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一帶,但見街道之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人間多有亂象,然此處有二郎顯聖真君廟宇在此,等閒妖邪不敢造次,此處官員唯恐真君顯化,故而不敢禍害,以至於此處乃人間少有淨土。
沉香揹着斧頭,行走在街道上,在其身邊尚有數十人跟隨,乃仰慕其武藝,跟隨其修行的人。
一衆見着周遭繁華,說道:“師父,我等該去何處?”
沉香說道:“有聞那二郎神的廟宇在此處,我奈何不得他,但此仇必報,故我當是去砸了他的廟宇,解口惡氣。”
一衆聞聽,急是勸阻,說道:“師父,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沉香問道:“你等爲何攔我?”
一衆說道:“師父,但此處乃是灌江口,那二郎廟於此有莫大威望,若是我等光明正大去砸了那廟宇,恐走不出那廟宇,便教此地百姓圍而殺之。”
沉香一聽,只覺一衆言說有理,沉吟少許,說道:“你等言說有理,既是這般,那便待夜晚時,再去砸了那二郎廟。”
一衆有些惶恐,但又不敢違背沉香命令,只得應下。
有人問道:“師父,如今天色尚早,不若我等尋個地歇息,這般趕路,有些疲倦。”
沉香說道:“卻該尋個地兒,你說得有理,但你等覺着何處歇息較好。”
有人指定前方一奢華酒樓,喜道:“師父,不若我等便去那前方尋些吃食,順道在那兒歇息。”
沉香見之,有些猶豫,他身中錢財不多,恐去不得那等地。
有弟子言語,說道:“師父若爲那錢財,卻無須懼怕,我等有那等了得本事,但是吃飽喝足,走了便是,若是那店家攔阻,我等便用那本事,教他知難而退。”
沉香問道:“若是官府遣人而來,該當如何?”
弟子說道:“師父有那武藝,若是官府遣人來,將之打殺便是,師父這等武藝,何懼他人?”
沉香說道:“能打殺一二,總不可將那成百上千之人,悉數打殺,若是那般,那朝堂調遣大軍萬人而來,我又該如何。”
弟子說道:“師父,有道是‘要成將軍先造反’,師父有那本事,便是朝堂有大軍,亦奈何不得師父,說不得師父最後可得招安,拿個將軍的官位。”
沉香教其一說,有些心動。
又有弟子說道:“師父,若是你能成爲將軍,有朝堂官身在,說不得那二郎神不敢爲難你,會將師父的爹孃悉數放出,再不濟,請得那朝堂帝王的聖旨,教那二郎神放人,若是不放,便是抗旨不遵,要殺頭的。”
沉香聞聽,眼前一亮,只覺此人言說有理,他尚不曾思量過,竟有如此半分,可解決二郎神。
他正要開口說些甚。
忽有聲響傳入耳中。
“徒兒,且獨自往前走,行入前方小巷來。”
此乃孫悟空之聲。
沉香辨認出來,眼前一亮,若有他師父相助,便無須那般麻煩,他師父能勝得那二郎神。
他與那一衆弟子言說一陣,教其在原地等候,而後他便是起身離去,朝着前方而去,行入一條小巷子裡,他便是見得他師父。
他師父此間侍奉在一白鹿前,白鹿之上,有一仙人端坐,在白鹿旁,還有數人侍奉着。
沉香見着騎鹿之人,心中一寧,不由自主便覺此人乃是仙人。
孫悟空見沉香模樣,說道:“沉香,何故出神?”
沉香聞聽,急行駛至孫悟空前,拜得大禮,說道:“弟子拜見師父。”
而後他又望向左良,喊了聲師兄。
左良點頭,不曾多言。
孫悟空說道:“此乃你大師伯,還不見禮。”
沉香聞聽,心下一驚,他大師伯,不正是那傳聞中的真人,那位號稱禪祖之人,有聞其神通廣大,法力高深,二郎神遠非其敵手,連如來佛祖賭賽勝不得,玉帝二請不上,乃三界聞名之仙真。
他心頭轉瞬火熱,若能請得他大師伯爲他撐腰,三界內外,還有誰能阻他救父救母。
沉香即是拜得大禮,說道:“弟子沉香,拜見大師伯。”
姜緣坐在鹿背上,笑意盈盈,拂袖一招,自有一陣清風而來,將沉香扶起,他笑道:“沉香,不必多禮,但收攏心中念頭,莫要有他想,今在此處者,皆是家中之人,不必防備,亦不可算計。”
沉香心下一驚,不曾想他這大師伯,竟有看透他心中猜想的本事,他不敢再多想,即拜禮說道:“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姜緣笑道:“且起身,既是到來,便與我一同行走些許時日,你覺如何?”
