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倒退的時代
埃德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熔岩裝甲的餘溫讓周圍的空氣微微扭曲：
“拉爾夫，你的收穫怎麼樣？我們這邊收集了二十三顆基礎結晶，還有一顆混沌結晶。”
他的聲音中帶着滿意，但眼中的警惕卻沒有絲毫鬆懈。
在這種環境中，任何鬆懈都可能是致命的。
派翠從空中緩緩降落，風膜翼在收攏時發出細微的嘯聲：
“我偵察了周圍情況，發現至少有三支隊伍正在向中心區域匯聚。
如果我們再拖延下去，可能會被圍困。”
她的表情異常凝重，作爲隊伍的偵察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時間的緊迫性。
拉庫蹲在地面上，雙手貼地感受着大地的震動脈絡。
沙土在他的操控下不斷變化形態，最終構成了一幅立體的地形圖：
“根據震動傳導分析，中心區域有大規模的元素活動。我們必須選擇最安全的路線。”
他指向沙土地圖上的幾條曲線：
“這些紅色區域代表高強度元素衝突，進入其中很可能會被元素風暴撕碎。
而藍色區域雖然相對安全，但移動速度會受到很大限制。”
羅恩同樣展示了自己的收穫，儲物袋中各種顏色的結晶如星辰般閃爍：
“我這邊收穫也很不錯，足夠我們應付積分要求了，現在的關鍵是如何安全到達中心區域。”
………………
“我提議，接下來採用分層防禦策略。”
經過一番情報交換，羅恩綜合了所有信息，開始制定具體的行動方案：
“拉庫負責製造沙土傀儡作爲先遣探路，這些傀儡不需要太複雜的功能，主要作用是觸發陷阱和吸引注意力。”
“派翠在空中提供預警和火力支援，但保持足夠高度避免被地面攻擊鎖定。
如果遇到無法應對的威脅，第一時間撤離，保存實力比個人英雄主義更重要。”
“埃德溫的熔岩陷阱佈置在關鍵節點，不是爲了殺傷敵人，而是爲了延緩追兵行動。
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安全到達，不是證明自己。”
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認同。
這種基於現實考量的戰術安排，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動員更能獲得巫師的信任。
就在隊伍開始按計劃行動時，阿塞莉亞在羅恩意識中發出輕蔑的嗤笑：
“這些現代巫師的戰術……簡直像是在玩過家家。”
“什麼意思？”
羅恩在心中詢問，同時表面上對埃德溫的某個建議點頭表示同意。
“在我的時代，即使是晨星巫師級別的隊伍，也會使用‘元素共振網絡’進行實時通信。”
阿塞莉亞的聲音中帶着對往昔的懷念：
“配置‘自適應護盾陣列’根據攻擊類型自動調整防護參數，還有‘空間錨點’防止被傳送偷襲或空間封鎖。”
“你們現在這種原始的手勢交流和精神力指令，簡直就像原始人在用石頭和木棒戰鬥。”
羅恩一邊操控着魔劍變形爲弓箭形態，一邊在心中追問道：
“你們那個時代真的有這麼先進？”
“先進？孩子，你根本想象不出第二紀元的繁榮景象。”
阿塞莉亞的語氣變得更加驕傲，彷彿在描述某個黃金時代的偉大文明：
“在我還是幼龍的時候，天空中到處都是浮空城市。
每個城市都是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自給自足，美輪美奐。”
“普通人可以乘坐‘魔力軌道’在不同城市間穿梭，就像你們現在走路一樣簡單。
那些軌道由純粹的凝聚魔力構成，在雲層間編織出絢爛的光網。”
她聲音中的懷念變得更加濃郁：
“連農民都能使用‘生長促進陣列’讓作物在一天內成熟，用‘天氣調節塔’控制特定區域的降雨和日照。
疾病？衰老？那些都是可以通過常規手段輕易解決的小問題。”
“每個人從出生起就能接入‘知識共享網絡’，任何技能和經驗都可以直接傳輸學習。
天才的發現能在幾分鐘內傳遍全世界，普通人也能借此掌握複雜理論。”
這種描述讓羅恩感到深深的震撼。
他想起法魯克王國。
普通民衆還在過着接近中世紀的生活，連最基礎的醫療和教育資源都極其匱乏。
正當他沉浸在這些歷史信息中時，隊伍已經開始向中心區域推進。
拉庫製造的沙土傀儡在前方探路，這些構造雖然簡陋，但在感知危險方面極其敏銳。
派翠在三十米處盤旋，那雙經過魔力強化後的眼眸，能夠捕捉到地面的任何細微變化。
埃德溫則沿路佈置着熔岩陷阱。
每一個都經過精心設計，既能造成有效殺傷，又不會暴露隊伍的真實行進路線。
“很有意思的合作模式。”
阿塞莉亞在意識中評價道：
“雖然技術手段原始，但戰術思維還算清晰。
