遭雷擊。
身體表面瞬間浮現出無數黑色斑點,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腐蝕着。
“啊——!”
他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飛出十幾米,重重摔在地上,不斷抽搐着,口中吐出黑色的泡沫。
“凱薩爾!”諾倫驚呼,絲線飛出,試圖將同伴拉回安全區域。
“別過去!”艾略特厲聲喝止:
“那種力量不是普通的法術攻擊,帶有某種詭異的侵蝕性質!”
就在此時,複製體羅恩輕描淡寫地再次擡起手。
掌心對準的卻不是任何一個水晶尖塔的學徒。
而是直接鎖定了處於防衛圈中的莉娜——那個正維持着水晶尖塔小隊精神鏈接的核心。
無形波紋從他掌心擴散,裹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聲,直擊莉娜。
那些隱約可聞的詞句,似乎來自某個遙遠的星空深處,每一個音節都彷彿能撕裂靈魂。
與艾略特使用的“星空耳語者”相比,這種直接施放的囈語顯然強大得多,就像是蠟燭和太陽的區別。
那是一種未經削弱的原始力量,直接來自於宇宙最深邃的黑暗之處。
莉娜來不及反應,整個身體如同被投入硫酸中一般,表面瞬間浮現出無數黑色斑點,眼睛、耳朵和口鼻都溢出黑色液體。
她的嘴張開,想要尖叫,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嗚咽聲,那聲音中充滿了痛苦和恐懼。
更可怕的是,通過精神鏈接,這種侵蝕效果瞬間波及到了所有與莉娜相連的隊友。
凱薩爾、傑奎琳、諾倫等人無一例外地倒地翻滾,痛苦哀嚎,身體表面浮現出與莉娜相似的黑色斑點。
他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眼中流出黑色的淚水,嘴角溢出同樣顏色的泡沫。
最恐怖的就是凱薩爾,遭受雙重侵蝕的他直接整個人都如同黑水般溶解開來。
這種靈魂肉體被雙重腐蝕乾淨的情況,甚至就連瓦倫親至也救不了他……
剎那間,整個平臺上充滿了痛苦的哀嚎和呻吟。
水晶尖塔的精英小隊,在複製體羅恩的一擊之下,幾乎全軍覆沒。
那些剛纔還戰鬥力十足的天才們,此刻如同破碎的玩偶般倒在地上,再無絲毫反抗之力。
只有提前斷開精神鏈接的艾略特倖免於難,但他看着同伴們的慘狀,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深深的絕望。
艾略特不敢相信,僅僅一個法術就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他下意識想要上前救助莉娜,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壓迫感如同山嶽般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是一種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是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在警告他遠離那個恐怖存在。
複製體羅恩對躺了一地的水晶尖塔學徒,看也不看一眼,彷彿他們不過是路邊的螻蟻。
他的目光直接鎖定在那些已經受到影響,但尚未完全失去戰鬥力的複製體上。
接下來的一幕,讓艾略特難以忘懷。
複製體羅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戰場上穿梭,每一步都精準無比,每一擊都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只是在執行一項例行任務,而非收割生命。
他來到霍爾特的複製體面前,後者正試圖操控土元素巨像進行防禦。
巨像的拳頭剛剛擡起,還未來得及揮出,羅恩已經閃至霍爾特複製體身前。
一記手刀,乾淨利落。
霍爾特複製體的脖子直接從中斷裂,頭顱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邊,眼中光芒迅速熄滅。
那個剛纔還氣勢洶洶的土元素巨像,也在瞬間崩解爲無數碎石,散落一地。
複製體羅恩甚至沒有停下腳步,已經轉向了翠西的複製體。
後者拼盡全力催動周圍的藤蔓形成防禦,數十根粗壯如兒臂的藤蔓,交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綠色牆壁,將她完全包裹其中。
那些藤蔓表面泛着紫光,顯然已經被注入了深淵能量,比之前凱薩爾遇到的更加堅韌和危險。
然而,這些在凱薩爾面前幾乎不可摧毀的藤蔓,在複製體羅恩面前卻如同紙糊的一般脆弱。
他的手掌直接穿透層層藤蔓,彷彿它們不存在一般,然後重重印在翠西複製體的胸口。
沒有華麗的法術,沒有複雜的動作,只是最簡單直接的一掌。
“噗!”
一聲悶響,翠西複製體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向後飛出數米,撞在牆上,緩緩滑落,再無生息。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表情凝固在極度驚恐之中,彷彿在死前看到了什麼無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複製體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繼續向下一個目標移動。
每一次出手都是致命的精準打擊,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僅以最高效的方式奪取性命。
短短數十秒功夫,所有複製體盡數倒下,化爲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這些光點全部被羅恩吞噬殆盡。
艾略特站在遠處,冷汗浸透了衣襟。
儘管複製體羅恩的動作極快,但他那對敏感的大耳朵還是捕捉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細節:
當複製體羅恩吞噬其他複製體的能量時,他的身體會微微顫抖,彷彿在經歷某種痛苦的洗禮;
更奇怪的是,那雙赤金火焰般的眼睛中,艾略特捕捉到了一絲.恐懼?
