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足一息,天空……再次大亮。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的蔚藍晴空,萬里無雲,只有那悽美卻悠揚的歌聲,仍在這天地間,迴盪迴盪。
爲何要孤獨繞你在世界另一邊
對我的深情怎能用隻字片語寫的盡寫的盡
不貪求一個願
深山,幽谷,密密叢林,迷途石陣中,一個黑衣的男子靜靜擡頭望着天空,漠然,無語。
一道青色的懸影不知是何時出現在他身邊,蒼老的聲音帶着閱盡紅塵的通透和疲憊,祥和地道:“步殺,你要走了嗎?”
步殺點頭,沒有半分猶豫,沉聲道:“她回來了。”
青衣老人臉上露出無奈之色,搖了搖頭,又覺好笑:“到底是怎樣一個丫頭……你的傷已經好全了,武功也比以前更精進,放心的去吧。只是,替我帶一句話給那丫頭……”
步殺怔了怔:“什麼話?”
青衣老人嘴角溢出半分冷酷,半分慈愛,淡淡道:“你告訴她,她若再敢讓我心愛的徒兒傷心,我會讓她……永遠失去祈然。”
步殺挑了挑眉,黑眸中閃爍的光沉澱的信念堅如磐石,誰也動搖不得。他將汲血刀收入懷中,冷冷道:“我會轉達的。”
謝煙客望着那決絕而去的背影,想起因毒發仍躺在木屋中的洛楓,忍不住嘆了口氣,擡頭望天。
悠揚的歌聲仍在盤旋、飛揚,謝煙客再度好笑地搖了搖頭,語帶苦澀:“這一個兩個的……到底是……”
鑰國浦沿遊牧族。
“啞醫生,啞醫生……”小敏兒手裡拽着一枝碧綠的草,奔跳到一身淺藍長衫的少年身邊,興奮地叫道,“啞醫生,我採到鷲尾草了,敏兒比哥哥快哦!”
後面跟着個一臉怒色的小男孩,悻悻地衝到少年面前,瞪了她一眼:“那是我先看到的。”
“是你先看到又怎樣,加里你還是哥哥呢!我……”
又想起你的臉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裡柔情似水
敏兒的聲音猛然一頓,好奇地仰起小臉擡頭看天:“啞醫生,你有沒有聽到,天空中好像有人在唱歌耶!”說完又覺得自己好笑,啞醫生怎麼會說話呢?
“聽到了。”一道比天籟更悅耳,如潺潺溪流般的聲音,輕輕響起。
敏兒和加里震驚地擡起頭,看着那頎長的少年,難以置信,剛剛是這個一直被他們稱作啞醫生的人,發出了聲音。
“一年,終於……回來了。”少年,祈然緩緩擡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下來,比天空更深湛的藍眸靜靜凝視着五彩光芒閃爍的遠方,絕世的臉上綻放出比陽光更璀璨奪目的笑容。
“啞醫生,不……哥哥,你好漂亮啊!”敏兒怔怔地看着他,喃喃道,“比我們斯塔爾神殿裡的雅裡神還漂亮。可是哥哥,你爲什麼要哭呢?”
祈然低下頭,修長的十指輕輕撫過敏兒和加里被風吹亂的頭髮,溫和地道:“我要走了。”
“啞……醫生!你要去哪?!”加里一把拽住他,臉露惶急之色,“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加里還有很多東西沒跟你學呢!”
祈然淺笑着搖了搖頭,將兩塊晶瑩剔透的玉放在他們手中,柔聲道:“將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持這兩塊玉到天涯樓求救。記清楚了嗎?”
說完,他在兩人頭頂各自輕拍了一下,再不猶豫,徑自轉身,離去。
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草原上的清風揚起他如絲的長髮,淺色的衣衫,漸行漸遠的頎長身影,從背後看去竟彷彿一幅不真實的畫,美輪美奐。
冰依,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你說的,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小姐————!!”
