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所以，你的建議是？”
“切斷魔石碎片的供給。”艾德懞直截了當地說道，聲音卻因爲內心的掙扎而略微顫抖：
“父親，羅恩已經在黑霧叢林待了將近一年，如果他有什麼出息，早就應該有所表現了。繼續耗費家族血本只會……”
“他是你的親弟弟！”伯爵突然提高了聲音：“你忘了當年你是怎麼護着他的嗎？”
艾德蒙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
的確，在羅恩小時候，作爲長兄的他幾乎是無限包容這個最小的弟弟。
即使是羅恩醉酒後在貴族舞會上鬧出醜聞，也是他出面善後，將弟弟揹回家，替他擋下父親的怒火。
“父親，我當然記得這些。”艾德蒙聲音低沉：
“但現在不是依靠個人感情做決定的時候，整個家族上百口人的生計都懸於一線。我們爲羅恩付出的已經夠多了，那些魔石碎片……”
艾德蒙苦笑着搖頭：“您很清楚，在我們的王國，一塊完整魔石可以買下一座大型城堡。即使是碎片，也價值非凡。它們只在特定的靈脈交匯處纔會凝結，而我們凡人國度，幾乎沒有任何靈脈。”
他翻開手中的賬冊：“上個月，我們用相當於幾千金幣的家族財產，才換到十塊魔石碎片。而即便如此，我打聽到每次送到羅恩手中的，也只有六七塊。”
伯爵猛地擡頭：“什麼意思？”
“霍金斯那個狡猾的傢伙...”艾德蒙冷笑一聲：
“我懷疑他在中間剋扣了一部分，但我們沒有實際證據，也拿他沒辦法。畢竟他是王室指派的信使，背後有的是人撐腰。”
伯爵的神情變得陰鬱，沉默在書房內蔓延，只有壁爐中的火焰偶爾發出輕微爆裂聲。
良久，伯爵長嘆一口氣：“我明白了，或許你是對的，艾德蒙，我們確實需要爲整個家族考慮。”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莊園外枯黃的田野：
“下個月開始，不……這個月已經籌備好了，下下個月開始吧……我們暫停對羅恩的資助。”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伯爵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肩膀微微佝僂，彷彿承受着無形的重擔。
艾德蒙正要說些什麼，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老爺！”管家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帶着一絲不同尋常的激動：“王室特使到訪，說有緊急要事！”
伯爵和艾德蒙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警惕。
王室特使的不期而至，通常意味着非同小可的事情。
拉爾夫伯爵和艾德蒙匆匆來到大廳，只見一位身着黑色絲絨披風的男子正站在那裡，胸前佩戴着象徵王室的日冕徽記。
特使約莫三十歲出頭，面容嚴肅而威嚴，站姿挺拔如劍，一看就是軍旅出身。
“尊貴的拉爾夫伯爵。”特使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聲音低沉有力：
“我是特使奧蘭多・威爾森，奉陛下之命前來。”
伯爵回禮後示意對方落座：“不知威爾森大人此行有何貴幹？”
奧蘭多坐下後接過女僕遞來的茶杯，但並未喝上一口：“伯爵大人，我來此有兩件要事相告。”
他放下茶杯，鄭重其事地說道：“首先，是關於您的第五子，羅恩・拉爾夫少爺的消息。”
伯爵猛地擡頭，眼中閃過一絲緊張：“羅恩？那孩子怎麼了？”
“根據黑霧叢林傳來的消息，羅恩少爺已經成功通過初等學徒的資格認定，正式成爲一名初等學徒。”
奧蘭多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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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驚訝的是，雖然他初始精神力資質只有六等星，但卻在短短不到十個月的時間內完成了突破。黑霧學派對此評價極高，將他定爲‘中等潛力’等級。”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閃電劈入大廳，伯爵和艾德蒙都愣在了原地，難以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驚人變化。
“這...這不可能！”艾德蒙下意識脫口而出：“羅恩他...他的資質...”
奧蘭多微微一笑：“在巫師的世界裡，一切皆有可能，艾德蒙少爺。據說羅恩少爺在魔藥學方面展現出了罕見天賦，現在已經是那位艾倫夫人的助手，甚至受到了高等學徒霍爾特大人的關注。”
聽到這些名字，伯爵雖然不甚瞭解，但也知道那必定是極爲不凡的人物，心中頓時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驕傲和欣慰。
艾德蒙看着父親臉上綻放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欣喜。
他從小就疼愛這個最小的弟弟，儘管羅恩還在家族的時候總是做些荒唐事，但血脈相連的親情從未淡薄。
“那麼第二件事呢？”待情緒稍稍平復，伯爵問道。
奧蘭多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是關於您委託傳遞魔石碎片的信使霍金斯。”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蓋着王室印章的信函：
“經查實，霍金斯在過去數月中，一直剋扣您送給羅恩少爺的魔石碎片。根據王室法令，他已被斬首，家屬都被髮配爲奴隸。”
邊說着他向旁邊隨從打了個眼色，一個盒子被呈了上來，打開後居然是個滿臉痛苦之色的男人腦袋……
伯爵和艾德蒙見到盒子裡這張還算熟悉的臉，面色同時一變。
兩人都是經歷過不少戰場的征戰騎士，此時感到驚訝，當然不是因爲面前血淋淋的硝制腦袋。
他們只是沒想到王室這麼果斷，竟然就這麼一步到位的把霍金斯給處決了，甚至連帶其家族首尾都收拾的乾乾淨淨。
“更重要的是。”奧蘭多繼續說道：“在羅恩少爺獲知此事後，他慷慨地表示，願意將這幾個月裡被剋扣的魔石碎片，在學派那邊以等價物形式返還給拉爾夫家族。”
他從隨行侍從手中接過一個沉甸甸的箱子，恭敬地放在大廳的桌上：
“這裡面是兩萬枚純金幣，以及王都東區的兩處商鋪契約。這些都是羅恩少爺在學派將那些被剋扣的魔石碎片兌換後，指定送回家族的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