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藥明明上在胸口,可是你的手怎麼……”心慧奇怪地看着我僵硬的右手,連筷子都握不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接過碗,又遞給我一個勺子,纔開始絮叨,“看你現在的樣子,比筋脈受損的我還狼狽……”
我放下懷中的小銀,有些困難地比了比十指交叉的手勢,恨恨道:“你試着一整個晚上跟人保持這個姿勢睡覺看看……”怪了!我和祈然的手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交握在一起的,爲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原來如此!”心慧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忽然湊過來在我頸項間仔細瞧了瞧,曖昧地笑道,“小姐昨晚,終於跟少主……睡在一起了?”
我一楞:“你怎麼知道?”說完又覺不妥,臉紅地撇開了頭。
“咳咳……”心慧強忍住笑取過一塊銅鏡放在我面前,“小姐你自己看吧。”
看?看什麼?我愕然湊了過去。
天哪!我怔了怔,大窘!頸間、露出的鎖骨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嗚……明明什麼事也沒發生,這下我卻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小姐別怕,等下我就去給你找件高領的衣服套上,這樣便看不見了。哈!”
我降下滿頭黑線,嘴角楞是抽搐了半晌才紅着臉,悻悻道,“心慧,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八卦啊?”
說到八卦,我吞下一口喂入嘴裡的食物,又讓心慧給小銀餵了幾口。趕忙扯開話題道:“心慧,文若彬對你有什麼表示嗎?”
“表示?”心慧楞了一下,臉上卻微紅了紅,低聲道,“小姐你在說什麼啊?”
“誒?”我抓了抓頭,“我在說什麼你聽不懂嗎?那我再問得明白點好了,他有沒有說過他喜歡你啊?”
心慧端碗地手猛震了一下,食物灑到被褥上,嘴角困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半晌才道:“小姐你怎麼會這麼想,當然沒有了。”
“心慧,你可別冤枉我!”門口傳來文若彬極度欠扁的聲音,他悠然地踏步到我面前,斂容嚴肅地掰着手指,認真道,“算上正式的非正式的,我統共向她表白了十二次,不過都被拒絕了。不是我說,枉我在脂粉叢中打滾數年遊刃有餘,卻偏偏……”
“啪——”心慧放下碗,對着我淡淡道,“小姐,這條被子弄髒了,我去拿條新的來。”
“喂,心慧!”我看着她匆匆離去,根本不聽我叫喚的背影,無奈地只好自己把後面的話接完,“要被子這裡不是多的是嗎?”
“她是在逃避我。”文若彬臉上露出一個從未見過的苦笑,隨即猛吸了一口氣,又換上一副欠扁的笑容,湊過來……
我慌忙拉高了被子遮到下巴。開玩笑!被這傢伙看到那些……,我還不被活活嘲笑死!
“奇怪了,我說呢,少主今天心情格外地好……現在看到小若你睡在……這張牀上……”
“文若彬,”我涼涼地笑看着他打斷,“別的我不敢說,在八卦這項特質上,你跟心慧還真是很有夫妻相啊。”
“是嗎?”文若彬淡笑,笑容裡多少有些苦澀,“那還真是榮幸。”
我長嘆了一口氣,算了!雖然這個人很欠扁……問道:“心慧是怎麼拒絕你的?”
文若彬收起笑容在我牀邊坐了下來,頹然道:“就是因爲她什麼都不肯回答,只說不行,我纔沒辦法啊!前幾天我還在想,她是不是太眷戀你這個主子了,所以纔不接受我。考慮着要不要秘密把你除掉。”
我嘴角猛抽了抽,連心底都冒了陣冷汗,哂道:“還真是謝謝你特地來告訴我。”果然,不愧是冰凌出來的,個個都是怪物。
“不過現在明顯是行不通了,我要是對你動了殺機,估計會在殺死你以前,先被少主生吞了。”
我乾笑了兩聲,無語做答。
“小若,你……你知道心慧爲什麼這麼排斥我嗎?”文若彬臉上露出一籌莫展的神色,眼底幾乎有了絲乞求,“是不是因爲我以前有過其他女人?不過就是玩玩而已……”
再抽,後面那兩句我當忽略不計好了。
我低頭沉吟了半晌,忽然擡頭,道:“你知道我曾是祁國的皇后吧?”