“心慧!心慧!”文若彬猛地衝到牀前,凹陷的眼中佈滿血絲,卻帶着憂心的惶急,扶起牀上驚叫之人。
“若彬,我夢到小姐了!”心慧一把扯住文若彬的衣袖,哽咽地道,“小姐回來了嗎?”
文若彬一愣,隨即眼中閃過痛色和些微的恨意,他頓了頓,將心慧柔弱的身軀抱在懷裡,艱難地說:“心慧,不要再想那個狠心的女人……”
情天動青山中陣風瞬息萬里雲
尋佳人情難真御劍踏破亂紅塵
“若彬!你聽到那歌聲沒有!”心慧激動地喊了一聲,猛地推開文若彬從牀上跳起來,也不穿鞋,徑自衝到窗前,又是哭又是笑地大喊,“是小姐!若彬,肯定是小姐!小姐回來了!”
文若彬呆呆地踏到窗前,耳中瀰漫着悠揚的樂聲,眼中看到的是遠方七彩霞光的閃爍。他微微一怔,那是……祁鑰戰場?
難道……難道真的是她回來了?
文若彬猛地握緊了雙拳,狠狠制止自己對幻想的渴望,卻依然忍不住,無論如何都忍不住那份希冀在心底的翻騰。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那麼是不是……少主,也要回來了?
翱翔那蒼穹中心不盡
縱橫在千年間輪迴轉
“是你回來了嗎?”一張清冷而俊秀的臉,仰頭望着蔚藍的天空,金銀的雙瞳閃過灼人的光芒,冷冷吐着話,“不知道這一次你又會對我說什麼呢?絕對不會——再拋下你了嗎?”
他精緻的嘴角輕輕一揚,扯出個妖冶到極點的笑容:“小——姐——”
喧鬧的戰場,交擊的兵刃,飛揚的塵土,落雨般的箭矢,彷彿鬼使神差般,漸漸停了下來。
所有的人,受傷的,疲倦的,殺意盎然的,視死如歸的,都停止了原本被他們視爲生命的戰鬥,呆呆看着上方那七彩光芒閃爍的天空。
耳中聽着悽美悠揚的樂聲,彷彿有人在用心述說一個又一個故事,用……最平淡的語調。他們的心,漸漸安寧下來,他們的干戈殺意慢慢化爲烏有。
“啪嗒——”
“啪嗒——啪嗒——”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沾血的兵器,殺人殺得沒有鋒刃的兵器,一把把落在地上。眼淚,不知因何而來,在每一個士兵將官的眼中默默流淌。
他們想到了什麼?是摯愛的親人,遙遠的家鄉,還是渺茫的未來……這些,沒有人清楚,也沒有人願意去探究。
玄天手中的長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熱淚瞬然盈眶,他自覺難堪地擦了擦。如果,不是在自以爲必死的情況下;如果,不是在這樣經歷過萬念俱灰的感覺後;如果,不是在如此疲憊到讓人想永遠睡去的情況下。他,絕不會因爲這點歌聲哭泣。可是,此時此刻……
“那是什麼——?!”一聲驚叫猝然響起,毫無阻礙地響遍了此刻靜寂到只餘飲泣聲的戰場。
所有的人,都擡起了頭,呆呆地,怔怔地,看着那一抹被七彩光芒包圍,衣袂翻飛的身影,不由……癡了。
爲何讓寂寞長我在世界這一邊
對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萬語說的清說的清
“皇上——!!”成憂驚叫了一聲,眼看着那淡紫長袍的身影,單手扶欄,縱身躍下城牆,竟絲毫阻止不了,慌忙跟着躍下,隨後保護。
七彩的光芒慢慢近了,卻也淡了。戰場中仰首的人,終於看到了,那是一個白衣紗裙的少女,在藍天下,彩光中,緩緩墜落。風托起她的身影,青絲翻飛,衣袂飛揚;陽光照在她年輕的臉上,暈開一道又一道攝人的光芒。迷彩而夢幻,聖潔而……無痕。
“娘……娘娘!!”玄天並沒有注意到那道躍下的紫色身影,而是專注地望着天空。忽然,他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踏前一步,驚叫道,“當真是娘娘!!”