沉香拜禮說道:“大師伯,但弟子有些徒兒,不知可能一同與大師伯,師父同行?”
姜緣笑意盈盈,不曾答話。
孫悟空問道:“你有徒兒?有幾人?”
沉香拜道:“師父,有三十二人。”
孫悟空瞠目結舌,問道:“你收那般多弟子作甚?”
沉香笑道:“師父,但弟子見得有心學習之人,便收作徒弟。”
孫悟空說道:“你尚不曾考驗其心,怎個便全部收作弟子,三十二個弟子,你可教導得過來?便是老孫都教不過來,何況是你。”
沉香聞聽,有些猶豫,不知該怎樣作答。
姜緣忽是說道:“不須理會你那些弟子,你只管跟我等前行便是。”
沉香問道:“大師伯,怎能如此,但我收其作弟子,便不可不管。”
姜緣指定那外邊,說道:“你且去外邊一觀,且看你那些弟子,是否還在那等你。”
沉香聽得真人之言,即快步走出,但他走出巷子外,細細一看,但見那巷子外,他那些弟子所站立之地,竟空無一人。沉香大驚失色,行駛至那空地前,攔住一小販,問道:“你可曾見我弟子?”
小販心有不解,問道:“你不一直都是一人,在旁自言自語,何來甚弟子?”
沉香驚問道:“果真不曾見我那些個弟子?”
小販說道:“你若是不買些,便離遠點,你便是一人在此處自言自語,但你問這條道上他人去。”
沉香有些不信,轉身去問得身旁他人,但教他所問之人,皆是言說,只得他一人在此言說,無有他人,他心中大驚,他收的那三十二人,乃是何等?
他轉身回了巷子之中,見着真人一衆,即是跪伏,問道:“大師伯,師父。但我果真有許多弟子追隨,爲何他人不曾有見?”
真人笑而不語。
孫悟空卻心中恍然,已知沉香是何等緣故而導致這般,他說道:“沉香,自你離山而來,你可有修心?”
沉香聽言,有些慌亂,答道:“師父,弟子不曾有忘,時刻修心。”
孫悟空問道:“但若你時刻修心,怎個會教二神矇蔽至此,連那些個弟子,是人亦或心魔都分不清,若非大師兄在此,教你二神退避,你豈非將要鑄成大錯。”
沉香聞聽,如何能不知,乃是他修行出了岔子,他即是叩首,說道:“弟子有罪,不敢欺瞞師父,弟子自出山後,不曾修心,只覺修行大成,故而有遺漏。”
孫悟空聞聽,恨鐵不成鋼,說道:“你這等微末本領,談何修行大成?今乃你忘乎修心之道,故有此大難。”
沉香懇求說道:“師父,弟子已知錯,但請師父救我!”
孫悟空說道:“你卻有些運道,得大師兄在此,老孫亦在此,不然待是晚些,你定然犯下滔天大罪,一如老孫昔年那般,但老孫天生地養,故而無人能傷得了老孫,你卻是不同。”
沉香戰戰兢兢的,一言不發,不敢多言。
真人沉吟少許,說道:“但沉香這般情況,無人可相助,能助者,唯己也。若己不曾醒悟,任何人來相助,皆是無用,終究不得門道,但若醒悟,持戒修心,爲時不晚,如何選擇,在於己身。”
沉香聞聽,叩首說道:“願聽大師伯言語,持戒修心。”
真人說道:“但你一心修行便可,決心之言,不必再提,欺人易,欺己難。”
沉香聞聽,不再多言,沉默不語,跟隨在隊伍之中。
豬八戒將扁擔放下,見着沉香,上前說道:“你這沉香,卻無有修心,乃齊天大聖弟子,但卻那等魔障迷心,卻是不該,卻是不該。”
沉香低頭,只覺羞愧難當。
豬八戒拍着肚皮,說道:“昔日我等渡你,引你來修行,那時你有赤心,言說乃爲救父救母,你父命歸地府,你母在華山之下壓着,皆是在受煎熬疼痛,怎個你如今能不修心,四處亂逛,卻是不該,依你這般修行,何時你才救父救母?”
