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得意的笑了,“對。假設,他們要找的人,就是有胎記的,而他們不確定有胎記的人中,誰纔是他們要找的人。那他們,是不是隻能普遍撒網?”
“我猜,他們想用銀票作爲由頭把有胎記的人名正言順的留下,所以纔想出了這個辦法。”
“而且,他們既然肯花大價錢,沒準兒他們要找的人,還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所以他們既要控制住我們,又想給我們點兒甜頭,提前給我們賣個好。”
一席話,讓本就不聰明的周伶伶雪上加霜,他整個大腦裡一羣嘰嘰喳喳的鳥在叫。
每個字他都聽見了,可組合起來,他聽得似懂非懂。
幸好,他這人有個優點,想不通的,從來不鑽牛角尖瞎想。
“算了,過程不重要。那按你的意思,他們沒打算放我們回去?”
提起這個,溫婉也沉了臉色。
“何止是回不去,還不知道把我們送哪裡去呢。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在沒有確定我們當中誰纔是他們要找的人之前,他們不會對我們下狠手。”
周伶伶越聽越心驚,太后娘娘那可是手握權柄的大人物,他們這些小人物在她的眼中,真的就只是螻蟻。
“意思是,我們五個人當中,也許有一個是他們要找的人,如果這個人被找出來了,那剩下的四個……”
周玲玲不敢往下說,但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溫婉長嘆一口氣,“如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他們確定之前逃出去。”
*
和溫婉預料的一樣,馬車並不是回海城的方向。
期間,溫婉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隨行在馬車周圍的人,已經不再是魏家的護衛,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勁裝黑衣人。
有其他年輕人也發現了這個情況,有人立刻就吵鬧起來,似乎是和黑衣人起了爭執。
不過爭執聲很快就消失了,說話的年輕人之後一路上都沒有發出聲音。
夜晚來臨,馬車終於停下。
幾位年輕人戰戰兢兢的走下馬車。
其中一個昏迷着,但身上沒外傷,應該是被餵了秘藥暈過去了,被兩個黑衣人架着走。
一個拿刀的中年男人朗聲對衆人宣佈。
“我們是道上的鏢師,奉太后娘娘秘令,護送裘花使者及其侍從入京替娘娘守廟祈福。大家各自回屋歇息,天亮再動身。”
簡單幾句話,交代了個大概,這人自稱鏢師,卻明顯不是鏢師,而他顯然沒有向幾個年輕人仔細解釋的意思。
溫婉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裡像是一家驛站,欽天監的人和魏家的人都不在這裡。
欽天監既然是打着替太后娘娘尋裘花使者的名義來的海城,但這回京路上卻並未同行,很有可能是欽天監明面上走的路,和他們不一樣。
爲什麼要分開走?
是有人會對他們這些人不利?
事情越發撲朔迷離,溫婉煩躁的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石子一路滾到了中年黑衣人的腳下,他皺了皺眉,似是不悅,但卻最終沒說什麼,顯然是有所顧忌。
每個年輕人單獨一個房間,周伶伶就住在她的隔壁。
晚飯是黑衣人分別送到房間裡的,所以他們連交流的機會都沒有。
第一天晚上,並沒有發生什麼情況。
第二天一大早,衆人在房間裡吃了早飯之後,又被趕上了馬車。
馬車上,周伶伶終於像只受盡委屈的小狗,苦着一張臉跟溫婉告狀。
“我一晚上沒睡着覺!一想到莫名其妙被押送進京,我心裡就發慌。我還這麼年輕,鎮上殺豬匠家的閨女,我還沒有娶到……”
“嗯?”溫婉捕捉到了關鍵信息,“你別告訴我,你的意中人就是殺豬匠家的閨女?”
“……”周伶伶表情一怔,“我剛纔說了?”
溫婉點頭,“說了。”
周伶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嗯!”
你這羞澀的模樣是幾個意思?
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啊,純情得讓人心生感慨。
也許是愛情的力量,先前還因爲一晚上沒睡好而精神萎靡的少年,因爲提起了心上人,立刻變得容光煥發。
都不用溫婉問,他就一股腦把兩個人之間的愛情故事講了個完全。
於是,溫婉被迫吃了一路的狗糧。
*
離開了海城的地界,天氣不再炎熱,幾個年輕人也接受了現實,漸漸適應了趕路的舟車勞頓。
天黑後,隊伍宿在了一家江邊驛站。
驛站很大,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門口掛着兩個大紅燈籠泛着些許不紅不黑的光,一眼看去,十分滲人。
但靠近之後,便能發現這個驛站裡住的客人還不少,整個大堂裡熱熱鬧鬧,一片喧囂。
領頭的中年黑衣人指揮着大家夥兒下馬安頓,他找到掌櫃交涉之後,一羣人就分到了後面一個單獨的小院。
溫婉跟在衆人身後,穿過大堂,路過角落一張桌子的時候,坐在桌子後的三個年輕人不自覺的朝她多看了幾眼。
溫婉察覺到他們的視線,一轉頭,他們便倉促移開目光。
離開大堂後,周伶伶也是眉頭一皺,“小婉姐姐,剛纔那幾個人神色有異。”
他也看見了。
溫婉應了一聲,只壓低聲音道:“看來今晚上不太平,晚上睡覺警醒些。”
“好。”
只可惜,事情總是有些出乎預料。
這晚上並沒有事情發生,他們受到襲擊是在離開驛站之後的一個山坳處。
隨着一聲詭異的鳥叫,兩邊的山坡上衝下來烏壓壓一羣看似山匪的人。
他們一個個動作麻利,組織有序,目標就是馬車裡的幾個年輕人。
周伶伶嚇得不輕,但畢竟是個男子漢,還是撿起一根棍子站在了溫婉的身前。
但他說話時顫抖的聲音還是泄露了他的恐懼。
“小婉姐姐,這些山匪怎麼這麼厲害!”
溫婉面露冷笑,“因爲,他們壓根兒就不是山匪!”
也不知道太后要找的人究竟牽扯到了什麼朝廷隱秘,兩邊人馬明明都有官方背景,偏偏一派僞裝成道上鏢師,一派僞裝成山匪。
真當人民羣衆的眼睛都是瞎的?
演戲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