只奢望一次醉
那一聲,驚醒了無數人,震撼了無數人。
終於,又有一人的叫聲響起,驚喜、激動、難以置信,帶着無法抑制的哭聲:“真的是娘娘!大家看到沒有,是我們祁國的皇后娘娘!”
騷動在戰場上蔓延開來,祁軍都瘋了,癲了;他們呼喊着,慶祝着,跪拜着,彷彿自己已經獲得了勝利一般高興。
而明明近在他們身旁,應該乘勢攻擊的尹鑰聯軍此時卻呆了,望着那道飄飛墜落的身影,聽着身邊敵軍的歡呼雀躍,竟是從未有過的迷惘與不知所措。
忽然,所有人眼前紫色的光影一閃,一道頎長矯健的身影,一張俊秀絕倫的臉容,一身凌厲天生的貴氣,映入衆人眼中,將戰場中無論祁軍鑰將都震呆了。
這個人,是祁王嗎?這個眼中臉上都閃爍着無盡欣喜、期盼的俊逸青年,是天和大陸最神秘、最無情的的年輕帝王,衛聆風嗎?
又想起你的臉尋尋覓覓相逢在夢裡
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裡繾綣萬千
衛聆風捏緊了雙拳,手心汗溼一片,他靜靜地擡頭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慢慢墜落。沒有藍天,沒有白雲,沒有刺眼的陽光,只有她……只有她……
少女白色的衣衫飄揚鼓盪,彷彿支撐着她,一點一點從空中漂浮而下。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那雙閃着琥珀色光芒的眼睛。白皙的臉上,漾開一圈又一圈聖潔的光輝,映着她殷紅的脣,沉寂的睡顏,竟美得……驚心動魄!
當那具柔軟的身軀驀然落入他懷中時,衛聆風渾身猛地一顫,竟感覺體內血脈都跟着指尖的溫度,沸騰了起來。是冰依……真的是冰依……!!
他猛地收緊了雙手,將少女牢牢鎖在懷裡。再不放開,再也……不會放開了!
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開城門——!!”成憂趁着衆人呆愣之際,回身朝着城牆的守城官大聲喝道。
厚重地鐵門緩緩打開,凝如淵、背如山,那個神祗般的青年,那個彷彿無所不能的帝王,就這麼在千軍萬馬中,抱着那抹從天而降的白色身影,一步一步踏進大開的城門。
身後跟的,是人疲馬乏,卻無條件信任着,崇拜着那個青年的三千士兵。
無人阻攔,三十萬尹鑰聯軍,竟無一人阻攔。
城門,緩緩關上,玄天走在最後,聽着那低沉的金屬撞擊聲,長長吐出一口氣,含笑從馬上跌落,昏睡過去。
“太子,這……”猶豫的聲音在看到傅君漠陰沉的臉色後,頓在那一刻,再說不下去。
詫異,驚喜,憤怒,嫉妒……傅君漠慢慢理着自己的心緒,忽然轉頭看向自己上方的那個男人,藍袍血弓,嘴角掛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一雙眼睛彷彿深不見底的寒潭,翻滾着,洶涌着,等着將那個人吞噬。
傅君漠猛地低下頭,理不清自己是想毀滅還是想得到的複雜心緒,忽然舉旗,下令鳴金收兵,往營帳走去。
因爲要出去,所以提早貼了。
在論壇裡貼作弊文的時候,有人提出了兩個問題。發現這裡也有人提。
第一,問依依一邊掉一邊唱歌?我狂汗,當然不可能,她在昏迷中。那歌聲是鎖在十字架中的,本來每次只有近處象依依看的到,但這次能量不夠,水宇天澤把他引爆了,所以那聲音就整個擴散開來了,跟個擴音器似的,絕對與依依無關。
第二,說依依這麼掉小衛怎麼接地住,手不斷了。我再狂倒!那是因爲十字架剩餘的能量把他拖住了,要是沒那能量托住,這麼大的勢能轉動能,十個小衛也沒用啊……
咳咳,下次更新比較晚了,下週一或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