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各有其路

第248章 各有其路

推開藥材店的門,熟悉的草藥香氣撲面而來,但店內空蕩蕩的,沒有了往日莉莉婭忙碌的身影。

架子上的藥瓶整齊排列,櫃檯一塵不染,一切都和平常無異,卻又似乎少了什麼。

艾倫夫人徑直走向內室,拉開一個隱蔽的抽屜,取出一張泛黃的地圖。

那是翡翠大森林的詳細地形圖,上面標註着各個區域的特性和關鍵地點。

邊緣處還有她親手記錄的註釋,標明瞭危險區域和珍稀草藥的分佈。

“翡翠大森林”

她喃喃自語,指尖輕輕劃過地圖上那片龐大的綠色區域,眼神中充滿了思慮:

“自然力量濃郁,魔藥材料豐富,學徒競爭也不如水晶尖塔那般激烈.”

這不僅僅是簡單的逃離,而是一個精心設計的計劃。

在那片遠離水晶尖塔影響的土地上,她能夠更自由地發展自己的研究,同時也爲莉莉婭提供一個更適合成長的環境。

那裡的自然魔力不像中央之地那般濃烈,不會對莉莉婭的身體造成過大負擔,卻又比黑霧叢林豐富得多,能夠滿足她逐步提升的需求。

她的思緒開始在腦海中整理起行程計劃。

從黑霧叢林出發,穿過蛇鱗沼澤,大約需要五天時間;

之後是法魯克王國的外圍領土,那裡相對平靜,可以稍作休整;

再往東南方向行進,翻越龍脊山脈,就能抵達翡翠大森林的邊緣。

全程大約需要幾個月的時間,考慮到可能的意外和不時之需,準備半年的口糧和藥劑應該足夠了。

水晶幣和魔石碎片也要帶足,以便在路上解決突發狀況。

至於那些珍貴的魔藥設備和材料,能帶走的就帶走,帶不走的就封存起來,等將來局勢穩定了再考慮取回。

最重要的是保證莉莉婭的安全,那孩子雖然目前資質只能算尚可,但其增長速度卻絲毫不慢。

而正如羅恩將“恩惠”反哺給自己那樣,或許莉莉婭也能成爲她晚年生活的一個安慰和依靠。

艾倫夫人的眼神中閃過柔和,那是很少出現在這位嚴厲老婦人臉上的表情。

正當她思考着物資準備的細節,門鈴輕響,有人推門而入。

艾倫夫人猛地擡頭,希望看到莉莉婭的身影,但進來的卻是尤妮。

這位紫眸女巫今天穿着一件簡單的灰色長袍,銀白的長髮整齊地挽在腦後,看起來比平日沉穩了許多。

她那張常年保持着優雅微笑的臉上,此刻卻帶着幾分罕見的嚴肅。

“抱歉打擾你,艾倫。”

尤妮站在門口,眼中帶着某種複雜的情緒:

“我想,在你離開前,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她的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地圖,一絲瞭然掠過眼底:

“看來你已經規劃好行程了,翡翠大森林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遠離中央之地的紛爭,資源也算豐富。”

艾倫夫人微微皺眉,但還是示意尤妮坐下。

她與尤妮的關係說不上親密,但也算相互尊重。

畢竟在這個邊遠學派中,像她們這樣的女性巫師本就不多。

兩位女巫相對而坐,一時無言,只有茶水的清香在空氣中瀰漫。

茶杯中的熱氣裊裊上升,如同兩人之間那些未說出口的心事,繚繞飄散。

“你和索倫似乎恢復得不錯。”

艾倫夫人率先打破沉默,語氣中帶着探詢,審視着尤妮那比往日紅潤許多的面容:“是羅恩的'恩惠'起了作用?”

尤妮點點頭,紫色的眼眸中閃過感激,那種由衷的喜悅無法掩飾:

“那種純淨的力量.簡直難以形容。多年累積的精神污染,在那一刻竟如冰雪消融般被淨化。”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手指輕輕撫過自己的臉頰。

那裡曾經有一道因精神污染引起的暗色紋路,現在已經消失無蹤:

“那感覺就像是.被溫暖的陽光徹底洗滌,每一絲纖維都充滿了活力。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如此輕盈和純淨了。”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種難以掩飾的渴望,那是每一位深陷精神污染泥潭的巫師都能理解的情感。

