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迅速,不覺半載餘去。
真人一衆不緊不慢的趕路,終是趕回靈臺方寸山之中。
一衆回山,皆是放鬆不少。
沉香跟隨在其後,忽是朝身旁孫悟空問道:“師父,弟子但有一惑。”
孫悟空正是歸家心喜,聞聽弟子言說,即是相問其心中困惑爲何。
沉香說道:“師父,爲何此間與師父等一同歸山,這般寧靜,那時與二位先生來到此仙山中,又或者弟子獨自外出時,一路走過,都不太寧靜,如今卻是不然。”
孫悟空笑道:“那路上多有魔障,然那等魔障,卻是個欺軟怕硬的,你無有法力本事,那等魔障自該來欺你心,然若你有法力本事,那魔障躲得遠遠的,怎會來欺你。”
沉香聞聽,說道:“故如今這般安寧走來,乃大師伯與師父法力高深,方纔如此。”
孫悟空指定前方白鹿處,說道:“多是你大師伯法力高深,老孫未有出甚力。”
沉香說道:“師父,大師伯法力這般高深,若是我心中有惑而尋不得師父時,若是去尋大師伯,大師伯可會理我?”
孫悟空說道:“莫要多想,大師兄心胸寬廣,遠非你所能想,但你有所惑,儘可問得。”
沉香說道:“是,師父。”
孫悟空抓耳撓腮,說道:“你修行甚微,但你修行之惑,府中多人皆可解得,但可安心,若你有惑時,府中見着誰,皆可上前攔道,與你解惑。”
沉香低聲說道:“師父,弟子卻教師父失了顏面。”
孫悟空問道:“爲何這般言說?”
沉香說道:“但仙府之中,獨數弟子本事最爲低微,最爲無用,如此不正是失了師父顏面。”
孫悟空微微一笑,說道:“修行之人,怎有攀比之說?修行高者,便教導後來人,無有高低之說,更無有失了我顏面之說,你且安心。”
沉香聞聽,再是問道:“師父,修行不以高低而分輩分不成?果真無有攀比之說?”
孫悟空說道:“誰教你修行以法力高低分輩分的?修行輩分,自以禮數而分,絕無攀比之說,但其攀比,非真修行也。”
沉香說道:“師父,但聽師父這般言說,我果真有一困惑。”
孫悟空問道:“你且說來,老孫若是知得,定當爲你解惑。”
沉香說道:“師父,爲何修行之人,這般重視禮數?”
孫悟空笑道:“你讀那般多書,卻是白讀。非是有修行之人重視禮數,也不是必須要禮數,而是禮數乃心性體現,但修心者,必是知禮,僅此而已。”
沉香若有所思,點頭應聲。
青牛湊上前來,說道:“你這小子,有些天資,但心性拙劣,教這猴頭多費心,若此方你再不用心修行,我覺你無有必要繼續修行了。”
沉香聽得青牛所言,沉默不語,不敢言說。
孫悟空有些惱怒,扯住青牛,說道:“你這青牛怪兒,該稱我爲甚?”
青牛說道:“但你不稱我爲兕大王,我如何稱你作大聖?你日日稱我青牛怪,我自當稱你作猴頭,不稱一聲弼馬溫,便是給你三分顏面哩。”
孫悟空聞聽,二話不說,掣出金箍棒,便要打青牛。
青牛不曾懼怕,使出金鋼琢,要套走金箍棒。
二人尚不曾爭鬥。
真人忽是開口,說道:“你二人,作何這般?”
青牛遂是收了金鋼琢上前,說道:“真人,你可要給我評理,這猴頭,日日稱我作‘青牛怪’,我自當稱他作‘猴頭’,此爲禮數,蓋因他無禮,故我亦是無禮,然則他卻是不依,要來打我,此是個甚理?”
真人笑道:“悟空,果真如此。”
孫悟空正要反駁,但聽着青牛這般言說,卻一時之間,不知該怎樣反駁,支支吾吾許久,半句話說不出來。
真人笑道:“你二人之說,已是分明,但若須他人相敬,便先當敬人。”
孫悟空只得拜禮說道:“兕大王,老孫卻是知得。”
青牛方纔喜笑顏開,說道:“大聖,早這般不就好了。”
孫悟空笑着點頭,說道:“今與你一見如故,兕大王,待是回山了,定要與你好生切磋一番。”
青牛聞聽,朝真人那邊湊了湊,不與孫悟空答話。
一衆往前而行,不消多時,便行走至斜月三星洞前,他等方纔抵達,便瞧着真見在府門處站立。
姜緣下了白鹿,迎上前去,說道:“師弟怎個在此,可是有何要緊事須外出?”