至少比我當年那些只知道正面硬撞的龍族同伴強多了。”
羅恩皺了皺眉，繼續詢問着自己感興趣的信息：
“那現在怎麼會……這麼落後？”
阿塞莉亞低嘆一聲，聲音開始變得沉重如鉛：
“第二紀元文明的核心，就是我剛纔提到的‘概念共享網絡’。
那是一個覆蓋整個主世界，甚至延伸到部分異界的巨大構造。
所有的知識、技能、經驗，甚至是個人的感悟和直覺，都可以通過這個網絡實時分享。”
“但問題就出在這個網絡上。”
阿塞莉亞繼續解釋：
“正因爲所有人的意識都部分聯通。
一些具備污染性質的、來自高維存在的可怕知識，也藉由聯通網絡不可遏制地傳播開來。”
“那種知識並非普通信息，更像是能夠直接改變認知結構的概念病毒。
接觸者的思維會被強制扭曲，甚至整個人格都會發生異化。”
羅恩心中一寒，想起了《噬星者的囈語》中的種種異化傾向。
“所以整個文明就這樣毀滅了？”
“準確地說，是自我毀滅。”
阿塞莉亞的語氣充滿痛苦：
“當污染知識通過網絡傳播時，無數智者在同一時間失去理智，開始進行各種瘋狂的實驗和儀式。
他們試圖‘改進’現實本身，結果引發了災難性的連鎖反應。”
羅恩瞭然的點點頭：
“這也是爲什麼後來的巫師開始遵循守秘原則，堅持知識的等價交換，以及謹慎對待一切超出理解範圍的信息。”
拉庫的沙土傀儡傳回警報，前方出現可疑的行動蹤跡。
羅恩一邊指揮隊伍調整陣型，一邊繼續詢問：
“既然你對那個時代瞭解這麼深入，應該認識不少當時的傳奇人物吧？
比如……那位你一直在提到的存在？”
當他小心翼翼地避開直接提及幻景之王真名時，阿塞莉亞先是一愣：
“你在說潘朵菈嗎？爲什麼不直接叫她的名字？”
“因爲她現在已經……”羅恩在意識中暗示道：
“成爲了那種真名前能被冠以神聖的偉大者，其真名具備力量投射的特質。”
阿塞莉亞立刻明白了含義，靈體劇烈顫抖起來：
“她……她真的成爲巫王了？”
龍魂沉默了片刻，然後發出苦澀的笑聲：
“潘朵菈成了巫王？哈……其實我一點都不意外，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就不普通。”
“爲什麼不意外？” “因爲她不到五百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夠進行‘概念塑造’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阿塞莉亞的語氣變得既敬畏又憤恨：
“她可以讓純粹的想象變成客觀的現實！不是幻術，不是錯覺，而是真正改寫世界基礎規律的力量！”
龍魂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你要明白，即使在第二紀元那個神蹟頻現的時代，能夠進行‘概念塑造’的存在也屈指可數。
大多數頂尖大巫師，都做不到這種程度的現實操控。”
“如果不是她擁有這種恐怖的天賦，我這個雷霆龍族的高貴後裔，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爲一個人類巫師服務？”
羅恩想起自己見過的幻景之王。
那種能夠化僞爲真的傳說，原來在那時候就已經初現端倪。
“既然她如此強大，又對你那麼重視，爲什麼最後會……”
“因爲對她來說，整個世界都只是實驗室裡的素材。”
阿塞莉亞的憤怒如火焰般熾烈：
“龍血、龍鱗、龍骨、龍魂，這些對我來說是生命的根本，對她來說只是珍貴的鍊金材料而已。”
“她殺死我的時候，臉上甚至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就像解剖實驗用的青蛙一樣自然，就像採摘花園裡的花朵一樣理所當然。”
說到這裡，龍魂又嘆了一口氣：
“但我必須承認，她的選擇從純粹的利益角度來說是正確的。
一個幼龍要培養到成熟期太費勁了，不如直接殺掉轉化爲純粹資源。”
龍魂淡淡總結道：
“這就是你們人類的‘智慧’——永遠能夠從全局角度做出最優化的選擇，即使這種選擇看起來殘酷無情。”
“不過，說到她的名字你也不必過於擔心，”
阿塞莉亞看到羅恩依然緊繃着的姿態，簡單解釋道：
“這片區域處於龍骨網絡的深層屏蔽中，加上三重月食的特殊環境，即使是巫王的力量投射也很難穿透到這裡。”
說到這裡，她突然輕笑一聲：
“讓我給你看看她年輕時的樣子，你應該也很好奇吧。”
一股溫和的意識流傳遞過來，在羅恩的心靈深處構建出一個清晰的影像。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女巫，當他看到其具體容貌時，甚至覺得一時間失去了語言能力。
幻景之王的美麗不是人類的美麗，卻是更接近妖精或魔鬼的超然之美。