精神污染就像是靈魂上的枷鎖,沉重而難以擺脫,而“恩惠”則是解開這些枷鎖的鑰匙,讓人重獲自由。

艾倫夫人眼中閃過不耐煩,但很快消失不見,被那種慣常的冷漠取代:

“原初巫師的'恩惠'一向比普通巫師更加純淨有效,這並不奇怪。”

她語氣平靜,如同在討論一個普通的學術問題,但眼神卻出賣了她內心的驕傲。

聊完了羅恩,兩位女巫又陷入了沉默。

窗外,黑霧叢林的風拂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

“話說回來。”

尤妮突然開口,語氣中帶着試探:

“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我們可以爲你提供一些額外幫助。”

艾倫夫人略微思索,計算着各種可能性:

“三天後,我需要時間整理藥材和設備,準備足夠的物資。”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圖上,手指輕點幾個關鍵位置:

“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月內就能抵達翡翠大森林的邊緣。”

尤妮點點頭:

“學派會安排幾名擅長土系法術的學徒同行,他們在沼澤地帶會有用處。”

她稍作停頓,輕聲補充:“這是我們所能提供的最後幫助了。”

艾倫夫人挑了挑眉,這個消息顯然出乎她的意料,銳利的目光中閃過警惕:

“哈耶克居然這麼好說話?不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

尤妮嘆了口氣,那聲音中帶着幾分無奈與疲憊:

“你總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副院長對你並無惡意,相反,他一直很欣賞你的才華。要知道,當年若不是他聯合瓦倫大師力排衆議,水晶尖塔那邊根本不會同意讓你來黑霧叢林。”

她的語氣中帶着責備,如同對待一個固執己見的老朋友:

“他們原本是想將你關在水晶尖塔的秘密監牢中,直到弄清楚你身上的'意外'究竟會產生什麼影響。”

艾倫夫人一時沉默。

是的,她知道真相,但驕傲如她,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曾經欠下別人的恩情。

那雙幽綠的眼睛閃過複雜的光芒,似乎在審視過去的決定與現在的處境。

“至於代價,也許副院長也在等着你那寶貝徒弟將來的'恩惠'吧。畢竟,誰不想獲得那種純淨的力量呢?”

尤妮繼續道,語氣中透着調侃,刻意轉移了話題以避免她的尷尬:

“那就謝謝你們的好意了。”

艾倫夫人沉默半響,難得進行道謝,聲音中少了幾分平日的刻薄:

“不過我現在有些擔心莉莉婭。那孩子從早上就不見蹤影,我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尤妮的臉上浮現出瞭然的笑容:

“放心吧,我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東區樓頂上。等她整理好情緒,自然會回來的。”

艾倫夫人輕輕點頭,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至少莉莉婭還在學派範圍內,安全就沒有問題。

尤妮站起身,紫色的長袍在動作間發出細微的沙沙聲:“我該走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她的目光落在艾倫夫人身上,帶着一種複雜的情感:“無論如何,祝你旅途順利,艾倫。”

艾倫夫人點點頭,沒有多言。

當尤妮離開後,藥材店再次迴歸寂靜。

老婦人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逐漸暗沉的天色,心中思緒萬千。

一百多年的時光在此度過,如今即將離開,竟有些不捨。

………………

夜幕低垂,新修築的簡易會議室內。

哈耶克坐在主位上,面前放着一杯深紅色的提神飲料。

他的面容看上去比平日更加憔悴,眼下的陰影說明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索倫坐在他的左側,手裡捧着一卷羊皮紙,上面記錄着學派最近的觀測數據。

儘管他的傷勢已經好轉,但那種經歷過死亡邊緣的疲憊感仍然沒有完全消散,眼神中帶着一種深沉的思慮。

尤妮則坐在右側,白中帶紫的長髮束在腦後。

那雙紫色的眼睛專注地望着桌面中央漂浮的魔力投影。

那是黑霧叢林的三維地圖,上面標註着各種顏色的光點,代表不同種類的能量異常區域。

“情況比我們預想的要糟。”

哈耶克嘆了口氣,用手指輕輕撥動投影,放大了一個特別明亮的紅色區域:

“祭壇區域的能量泄漏已經影響到了外圍的防禦陣列,南區和西區的能量屏障開始出現裂痕。”

索倫點點頭,表情凝重:

“我已經安排人手加固了重要節點,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血脈祭壇的封印徹底破裂,深淵能量源源不斷地涌入,我們無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疏散工作進行得怎麼樣?”哈耶克問道,目光從索倫移向尤妮。

