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同夥在山寨裡放了火,他們用了火油,火勢蔓延得很快。”
“大火剛燃起來的時候,我也準備逃出大當家的院子,卻發現院中的假山有問題。”
“那假山中原來竟有一個密道,從密道一直深入,便能到達峭壁上的山洞。”
“我進入山洞之後,整個山寨都處在火海中,根本沒有退路,我便被困在了山洞裡。”
幸虧溫婉去而復返,也幸虧這羣豐城守軍跟了上來。
沈御說到這裡,話音一頓。
他輕嘆一聲,問:“溫婉,你知道山洞裡那些武器是何處來的嗎?”
溫婉一怔,目光越過他,掃過不遠處豐城守軍幾人的屍體。
“難不成,是豐城守軍的武器?”溫婉驚駭的問。
沈御感慨,“你還是如此聰慧,一點就通。所以,你知道我爲什麼一定要殺他們滅口了吧。”
白虎寨從帝京裡的大人物那裡搞到的武器,竟是來自邊城守軍?
那這件事,何擎便脫不開關係。
這幾個豐城小將是何擎的心腹,在根本利益上,就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果真便像沈御說的,在這幾個人發現山洞裡的秘密時,這件事就不能善了。
溫婉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事情似乎越發撲朔迷離了。
豐城守軍分明是何擎的勢力,難不成背後使壞的人是何擎?
是何擎謀害了安定王?
如果是何擎,那他這一趟帶着沈御來豐城,便根本不會給沈御翻身的機會。
越想越頭疼,溫婉原就身心俱疲,這會兒更是堅持不住,整個人搖搖欲墜。
沈御將她打橫抱起走向遠處的戰馬。
“好了,別想了,有些事情得去找尋真相,只靠分析和猜想,解決不了問題。”
他抱着她上馬,勒緊繮繩便奔向山下。
朝陽落在他們身後,不過片刻,終於冉冉升起。
今日,倒是個天清氣朗的好天氣。
*
溫婉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又是怎麼回到客棧的,她已經記不清。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簡陋的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一番奔波之後,她渾身都跟快要散架似的,痠疼得厲害。
她忍着痠疼走出屋子,在院子裡卻沒有看見沈御的身影。
恰巧遇上客棧夥計,她一問才知道,沈御昨日將她送到客棧之後,便離開了。
“走了?”
溫婉氣得想笑。
客棧夥計見她表情不太好看,嚇得不敢說話。
溫婉咬牙切齒的又問:“我的馬呢?”
客棧夥計戰戰兢兢的回答:“送你來的客官騎走了。”
溫婉一聽,表情立刻垮塌。
“客棧裡有馬吧,幫我準備一匹……”
她的話還沒說完,餘光看見二樓的樓梯處,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一怔,“恩恩?你醒了?”
溫恩不知站在那裡多久,聽到了多少她和客棧夥計的對話。
他一手撐着欄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溫婉。
“姐姐,你要去找他嗎?”
許是他的語氣裡夾雜着些許哀傷,溫婉竟有些不敢回答這個問題。
她緩步走上樓梯,來到他的跟前,順手扶住他。“恩恩,你剛醒,怎麼不在房間裡休息,這裡風大,我們回房說吧。”
溫恩應了一聲,乖巧的跟她一起回到房間。
關上房門,溫婉扶着他重新躺好。
她眼尖的發現他衣裳上有殷紅浸出,眉頭便是一皺。
“你看你,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受這麼重的傷,就別折騰着非要起來了。對了,你的侍衛們呢?”她絮絮叨叨的念。
溫恩一直盯着她的臉,委屈巴巴的說:“我以爲……我以爲你走了。”
他醒來以後沒看見她,還以爲她跟沈御一起走了。
不過,如果不是剛纔他及時出現,這會兒,她應該已經追着他離去了吧。
想到這裡,他眸光越發暗淡。
溫婉心虛的咳嗽兩聲,“你傷得這麼重,我怎麼會走?我不走,我就在這兒陪着你。”
聞言,溫恩的目光瞬間亮了。
“真的?”
溫婉硬着頭皮點頭,“當然。我去找人給你換藥吧,你想吃什麼,我讓客棧廚房給你做。”
一聽她不走,溫恩整個人都像活了過來。
他一口氣說了好幾樣菜。
溫婉仔仔細細的記下,記完之後,神情突然變得狐疑。
“你確定要吃這些?大夫說你要吃些清淡的啊,這些菜油鹽過重,不利於你恢復啊。而且,這些菜不都是我愛吃的?”
溫恩傻兮兮的笑,“姐姐喜歡的,也是我喜歡的。”
一不小心,又被他寵到。
溫婉尷尬的笑了笑,叮囑兩句之後,便藉口去廚房安排吃食去了。
*
飯菜擺上桌,沒有一個是溫恩點的菜。
溫婉盛了一碗粥端到牀邊,“咱們還是聽大夫的,清淡飲食,等你好了之後,再陪我吃那些重口味的東西吧。”
“好。”溫恩向來是聽話的,只是沒伸手去接粥碗,而是眼巴巴的盯着她。
他這眼神,溫婉一看就明白了。
這是又在撒嬌,讓她喂?
溫婉嘴角一扯,到底沒堅守住陣線,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喂他喝粥。
只可惜,有些事,終究是事與願違。
許是她的心裡藏着事,便有些失魂落魄,所以喂着喂着,好幾都把粥灑了。
“姐姐……”溫恩喝完粥,哀怨的從她手中接過空碗。
溫婉回過神,這才發現他的衣領處,全是她不小心灑了的粥。
她心虛的低下頭。
溫恩擡手輕輕的撫摸在她腦袋上,“姐姐,我讓侍衛給你準備了馬,你去追他吧。”
原來,他的侍衛不在身邊,是去準備馬匹去了?
溫婉震驚的擡起頭,卻對上溫恩溫柔的目光。
“恩恩……”溫婉猶豫了一下,沒忍住解釋,“殺死白虎寨大當家的和尚,是拂雲寺的。那和尚定會逃回拂雲寺銷燬證據,所以他必須搶時間趕去拂雲寺。”
“姐姐,你不用解釋,只管去追他就好了。”
頓了頓,溫恩悻悻的笑了笑,“我理解你,就像你理解他一樣。”
我對你的心意,亦如你對他的心意一樣。
這句話,溫恩卻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