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只有沈家墜入泥潭,沈家纔會允許她這樣的女人進門?
這麼想着,溫婉突然臉色一白。
回過神來的她,心裡一陣驚慌。
她也是魔怔了,居然會生出這樣惡毒的想法。
如果要靠這種方式才能站在沈御身邊,那……
這個男人,不要也罷。
她是喜歡他,可她不至於爲了一個男人,讓自己變成一個自己都厭惡的人。
*
衙門外停着一輛馬車。
何妙扶着沈御上了馬車,卻掀開簾子對溫婉冷聲道:
“你就跟在馬車邊上吧,馬車裡……可沒有你的位置。”
溫婉聞言,倒是沒說什麼,只似笑非笑的盯着何妙看。
不知爲何,何妙被她這麼一看,竟生出一種莫名的不適感,就好像被一條吞吐着信子的蛇盯上了一般。
何妙故作鎮定,“你這是什麼眼神?別以爲御哥哥護着你,就有恃無恐!如今可是在豐城地界,這裡是我哥……”
她話還沒說完,便看見溫婉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塊玉佩,漫不經心的在手中把玩。
起初,何妙沒當回事,虛張聲勢的瞪了溫婉一眼,突然,她目光一凝。
何妙難以置信的驚呼出聲,“你、你哪裡來的這塊玉佩?”
溫婉沒搭理她,而是轉身走向遠處的茶鋪。
她沒有回頭,只淡淡留下一句。
“我住在城東客棧,何姑娘要是對我手上的東西感興趣,記得晚上早些來,我睡得早,要是來晚了,我可沒功夫見客。”
茶鋪裡,兩名侍衛起身迎她。
溫婉不動聲色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跟上。
三人便往客棧的方向走。
走過轉角之後,侍衛沒忍住問:
“溫姑娘,剛纔先上馬車的那位公子,是沈將軍?”
天知道他們先前突然看見沈御出現的時候,着實嚇了一跳。
沈御不只在端朝聲望極高,對漠北人來說,更是殺神一般的存在。
溫婉應了一聲,“是他。”
兩名侍衛聽她承認,頓時神色有些緊張。
其中一名侍衛試探着說:“溫姑娘,如果溫姑娘和沈將軍匯合的話,那我們就……”
骨子裡,他們對沈御還是心有懼怕的。
溫婉卻不甚在意,淡然道:“沈將軍佳人在側,哪裡有空搭理我。不過你們也不用急着走,來都來了,怎麼能空手回去?”
侍衛擰眉,“溫姑娘的意思是?”
“不急,你們等着就好。”
溫婉揚起嘴角,眸子裡精光閃過,語氣有些陰森森的,“我這個人,別的都好,就是吃不了一點兒虧。既然挑釁我,那總得付出代價的。我正愁沒有禮物送給恩恩呢。”
兩名侍衛不明所以,只能將信將疑的跟在她身後。
*
天快黑的時候,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來。
雨勢漸大,原本熱鬧的街市不過一會兒功夫,就變得無比清淨。
入夜之後,整個街道除了雨聲再無其他,端的是七分滲人。
客棧夥計肩膀上搭着一張布巾,一邊打哈欠,一邊百無聊賴的靠在門欄上看房沿上落下的雨水。
掌櫃的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後,伸長脖子往外看了一眼。
夥計忍不住抱怨,“那姑娘不是說,今夜一定會有人來?讓咱們一定別關門,得仔細候着?”“這街上半個人影都沒有,雨又下得這麼大,我看多半不會有人來。”
“掌櫃,要不咱們還是關門歇息吧。”
掌櫃的搖了搖頭,“這不行,咱們開門做生意,既然收了那姑娘的守門錢,就得守着。再等等吧,如果半個時辰以後還沒有人來,那我們再關……”
話還沒說完,街道盡頭便響起了馬蹄聲。
夥計和掌櫃皆是一驚,兩人巴巴的往外看去。
就見一輛馬車冒雨而來,這馬車還很奢華,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
趕車的是個護衛,雖然穿着蓑衣,袍子下襬卻被雨水溼透了。
馬車停在客棧門口,護衛取了傘,撐開之後才搬來腳凳。
車門打開,裹着披風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提着裙襬。
“這鬼天氣,怎麼好端端的下這麼大的雨。”
何妙滿臉不悅,邊走邊抱怨。
護衛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家小姐的脾氣,聽見抱怨聲,沒有絲毫反應。
何妙也沒指望一個護衛能說什麼,她仰着脖子,大步走進客棧。
客棧掌櫃和夥計趕緊迎了上去。
何妙根本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直接扔了一塊碎銀子在掌櫃的懷裡。
“我知道你們這兒住了個好看的姑娘,去,告訴她,我來了,讓她出來見我。”
好看的姑娘……
這形容倒是很貼切。
至少,掌櫃的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誰。
不過掌櫃的卻站着沒動,“呃……是這樣的,那位姑娘說,今日雨大,她出門去喝口熱酒,如果有人找她,不急的話,就等一等。急的話,也可以去城西的春花樓尋她。”
這間客棧在城東,讓她去城西找人?
這大風大雨的,穿城而過,不是得大半個時辰?
何妙瞪大眼睛,這不是故意折騰她嗎!
“好大的膽子!”
何妙氣得不輕,偏偏溫婉根本不在這兒,她一股火便被憋着,根本發不出去。
更讓她鬱悶的是,溫婉這是篤定她爲了那塊玉佩,一定會去找人。
掌櫃的開門做生意,很會看人臉色,見何妙來頭不小,脾氣也不小,便識相的沒有多接話。
總歸他們等候在這裡,就是爲了傳話而已。
話傳到了,掌櫃的這錢就算賺穩當了。
他衝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便堆着笑容去提茶壺,“我這就給姑娘沏壺熱茶,您請上坐。”
“坐個屁!她算個什麼東西,讓我等她?”
連世家小姐出身的何妙,都被逼得啐了句粗口,可想而知被氣得有多狠。
何妙怒氣衝衝的要走,突然又回頭問:
“你們剛纔說的那什麼春花樓,又是個什麼地方?”
掌櫃的尷尬的咳嗽兩聲,尷尬的道:“春花樓啊,那可是個好地方。”
也許是掌櫃臉上意味深長的笑過於明顯,所以雖然他沒有明說,何妙竟也猜到了他的意思。
她只是難以置信。
溫婉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去那種地方?
御哥哥到底是看上她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