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尖的發現銀票的面額巨大,頓時驚呼一聲,不管不顧的就撲去搶銀票。
“多謝聞娘子!”
那些搶到銀票的人紛紛激動的道謝,再一看面額,更是激動得手舞足蹈,哪裡還有大戶人家下人培養出來的穩重?
倒不是他們不好,而是溫婉給的實在是太多。
亭中的丫鬟們也是沒想到,溫婉竟然出手如此大方,更讓她們吃驚的是溫婉的身份。
她不是大人在鄉里的青梅竹馬嗎?
一個鄉里出來的姑娘而已,竟然是聞氏商號的東家?
所有人都在震驚溫婉的身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長廊盡頭,一個拿着掃帚彎腰清掃落葉的老人,不着痕跡的將這一幕看在眼裡。
在衆人還在搶銀票的時候,老人淡定的將掃帚放在一旁,轉身偷偷的離開了院子。
*
折騰了一上午,吃飽喝足的溫婉,總算擺脫了昨日的陰影,美美的睡了個午覺。
只是,她睜開眼,就見一個黑影坐在牀邊。
得虧她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心理素質已經非常強大,驚訝之餘,一眼便認出了來人。
沈御依舊戴着屬於“聞公子”的面具,眼神裡充滿了她熟悉的嘲諷。
“虧我想盡一切辦法才摸進了孟府,就怕我來晚了,某人要多受一刻擔驚受怕之苦。看來,我想多了。”
他伸手在她圓滾滾的肚子上摸了摸,“這是得吃多少,才能鼓成這樣?”
溫婉一把拍開他的爪子,怒道:“要你管!我這不是爲了讓衆人放心警惕,纔多吃了那麼一點點?”
“哦,一點點。”沈御嗤笑一聲,沒有揭穿她的嘴硬。
他提起正事,“對了,今日太子登基了。”
聞言,溫婉神色一斂,“所以,皇后何輕輕,如今是太后娘娘了?”
“嗯。”沈御臉色沉重的應聲。
提起何輕輕,溫婉實在是笑不出來,她擰眉嘀咕:“這何輕輕也是命好,當初她被我刺傷,太醫都說她這輩子很難有子嗣了,卻沒想到還是讓她生下了太子。”
她話峰一頓,擡眸看向沈御,“太子的身份調查過嗎?真是何輕輕生的?”
沈御表情凝重,沉聲道:“我的確也找人調查過,還驗證過何輕輕和太子之間的血脈。”
溫婉嘴角一扯,“等等,你該不會是用的滴血驗親吧?”
這個騙術已經流傳多年,看起來唬人,但其實根本沒有科學依據。
沈御睨了她一眼,在她額頭上順手彈了一下,“你當我傻?滴血認親,早就被牛羊鮮血混合不攻自破了,如今除了鄉野之民還會被騙,在城裡基本上沒人會信了。”
溫婉這才鬆了一口氣,揉了揉被他彈痛了的額頭,氣呼呼的問:
“那你是怎麼驗證的?說來我聽聽。”
在一個沒有DNA試驗的時代,她倒是有些好奇,他們是用什麼方法來判斷血脈關係的。
沈御挑眉,“你聽說過苗疆蠱蟲嗎?”
“聽說過一點點。”
沈御道:“苗疆有一種蠱蟲,只要母蟲喝了一個人的血,那它的子蟲就只會喝和他有血脈關係的人的血,其他人的血,就算它餓死,它也不會喝。”溫婉雖然是頭一回聽說這種蠱蟲,但既然這個方法從沈御的口中說出來,那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所以,用蠱蟲試出來的結果是?”
沈御遺憾的嘆了一口氣,“太子的確和何輕輕有血脈關係。”
也正因爲如此,聖上駕崩,帝京雖然動亂,但太子登基卻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
所以何輕輕成爲太后娘娘,便順理成章。
一個兩三歲的孩童,最是依賴母親的時候,他懂什麼?
還不是何輕輕說了算。
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個辦法,在漫長的歷史裡,並不算少見,只是溫婉到底還是小看何輕輕了。
沈御說完之後,眼神裡便充斥着憤怒和殺意。
溫婉一怔,瞬間明白了他在憤怒什麼。
在豐城,安定王是被玄通大師設計害死的,而往前細想,她最初知曉玄通大師這個人,便是他在皇后的引薦下去孟府驅邪。
正是那個驅邪宴會上,溫婉靈機應變來了個將計就計,刺傷了皇后讓她丟了半條命。
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幾年,但因爲印象深刻,所以溫婉回想起來,脈絡依舊清晰。
這就說明,皇后娘娘早就和玄通大師熟識。
安定王是收到聖諭,纔會孤身去拂雲寺替聖上還原的,如果幕後之人是何輕輕,的確是能給聖上吹耳邊風,讓聖上下一道這樣的旨意。
然後,何輕輕讓玄通大師謀害了安定王,又讓孟錦製造了安定王通敵賣國的僞證,這才扳倒了沈家。
將一切串連起來,整件事的真相便呼之欲出。
唯一讓溫婉不理解的是……
當初權傾朝野的魏家倒了,德高望重的安定王也死了,就連何輕輕的本家,何家如今也是七零八落。
如果何輕輕就是幕後黑手,她扳倒魏家和沈家就算了,爲什麼要把何家也整垮?
何家不應該是她最大的底氣嗎?
“何輕輕如果是要扶持自己的兒子榮登大寶,剷除異己可以理解,但何老將軍和何擎的事怎麼解釋呢?”
“何老將軍死得蹊蹺,雖然明面上的所有證據都指向先太后孃家,魏家。”
“可我總覺得魏家這件事不同尋常,魏家要真這麼有本事,能暗害何老將軍,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強者習慣防患於外,所以這麼多年,即便那麼多人巴不得何老將軍早死,他卻好好的活着。
那些隕落的強者,往往都不是死於外部的攻擊,而是死於內部的瓦解。
像何將軍這樣的,除非是身邊人,否則,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輕易害死他?
“還有何擎,他被派去豐城調查安定王之死,我們是一路跟過去的,從他的表現來看,也不像是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何擎的腿在山谷裡受了傷,雖然傷得很重,但也沒有重到直接成爲殘廢,他的病情惡化,似乎是從回到豐城開始。”
“而接應何擎回豐城的,是以何妙爲首的何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