“已經疏散了八成。”

尤妮回答道,聲音中帶着疲憊:

“預計還需要一週時間才能完成基本撤離,但即使如此,學派積累的大量知識和設備也不可能全部帶走。”

她停頓了一下,紫色眼眸中閃過遺憾之色:

“數百年的積累,就要這樣付之東流了。”

哈耶克的表情更加沉重,但語氣卻異常堅定:

“保全人員是首要任務,知識和設備可以重建,但人才一旦失去,便再難尋回。”

索倫突然開口,話題似乎有些跳躍:“說到人才,艾倫準備三天後離開,前往翡翠大森林。”

哈耶克微微挑眉,但並不意外:“我已經批准了她的請求。學派會派出一支護衛隊,確保她和那個女學生安全通過蛇鱗沼澤。”

他的聲音平靜,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艾倫雖然實力不俗,但年事已高,應該得到妥善保護。”

“你還是對她心存憐憫,即使過了這麼久。”索倫的目光中帶着探詢:

“當年她那般對待水晶尖塔,甚至直接頂撞了一位黯日級巫師,若非你和瓦倫大師出面,恐怕她早已身首異處。”

哈耶克嘆了口氣:

“那時的艾倫太過自負,被自己的天賦衝昏了頭腦。她以爲憑藉才華,就可以無視規則,直接挑戰權威。”

他的眼神變得悠遠,彷彿在回憶那個已經過去很久的故事:

“但我欣賞她的才華和勇氣,即使那是一種近乎自毀的莽撞。”

“可她從未感激過你的幫助。”索倫輕聲說,聲音中帶着一絲不忿:“甚至還對你一直保持着敵意。”

“艾倫的驕傲不允許她承認自己曾經的錯誤,更不允許她向任何人表達感激。”

哈耶克微微搖頭,語氣中沒有責備:

“這是她的性格使然,就像火焰永遠向上燃燒,強者永遠渴望挑戰更高處,這是無法改變的本性。”

尤妮輕輕咳嗽一聲,插入談話:“我今天下午去見了艾倫,她已經在籌備離開的事宜。”

女巫的紫色眼眸中閃過擔憂:“她非常關心那個學生莉莉婭,似乎把她視爲了某種傳承。”

“說到傳承。”

索倫突然提起一個新話題,臉上露出難得的微笑:

“羅恩離開前爲霍爾特留下了禮物,那是一瓶改良版的人工星露,或許很快就能讓他達到高等學徒的精神力臨界點。”

“非常高潔的品格,這樣的年輕人在如今的巫師界中已經非常少見了。”

哈耶克感嘆道,眼中閃爍着欣賞的光芒:“這種知恩圖報的品性,或許比他的天賦更加難得。”

三位巫師相視而笑,都能從彼此眼中看到那種對羅恩的欣賞與期待。

在黑霧學派百年曆史中,很少有學徒能夠同時獲得多位導師如此一致的認可。

“這次學派遷移,應該如何安排?”尤妮重新回到正題:“哪些學徒值得我們帶往水晶尖塔?”

哈耶克思索片刻,目光落在投影上一個個代表學徒的光點上:

“候補巫師序列的前十名是必須帶走的,尤其是霍爾特,他的土元素天賦在整個學派中都算頂尖,其他人的話,有自己特長的也可以帶上。”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看到兩人沒有什麼異議,他總結道:

“候補巫師序列前十,加上各學科表現特別突出的高等學徒,總計不超過三十人。

其餘人員就地遣散,但我們會妥善安置,確保他們都有去處。畢竟,黑霧學派雖然是邊緣學派,但也一直堅守着巫師世界的基本準則。”

他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

“至於那些無法帶走的知識和設備,能封存的就封存,留待將來有機會再取回;實在無法保存的,就只能放棄了。”

這個決定讓在場三人都感到有些沉重,但他們也都明白,在當前局勢下,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黑霧叢林的深淵污染已經不可逆轉,如果執着於挽救那些物質財富,只會導致更多人員傷亡。

“對了,索倫。”哈耶克突然想起什麼,轉向左側的同僚:

“你之前說要用功勳值和救命之恩幫羅恩兌換了什麼獎勵?最後給了他什麼?”

索倫咳嗽了一聲,突然賣起關子來:

“那件東西嘛……我只能透露是學派一個很久不用的裝置,具體是什麼,你們可以猜一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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