沒錯,是恐懼,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個摧枯拉朽般擊敗所有對手的恐怖存在,竟然也在害怕着什麼。
當艾略特仔細聆聽時,他捕捉到複製體羅恩的呼吸節奏中藏着一種急促,就像是即將面臨某種巨大危險的生物那樣。
對方在每次吞噬完複製體的能量後,眼睛都會不自覺地掃向平臺入口,彷彿在警惕着什麼即將到來的存在。
“他在恐懼.恐懼着什麼?”
艾略特心中疑惑,隨即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
“難道他在恐懼着真正的羅恩?”
這個念頭讓他不寒而慄。
如果連這樣一個恐怖的存在,都在畏懼其本尊,那麼真正的羅恩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 複製體吞噬完所有複製體的能量後,緩緩轉身,那雙赤金色的眼睛掃過戰場,最終落在艾略特身上。
“聆風者.”複製體羅恩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柔和,卻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你的耳朵,確實名不虛傳。”
艾略特全身緊繃。
這個複製體不僅知道他的外號,甚至似乎理解他天賦的本質,這完全超出了正常複製體應有的認知。
他強壓下心中翻騰的各種情緒,冷靜地觀察着複製體羅恩。
儘管對方展現出了接近正式巫師的實力,但艾略特敏銳地捕捉到。
複製體羅恩周身的魔力波動中存在着某種不穩定的特徵,似乎他的力量並非完全屬於自己,而是通過某種方式借來的。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艾略特終於開口問道,聲音儘管顫抖,但依然保持着一絲理智。
複製體輕笑一聲:“我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快就會迎來一位'客人'。”
他的目光轉向平臺的某個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麼的到來。
那股恐懼和極度緊張的情緒再次在他身上波動,比之前更加強烈。
………………
與此同時,在血脈祭壇外的一片空地上,兩道身影正在對峙。
一位是身着水晶尖塔標誌性長袍的瓦倫,黯日級巫師的威壓無聲地擴散開來,使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凝重。
而另一位則是一位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女性,粉發如瀑布般垂落到腰際,碧綠眼眸中閃爍着決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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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渾身散發着一種生機勃勃的活力,很難相信這就是那位平日看起來年邁體衰的艾倫夫人。
“多少年沒見面了,艾倫?八十年?一百年?”
瓦倫的聲音平靜,但眼中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
“上次見到你這個樣子,還是在水晶尖塔的最後一次晉升爭奪中。”
“一百一十七年零四個月。”
艾倫夫人冷淡地回答:“自從你搶走了我本該獲得的黯日晉升資格。”
瓦倫搖搖頭:“你知道那不是搶奪,那是公平競爭的結果。”
“公平?”艾倫夫人冷笑一聲:
“如果我像你一樣,願意簽下那份靈魂契約,將自己的一生都綁定在水晶尖塔的戰車上,你覺得我會輸給你嗎?”
空氣中的魔力波動變得更加緊張,兩人之間的氣氛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那是每個晉升者必須承擔的責任,艾倫。”
瓦倫嘆息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固執。水晶尖塔培養了我們,提供了資源和知識,我們自然應該回報它。”
“回報?”艾倫夫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還是淪爲傀儡?你我都知道,那些家族背後的老傢伙們對新人的要求越來越過分。不僅是靈魂契約,還有強制聯姻、血脈繁衍義務,甚至是記憶烙印!這已經不是回報,而是奴役!”
瓦倫沉默了片刻,顯然無法反駁這一點。
“不管怎樣,你不該擅自離開藥材店。”
他終於開口:“你知道規定,沒有上層的許可,你不得離開指定區域。”
“我只是在執行幫助自己學生的教導者本職。”艾倫夫人毫不示弱。
“別裝傻了,艾倫。”瓦倫皺眉:“你該不會是想趁着血脈祭壇開啓的混亂,偷偷溜走吧?”
艾倫夫人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瓦倫是覺得自己要趁機逃跑。
隨後眼珠子一轉,順勢反問道:
“如果你被囚禁一百多年,你覺得自己不會想盡辦法逃離嗎?”
“這不是囚禁,這是爲了你好。”瓦倫無奈地說:
“你知道你當年受的傷有多嚴重,如果不是魔藥議會主席親自出手,你可能已經.”
“已經什麼?死了?”艾倫夫人冷笑一聲:
“與其這樣活着,困在這個黑霧叢林的角落,被當作一個無害的老太婆,還不如當年痛快地死去!”
