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西環顧四周，將他帶到了廣場一角，確認沒有人在偷聽後，微微側身靠近了羅恩。
這種親近的姿態在幾周前絕對不會出現，但現在卻顯得自然而然。
“我通常不會向別人透露這些。”
她低聲說道，聲音中帶着一絲難得的坦誠：
“但考慮到我們之間.同鄉和合作者的關係，我想你有資格知道這些。”
褐發少女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實際上，狸月來自於黑霧叢林南方的火流部落，她是爲數不多的幾個倖存者之一。”
羅恩挑眉，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火流部落？我好像在學派檔案中看見過這個名字。”
“你的記憶力挺不錯的。”翠西讚許地點點頭，手指輕敲着腰間的魔石袋：
“那是柯琳娜導師約莫十五年前親自剿滅的一個反抗部落，據說那場‘剿滅行動’幾乎不留活口。”
說這些話時，翠西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彷彿只是在敘述一段無關緊要的事情。
而站在她身旁的狸月，顯然能聽懂人類語言，卻面無表情，毫無任何情緒反應。
“當時狸月還只是個嬰兒，她對自己的家鄉和族人沒有記憶。”
翠西繼續道，語氣中忽然閃過一絲近乎憐憫的情緒，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冰冷的敘述語調：
“導師發現她身上有君主血脈，便將其帶回了學派，請了一位‘調製師’對她進行了改造和訓練。”
羅恩敏銳地注意到，當“調製師”這個詞出現時，狸月的耳朵微微抖動了一下，眼神中快速閃過一絲隱藏得極深的恐懼之色，隨即又再次歸於平靜。
“調製？”他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就是那種專門改造血脈的巫師技藝？”
“沒錯。”翠西點頭，目光在狸月身上掃過：
“對於戰鬥奴隸，調製師們能夠強化血脈優勢，抑制不必要的記憶和情感，確保絕對的服從性。”
說到這裡，她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在我晉升初等學徒成爲柯琳娜導師的學生後，她就將狸月作爲見面禮送給了我。這在學派中可算是不小的榮耀了，畢竟像狸月這樣經過完整訓練的君主脈豹女，價值至少相當於近十枚完整魔石。”
羅恩若有所思地看着狸月，在翠西講述她部族滅亡的整個過程中，豹女的表情始終平靜如水，彷彿那些死去族人與她毫無關係。
她那雙金色的眼睛專注而警惕，但其中卻找不到任何對過去的眷戀或仇恨。
“真是.令人驚歎的訓練成果，”羅恩謹慎地評價道：“這種對主人的忠誠度確實罕見。”
“這就是黑霧叢林的規則。”翠西輕聲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罕見的感懷：
“強者主導一切，弱者要麼臣服，要麼滅亡。所以我們必須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能在這個殘酷世界中站穩腳跟。”
她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起來：“說起這個，看你問這麼多，是對培養戰鬥奴隸也有興趣？以你現在的發展速度，確實應該考慮這方面了。”
羅恩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我看你和狸月的配合如此默契，所以也想了解一下相關知識。”
翠西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微妙的光芒：
“你總是這麼謹慎，不是嗎？別擔心，我不會到處宣揚的。”
她的語氣忽然變得半開玩笑起來，這種輕鬆感在她平日慣常的冷麪形象中顯得格外難得。
“這種級別的戰鬥奴隸，在候補巫師序列中，幾乎每個序列成員都至少培養一頭。”
翠西接着解釋起來：
“不過大多數人都喜歡那種體型龐大、破壞力強的類型，像半獸人、狼人或者熊人族，像狸月這樣依靠速度和技巧的類型其實相對少見。”
說到這裡，她擡頭看了看天色：
“其實序列成員之間的戰鬥，很大程度上也是對各自培養能力的檢驗。我的導師曾說過，一個人培養的戰鬥奴隸，往往反映了他自身的性格和審美。”
“怎麼說的話，你覺得辛西婭的半獸人反映了她的什麼？”羅恩有些好奇地詢問着。
“暴力、缺乏耐心、只看重表面的力量。”翠西冷笑一聲：
“她給那頭半獸人服用的是狂暴晶石，雖然能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力量，但代價是嚴重的生命損耗。這就是她的風格——追求短期利益，不計後果。”
羅恩點頭表示感謝：“那麼，以你的經驗，有什麼推薦的種族選擇嗎？”
褐發少女歪頭思索片刻，纖細的手指輕輕點着下巴：“對於你來說，多臂蛇魔應該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的聲音變得專業而熱切，顯然平時也很少有人找她討論這些：
“它們通常有四到六條手臂，可以同時持握多種武器，既能近戰保護你，又能使用投矛弓箭之類的遠程武器提供支援。而且其智力水平也不比人類差甚至更高，適合執行復雜指令。”
“多臂蛇魔？”羅恩頓時起了興趣，語氣中帶着掩飾不住的好奇：“它們擅長劍術嗎？”
“相當擅長。”翠西點頭道，肯定了他的猜測：
“它們的多臂優勢使其在劍術上有着得天獨厚的條件，據說在深淵深層，有些純血蛇魔甚至能同時操控八把不同的武器，形成近乎無死角的攻防體系。”
聽到這裡，他不禁開始思考自己的《日冕劍術》修煉。
如果能將這套劍術教授給一頭多臂蛇魔，配合他自己的法術攻擊，戰鬥力確實會有質的飛躍。
而且他的基礎劍術已經接近精通水平，若能找到一個合適練習對象，或許以後的突破速度還能加速。
翠西說到這裡，眼神變得深邃起來，話語裡透着些試探：
“當然，價格也會很高。即使是血脈最爲稀薄的混血種，也至少需要三四枚完整魔石，純血種更是要二十枚完整魔石起步，一般只有正式巫師才能使役純血蛇魔。畢竟它們來自深淵下層，捕捉難度極高，帶回時的死亡率也高。”
羅恩暗自盤算着自己的財力，雖然最近收入不錯，但距離如此高昂的價格還有很大差距。
“不過你也不必太過着急。”翠西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
“你首先要通過魔藥師認證，然後是中等學徒的資格，之後才需要考慮候補巫師序列的事情。到那時候，以職業魔藥師的強大吸金能力，想買頭混血蛇魔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兒，直到廣場周圍人羣漸漸散去，褐發少女才提出告辭。
分開前，他又看了一眼身材高挑的豹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