沉香仍是不語,拳頭緊握,不知該如何是好。
豬八戒喋喋不休,說道:“莫非你乃是誆騙老豬?”
沉香說道:“何時曾誆騙先生?”
豬八戒說道:“但你乃藉着救父母之名,來誆騙老豬,教老豬心腸軟些,好許你修行門道,全了你的逍遙自在,你這般伎倆,如今瞞不過老豬哩。”
沉香急聲說道:“不曾誆騙,不曾誆騙,先生莫要怪罪。”
豬八戒說道:“若你不曾誆騙,爲何在此胡鬧,而非去救父救母?”
沉香說道:“但不知去何處救父救母,便先來尋那二郎神報仇。”
豬八戒說道:“以你微末本事,如何能對付得了二郎神?你言你不知去何處救父救母,然你父在地府受苦,你母在華山受苦,你若是要救父,當去往泰山,有道是‘魂歸泰山,魄歸嵩裡’,你要去地府找尋你父,可前往泰山之處,若是要救母,更是簡單,你即是前往華山,用你手中斧頭劈山即可,華山難劈,然你一心劈得,終有一日,可讓那華山劈開,愚公尚知萬代移山,你有壽數數之不盡,怎個不可?”
沉香聽言,心中越發羞愧,拜道:“我已知錯,定當不再多心,以救父救母,打敗二郎神爲主。”
豬八戒聞聽,偷笑道:“你要打敗二郎神,卻是甚難,你可曾與之交手?”
沉香答道:“卻曾與二郎神交手,那二郎神本事不怎地,其利害的,也就是一件披風,若無那披風,我定能勝之。”
一衆聞聽沉香所言,無不大笑。
沉香見之,心有不解,有意詢問,但任由他如何詢問,一衆俱不曾與之相說,教他好生鬱悶。
一衆在灌江口內而行。
……
話表地府森羅殿中,二郎顯聖真君點齊廟中草頭神,連同梅山六聖,親是降臨森羅殿之中。
森羅殿十代冥王知得二郎神親來,皆是現身來拜,不敢有冒犯之人,皆是知得二郎神之本事,再者其乃玉皇大天尊外甥,無人敢造次。
一衆冥王拜禮說道:“但不知真君前來,所爲何事,可是大天尊有何吩咐?”
二郎神安排兵馬在森羅殿外,他入得裡邊,與冥王等見面,他搖頭說道:“非爲公事而來。”
冥王等問道:“真君,可有何私事須我等相助,若是有事,真君可明言,我等定是全力相助真君。”
二郎神說道:“但早年我曾將一人魂魄送來地府,教你等好生磨礪,其如今怎樣?”
冥王等聞得二郎神之說,便是調人去查此事,許久之後,有判官來回報,言說劉彥昌魂魄如今尚在地府一處居住,日日須受苦難,正是在磨礪。
二郎神聞聽,即是說道:“且將其帶來。”
冥王無有不從者,迅速調人將劉彥昌魂魄帶來。
不消多時,劉彥昌魂魄帶來,但其有些茫然,不知爲何會將他帶來,待是入了森羅殿中,見着二郎神,惶恐不安,跪伏在地,戰戰兢兢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二郎神朝劉彥昌張望去,但見其這般模樣,哼聲不語,擺手教梅山六聖出來,與劉彥昌言說事情。
梅山六聖遂與劉彥昌言說,教劉彥昌入夢,與沉香言說其在地府的苦難,以教沉香好生修行,不再胡鬧。
劉彥昌有心拒絕,但見着梅山六聖這般威勢,不敢多言,只得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