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國渙笑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人之所爲豈受那虛無縹緲的地理風水所限。”張林平道:“人既生於天地之間,當受天地間運化的氣數所制,萬事萬物也然。”
方國渙聞之,笑道:“人家勝天!豈可迷信於那些冥冥之力。”張林平道:“張某曾聞一位廣東的地理名家霞雲先生所述風水之理,故有此感,覺得也是有些可信的。”方國渙笑道:“玄說虛論,自有迷惑人之處,但持一剛正之心,萬魔不能擾。”
張林平這時道:“對了,諸葛容先生的分堂就設在這鳳陽的。”“諸葛先生!”方國渙聞之一喜道:“原來他的分堂設在這裡。”
張林平道:“我已派人通知諸葛先生去了,告知方公子要經過這裡,稍後必會派人來迎的。”方國渙感慨道:“自獨石口關外一戰,晨順利入關脫險之後,我雖與諸葛先生有過一面之緣,但知道諸葛先生與孫奇先生一樣,都是有着雄才大略的高人!”
張林平道:“諸葛容先生與孫奇先生都是當今天下的奇人,有定暴平亂的本事,治國安天下的謀略,他二人被稱諸葛亮、孫武子再世,倒不爲過的。另外,諸葛容先生的身份和地位在六合堂裡除了連總堂主、孫奇先生之外,就是他了,代總堂主統管五省堂務,領導二十四處分堂。在六合堂裡,除了總堂主之外,又分設左右二使,也由堂主擔任,有代總堂主任免各分堂堂主的權力,而統領多堂的大堂主,除受總堂之命行事外,又不受左右二使太多的管制。”
張林平接着又道:“天地四方爲六合,包容八荒極遠之地。自六合堂創建以來,二百餘年,歷經坎坷,而今在連總堂主的率領下,已形成了勢力遍天下的空前規模。”
方國渙聽罷,讚歎道:“成此江湖事業,實爲不易!且又爲天下第一正義大幫,自非宋元時期的那些民間教派所不及的。”
這時,忽見前方飛馳而來三四十騎。張林平止住馬匹細看時,不由大喜道:“是水明傘堂主來迎方公子了。”方國渙舉目觀望,見爲一人,揮臂遙呼,果是昔日的水明傘到了。
那水明傘飛馬到了近前,繞了個小圈,緩住來勢,馬上一抱拳道:“聞方公子駕到,有失遠迎,一別多時,公子還好嗎?”
方國渙也自於馬上還禮道:“多謝水堂主關心,在下還好,諸葛容先生可安康?”水明傘道:“諸葛先生也還好,聞訊方公子路經鳳陽,即命水某來迎了。”水明傘隨後又與張林平等人一一禮見了,然後與方國渙並馬而行。兩路人馬會合一處,擁了方國渙向鳳陽城而來。
水明傘這時高興地道:“自上次一別,一年有餘,方公子豐彩依然,實無多大的變化。”方國渙聞之笑道:“水堂主過將了,方某風塵天下,哪裡顯得出什麼風彩來。”
水明傘笑道:“一般人的氣色神彩偶現於表面罷了,而方公子的神韻氣質是於內裡,永久不變的,看來方公子棋道修爲精深,已達仙化了。”方國渙笑道:“昔日初見水堂主,話語無多,今日卻是妙語連珠的。”水明傘笑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是朋友,況且方公子又是我六合堂的大恩人,水某今日有幸得見,自然興奮了。”
張林平一旁笑道:“孫奇先生曾說水堂主性情若水,能含藏萬物,實是受了諸葛容先生影響。”水明傘搖頭道:“水某其實性直得很,哪裡有孫奇先生說的那般有涵養。”張林平笑道:“孫奇先生是說,水如那雨水一般,落地即沒,入海不見,潛藏得深哩!”水明傘聞之,不自然地笑了笑。
一行人馬進了鳳陽城,來到了一座高大的門樓前,裡面隱現一片極大的府邸。那門樓上自橫匾額,上嵌“六合堂”三個鍍金大字,頗顯氣勢,此時門戶大開,幾十條彪形大漢威立兩側,實似王候將相府。方國渙見狀,心中暗訝道:“這裡比徐州分堂氣派多了!”衆人下了馬匹,水明傘便請了方國渙、張林平等人入內。
此時忽聽鼓樂齊鳴,隨聞一人大笑道:“國渙公子,別來無恙否?”方國渙擡頭看時,但見春風滿面的諸葛容率領二十多人迎了過來,後面還跟了一支迎賓的樂隊,好是隆重。方國渙忙走上前,拱手一禮道:“諸葛先生,一向可好?”