文若彬一楞,有些摸不着頭腦的點了點頭,眼中卻閃過一道我看不見的精光。
“你應該也發現了,心慧的手筋腳筋都曾受過傷,武功也被廢了。”
他的神色慢慢凝重起來,盯着我的黑眸有如暴風雨前的大海,深不可測。
我嘆了口氣,沉沉道:“可是你不知道,在祁國的時候,發生過很多事。尤其心慧身上,那是她終其一生也無法親口對你說的……傷害。當時……”
屋裡分外的寂靜,靜到……我能聽到窗外微風掃過樹葉時的“沙沙”聲。
我靜靜地看着文若彬,他也如死寂般看着我,眼中愈加幽深,卻彷彿能望見底端的洶涌。忽然……
“啪——”臉上火辣辣地劇痛,緊接着連胸口剛上完藥的傷也被牽動了。我倒在牀榻,心裡暗道:這可算是我來到古代後第三次被掌摑了,也是唯一一次被打地毫無怨言。
“吱——”小銀驚慌地叫了一聲,撲過來舔我紅腫的臉,又回頭怒視着文若彬,眼看就要撲出去……
忍着胸口的劇痛,我困難地爬起來,把猶帶怒氣的小銀抱在懷裡,苦笑道:“現在我倒是有些相信你對心慧是認真的了。其認真程度正好相當於打在我臉上的分量。”
“你根本不值得她這麼對你。”文若彬冷冷地看着我。
我扯出個淡笑,語氣苦澀無奈:“值不值得是由心慧自己決定的。你我在這裡討論地這麼起勁有什麼用?”
這樣的對峙持續了半晌,文若彬終於頹然嘆了口氣,道:“算了,這些過去的事再追究也沒意思。我現在只想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解開心結,接受我……”
“這種問題我怎麼可能知道?她接不接受你,又關我什麼事?……好好好!你別發火,我想想。”我抓了抓頭,腦中忽然抓到了零星的片段,“不過說起來,在我們那……好象有篇文叫什麼追女十大絕招……裡頭怎麼說來着……”
“追女……十大絕招??!!”文若彬眼睛瞪得大若銅鈴,嘴巴里可以塞下一個雞蛋,“誰……誰寫的,如此……嘿嘿……如此有見地……的書?”
“忘了!反正,你管那麼多幹嘛,到底要不要聽啊?”
“要,當然要。”文若彬勉力壓下嘴角浮起的笑意,正經八百地道。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記得,歸結而言就是:臉皮要厚,但不能死纏爛打;要懂得適時表現自己的優點,給人安全感;甜言蜜語當然是不能少的,不過要讓每一句聽起來都象真的;還有啊,女生都喜歡浪漫的事情。所謂浪漫,當然不外乎送花,燭光晚餐之流;而送不同的花又代表不同的意思。譬如玫瑰花的花語是……”
心慧啊心慧!你可千萬別怪我教壞你未來的老公,要怪就怪那個沒事寫這種爛文荼毒小雨思想的網絡作家。
“噗哈哈——”我記憶搜索地痛苦,文若彬卻是聽楞了半晌,忽然再也忍耐不住,大笑了起來,“我就說心慧怎麼會時不時冒出幾句我聽不懂的話,現在看來肯定是受了你的影響。真虧得祈然天天跟你在一起,竟然沒被你這些驚世駭俗的言行給嚇跑。”
切!大驚小怪。我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雖不搭話,心裡卻暗道:那是人家心裡素質比你好。再說啦,你還沒見過步殺的冷心冷肺呢,那才叫真正的處變不驚!
正暗自賭咒中,卻忽覺屋中的氣氛詭異了起來。
我愕然擡頭,望見敞開大門前的人影,不由笑道:“心慧,被子拿來了嗎?”
自從被寒血劍刺傷以來,除了第一次因爲渾身被凍得麻木,所以感覺不到疼痛。以後每每運行體內真氣,傷口就會劇痛無比,試了多次都是一樣,最終也只好放棄了。
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如今我的靈覺降低了很多,竟連心慧到了門口都沒察覺到。
心慧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連瞧也不瞧有些呆呆發傻的文若彬一眼,低頭走進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