就如同她的稱號一樣，如同幻景一般，可以奪走任何觀察者的心神。
即使是自認已經見過不少美人的羅恩，在看到這個影像時也不由得心神爲之所攝。
怪不得歷史傳聞中，幻景之王被譽爲巫師界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
但僅僅眨眼功夫，羅恩就強行調整好了心態，重新專注於當前的任務。
這種快速的自我控制能力，讓阿塞莉亞更加欣賞：
“很好，能夠在那種層次的美貌面前保持理智，說明你的意志力確實非同尋常。
大多數雄性生物，包括我們龍族的雄性，在看到她時都會失去思考能力。”
“不過，和潘朵菈不同，你身上有一種她沒有的特質。”
阿塞莉亞的語氣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什麼特質？”
“真正的智慧，而不是單純的聰明。”她詳細解釋道：
“潘朵菈雖然強大，但她的思維方式本質上還是‘力量至上’的傳統模式。
遇到問題時，她的第一反應永遠是用更強的力量去解決。”
“而你回答魂爵士三個問題時的表現，讓我想起了第二紀元那些真正的智者。
你不是用蠻力或運氣，而是用智慧化解了每一個陷阱。”
“在獲得龍語威壓這種強大能力後，你也沒有被力量衝昏頭腦，反而第一時間分析其侷限性和副作用。”
“對知識的渴求超過對力量的貪婪，這更是難能可貴的品質。”她繼續分析着：
“大多數巫師在獲得強大力量後，都會迷失在力量本身的快感中。
但你始終保持着對背後原理的好奇心，這種態度纔是真正智者的標誌。”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埃德溫低聲警告：
“那些土著的聯合隊伍就在前方兩百米，我們需要決定是繞行還是正面衝突。”
羅恩快速分析了形勢：
“繞行會浪費時間，但正面衝突風險太大。
我們採用佯攻策略，製造聲勢吸引他們注意，然後從側翼快速通過。”
在指揮戰術的同時，他繼續着與阿塞莉亞的對話：
“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連潘朵菈都不知道的秘密。”
阿塞莉亞的聲音突然變得神秘而嚴肅：
“我擁有‘完美保存’特性。”
這個突如其來的信息讓羅恩心中一動：
“這是什麼意思？”
“雷霆龍族有一個隱藏天賦，一萬個個體中才可能出現一個。”
阿塞莉亞的語氣變得自豪起來：
“擁有這種天賦的龍族，死後靈魂不會像普通存在那樣逐漸消散。
而是會完整保存在自己的遺骨中，包括所有的記憶、知識和能力。”
“我可以通過血脈共鳴，將這些積累了數百上千年的能力傳授給後代，或者血脈相容的個體。”
羅恩立刻理解了這個能力的價值。
這相當於一個完整的傳承體系，能夠將龍族的全部精華直接灌輸給繼承者。
“但是，爲什麼要選擇我？”
他謹慎地詢問，在巫師世界，任何看似免費的饋贈背後都隱藏着相應的代價。
“因爲我承認，我們龍族有一個致命缺陷——太直性子了。”
阿塞莉亞的語氣中帶着自嘲和反思：
“我們認爲強者就應該堂堂正正地戰鬥，算計和詭計是弱者纔會使用的卑劣手段。
結果呢？被你們‘弱小’的人類玩得團團轉。”
“比如潘朵菈當初是怎麼騙我的？
她說要爲我建造最舒適的巢穴，提供最營養的食物，讓我在最安全的環境中快樂成長。我竟然真的相信了！”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憤怒：
“任何一個稍微有點心眼的存在，都能看出她話語中的陷阱。
但我們龍族就是這樣——別人對我們表現出善意，我們就全心全意地信任。”
“現在我明白了，在你們人類主導的世界裡，純粹的力量沒有智慧重要。
武力可以解決眼前的問題，但只有智慧才能預判未來的危機。”
阿塞莉亞停頓了片刻，語氣變得堅定：
“所以，我想跟隨你。
不是因爲你足夠強大，而是因爲你足夠聰明，聰明到能夠在這個複雜世界中長久生存下去。”
“作爲交換條件，我可以爲你提供三樣東西。”
她開始詳細說明自己能夠提供的具體幫助：
“第一，我的遺骨碎片還隱藏在這片區域的某個角落。
雖然大部分有用的東西已經被潘朵菈拿走了，但還是可以多多少少提取些血脈精華。”
“第二，經由血脈融合儀式，我可以通過這部分血脈精華，讓你的赤血飛龍血脈進化成‘雷火暴君’血脈。
這不僅會大幅增強你現有光與火的能力，還會讓你獲得操控雷電的力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可以成爲你的智囊。
雖然我不如你狡猾，但我親身經歷過第二紀元的繁榮時代，掌握着許多已經失傳的珍貴知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