諸葛容已上前握住方國渙的雙手,歡喜道:“國渙公子駕到,實令敝堂八面生輝!”諸葛容親熱得不得了,自讓方國渙感動不已。諸葛容接着又對張林平等人一拱手道:“張堂主,各位一路護送方公子,辛苦辛苦!”張林平等人也自還了禮。
諸葛容復又拉着方國渙朝身後諸人得意般地介紹道:“我時常與你們說起的方國渙公子,如今就在眼前,爾等快過來禮見了。”衆人立呈驚異之色,齊聲施禮道:“見過方公子!”方國渙一抱拳道:“各位英雄,幸會幸會!”此時,張林平一旁見那些人大多是新面孔,先前未曾見過,心中微微驚訝道:“看來諸葛容新招了不少人手,這些人相貌舉止皆非一般,不知諸葛容哪裡聚的來?”
諸葛容隨後引了方國渙進了一座寬敞明亮,佈置豪華的大客廳,衆人分賓主落了座。諸葛容自拉了方國渙在自己身邊坐了,然後高興地向衆人道:“當年獨石口關外一戰,老夫晚到了一步,沒有親眼看到方公子依棋勢擺兵佈列天元大陣,殺得2o萬女真人鐵騎落花流水而去,是爲遺憾。不過主公子挽救了我六合堂的一場劫難,可謂功高蓋世!”
方國渙道:“昔日獨石口關外一役,衆好漢能最後安全退到關內,諸葛先生當功居一半。若無先生在關內威脅住邊關守將,而後順利的開關放人,否則被阻關外的好漢們在退了強敵之後,大隊人馬一時也是進不得關的,那時真不敢想像還會再生什麼意外的事情。”
諸葛容笑道:“老夫豈敢功居一半,這都是連總堂主關內外指揮調度英明,尤其是公子巧布天元棋陣,才一戰而成的,如今我六合堂更加威震天下了!”
這時,座中有一人道:“方公子棋佈天元陣,擋退了2o萬女真人鐵騎,莫不是得了古人兵陣秘法?否則單憑棋盤上的本事,哪裡會有這等神效。”
方國渙聞之笑道:“此戰所以成功,主要是藉助了孫奇先生的孫武兵陣之法,方某隻是將各組兵陣按棋式布以大勢,全一天元陣,觀其變化以棋法應之,僥倖成功而已。當時情形危急萬分,進退無路,此舉也是冒了極大風險,不得已而爲之。這是將棋道暫應變於兵事而已,至於古人的兵陣秘法,方某卻是無緣學得來的。”剛纔問話的那人聞之,驚訝之餘,臉一紅,便不再言語。
諸葛容這邊忙道:“適才是鎮江的劉虛先生,不信方公子能在棋上有此退敵之法。也難怪有人不信,當時我方不足萬餘人,竟然退去了2o萬強敵,已是神話一般。莫說我們這些沒有親臨戰場的人,就是當被在天元棋陣中奮勇殺敵的弟兄,事後回想起來都以爲是做了一場大夢,不敢相信自家還能活着回來,更不敢相信經此一戰竟將女真人2o萬鐵騎殺得大敗而走。”
方國渙道:“天元一戰,也是由於戰場的地勢選擇得當,容不下敵人2o萬大軍一齊衝擊,但以十餘萬人先後打入陣中而已,否則2o萬敵人一擁而上,天元棋陣勢必承受不住這種巨大壓力。也是女真人認爲久戰下去得不償失,才收兵自退的。當然,六合堂的衆好漢們以一當十,背水一戰,以求絕地逢生,也是天元一戰成功的原因。”座中諸人,驚奇之餘皆點頭讚許,對方國渙敬服之情尤生。
這時,座中又有一人起身言道:“在下貴陽張雲印,敢問方公子,既然公棋上的修爲已有將棋道應變於兵事之能,又何必拘泥一尺棋枰之上,而不另做一番大業呢?”諸葛容此時望着方國渙,暗察其聲色。
方國渙應道:“方某幼入棋道,此生但唯棋是務,遊棋天下而已,不知張先生所言大業何指?”張雲印道:“方公子棋高無敵,且另化異能,當以棋定天下爲是。”
“棋定天下?”方國渙聞之,想起天元一戰之後,諸葛容似乎曾說過此話,心中自有些惑然,於是搖頭道:“棋爲雅藝,可明心開智,移情易性,自有以此爲雅業者,棋上能教化人心倒是有的,能以棋濟世更是棋家的大德爲,但不知何以能棋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