她的情緒明顯激動起來,周圍的空氣溫度驟然上升。
一股強大的魔力波動從她體內爆發,讓周圍的地面都微微震顫。
“冷靜點,艾倫。”
瓦倫警惕地後退一步,同時右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一枚鍊金裝置上:
“我不想和你動手。”
“當然,你肯定不想。”艾倫夫人狠狠地說:
“因爲你知道,即使是黯日級巫師,也不能保證百分百勝過一個被逼到絕境的月曜級,尤其這位月曜級還是個魔藥教授。”
說着,她從長袍內側取出一個精緻的水晶瓶,裡面盛着一種閃爍着彩虹色光芒的液體。
瓦倫的瞳孔驟然收縮:“不那是禁忌名單中的'七彩星露'?你怎麼會有這個?”
“一百一十七年的囚禁生活,給了我足夠的時間研究和準備。”
艾倫夫人的眼中閃過決絕的光芒:“我不會再被任何人控制,哪怕是水晶尖塔的大巫師!”
說着,她一口喝下瓶中液體。
剎那間,整個人被一層彩虹色的光芒包圍,氣息節節攀升。
轉眼間就達到了月曜級巫師的頂端,甚至隱約有了突破的跡象。
瓦倫臉色一變,立即釋放出全部力量形成防禦,同時從空間袋中取出了幾件鍊金裝備。
“艾倫,你知道'七彩星露'的副作用!使用後你的精神污染會加速數倍,甚至可能在幾天內就達到崩潰的臨界點!”
與瓦倫所料想的完全不一樣,艾倫夫人能感覺到自己身上升起的精神污染,正被儲存的巨量恩惠迅速擦除。
“我當然知道。”
艾倫夫人嘴角開始綻放出一絲得逞的笑意,周身彩虹光芒越發強烈:
“但爲了自由,這是值得的代價。”
兩股恐怖力量在空地上對峙,空氣因能量過於密集而扭曲變形,周圍樹木不堪重負,紛紛倒塌或焚燒。
“水晶尖塔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培養無數天才的搖籃了,瓦倫。”
艾倫夫人的聲音中帶着一縷感同身受的悲哀:
“它被那些所謂的巫師氏族蛀空了,他們只關心如何維護自己的特權,如何壟斷知識和資源,如何將每一個涌現的野生天才納入自己的控制。”
瓦倫沉默不語,顯然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他們甚至開始強制那些天才與家族成員聯姻,將血脈'純化',彷彿我們是什麼牲畜一樣。”
艾倫夫人繼續道,聲音中充滿了平靜的怒火:
“這種做法完全違背了‘始祖’最初的理念——知識面前人人平等,天賦者有權自由發展。”
瓦倫終於開口:“我不能否認你說的.但這是大勢所趨,艾倫。不是我一個人能改變的。”
“是啊,因爲你現在也是既得利益者了。”艾倫夫人譏諷地繼續說着:
“你娶了導師的侄孫女,被徹底綁在了那個家族的戰車上。你拿着的是他們給你的好處,你當然不想改變什麼。”
瓦倫的表情變得愈發複雜:“艾倫,事情不是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
艾倫夫人打斷了他,繼續用言語進行挑撥,順帶藉此迅速適應自身已經攀升到黯日級的強大魔力:
“如果不是我拒絕籤那份賣身契,晉升資格怎麼可能落到你頭上?你比我強在哪兒?天賦、實力、研究成果,哪一項你能比得上我一點?”
瓦倫無言以對,因爲艾倫說的都是事實。
當年的艾倫是公認的天才,是水晶尖塔幾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而瓦倫作爲次席,在水晶尖塔的衆多學徒中,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普通優秀,序列首席的艾倫與他拉開了斷崖式的差距。
如果不是艾倫拒絕簽訂靈魂契約,導致晉升資格被取消,瓦倫根本不可能有機會。
正當兩人劍拔弩張,準備一決高下時。
瓦倫突然皺眉,從空間袋中取出一本小小的皮面冊子。
冊子封面上刻着水晶尖塔的標誌,每一頁都有小小的火焰圖案,分別代表着一位水晶尖塔學徒的生命力。
此刻,其中有三頁火焰已經熄滅,變成了灰色。
而剩下的幾個火焰也搖曳不定,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唯有代表艾略特的火焰還算穩定,但也比先前暗淡。
“出事了……”瓦倫的表情變得凝重:“該死,往屆死傷最多也就兩個,我必須過去看看。”
“看起來你的寶貝學徒們遇到麻煩了。”
艾倫夫人冷冷說道,但眼中也閃過一絲關切:“是什麼情況?”
“我不知道。”瓦倫皺眉盯着那本生命冊:
“按理說血脈祭壇雖然有一定危險,但不應該這麼快就有人死亡,還有這麼多也同時陷入到瀕死狀態中。除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