真見搖頭,搖扇說道:“未有甚要緊事,昨夜師父忽是召我,言說大師兄今日歸來,是故師弟在此處等候大師兄,今見着大師兄歸來,師父言說果真不曾有錯。”
姜緣說道:“卻是勞煩師弟等候,慚愧。”
真見笑道:“能相迎大師兄,乃師弟榮幸。”
姜緣說道:“話不多說,師弟,且先與我去拜見師父。”
真見自是笑着應答。
姜緣望向孫悟空等衆,說道:“悟空,你且隨我一同去拜見師父,正淵,你帶着八戒他等去府中休整,莫要胡鬧。”
一衆俱是領命。
左良即是領着豬八戒,沉香等人,去往靜室之中。
孫悟空則是跟在真人身後,師兄弟三人,同是往祖師靜室而去。
少頃間,一衆即是行至祖師靜室前。
靜室之前,三人皆是跪伏,行得大禮。
“且進。”
祖師輕聲呼喊。
自有清風徐來,將三者盡數帶入靜室之中。三者入得靜室,再是拜得大禮。
祖師見之,笑罵道:“你這童兒,卻是教悟空與真見學壞,同你一般,這般多禮數,早與你等言說,不必多禮。”
姜緣笑道:“師父何故有此言說,此乃悟空與真見感念師父恩情,故而禮數週全,談何學壞。”
孫悟空與真見俱是笑着稱乃感念師父恩情。
祖師笑道:“你二人便學着廣心罷。今番外出,童兒,你有何收穫?”
姜緣聞聽祖師相問,他沉吟許久,方纔說道:“師父,此方外出,教弟子知得,衆生難渡,苦海無邊,亦是見得,衆生疾苦,此疾苦,難以渡之。”
祖師含笑聽着真人所言,許久之後,方纔說道:“紫微帝君功敗之事,你當是知得。”
姜緣點頭說道:“師父,弟子在帝君歸位之前,曾拜會帝君。”
祖師說道:“衆生皆苦,談何相渡,此一遭,人間之中,有近十位星宿沉淪苦海之中,難以自渡,等待輪迴之中醒悟,方纔能歸位,人間能臣猛將,多是這些星宿轉生。童兒,你覺帝君下一次轉生,會是什麼時候?”
姜緣拜得大禮,說道:“弟子所看,乃爲五百載餘,或有偏差,弟子法力不及,窺探不得具體。”
祖師聞聽,有些驚訝,問道:“童兒,你如何知得乃是五百載餘?莫不是紫微帝君曾與你言說?”
姜緣搖頭說道:“師父,帝君不曾與弟子言說。”
祖師問道:“既其不曾與你言說,你如何知得,可與我說來。”
姜緣笑道:“師父,弟子未有那般法力,但弟子可見苦海無邊,難起波瀾,等閒事皆不可動苦海,獨是帝君那等大法力者入苦海,方有波瀾,弟子以觀五百載餘後,苦海方有波瀾,故而斷定,此五百載后帝君方纔轉生,若有不對之處,望請師父見諒。”
祖師搖頭說道:“你所言說,不曾有誤,帝君下一次轉生,便如你所說。”
孫悟空抓耳撓腮,說道:“師父,但弟子心中有困惑,望請師父能爲弟子解答。”
祖師聞聽孫悟空出言,忍不住笑了笑,說道:“你這猴頭,有何困惑,便是說來,不必藏着掖着。”
孫悟空說道:“師父,但不知有何般法力,方纔能與大師兄這般,窺探苦海,以知事情?”
祖師與真人聽得此言,俱是一愣,遂笑出來,不曾與孫悟空解答。
孫悟空有些急切,問道:“師父,大師兄,怎個不與老孫言說?”
祖師笑道:“你這猴頭,莫生急切,修心便不曾急得。”
孫悟空深深一拜,說道:“望請師父給老孫解答。”
祖師說道:“你的法力,若要達到你大師兄這般,卻是差之遠矣。你大師兄丹道齊全,識得天地真數,故而有那般法力,你的法力,甚弱,甚微,若要達到你大師兄這般,你卻須修行甚久,然則你爲天地生成,再修個數劫,定能追上你大師兄如今這般法力。”
孫悟空聞聽,朝祖師一拜,只道已是知得。
祖師笑道:“悟空,你乃是天地生成,此乃你強處,但亦是你弱處,你可知爲何?”
孫悟空搖頭,說道:“師父,弟子不知。”
祖師說道:“悟空你爲天地生成,你弱脩金丹正道,少則三五載,長則十來載,金丹必成,此乃你強處。但你亦有弱處,此弱處,便在於天地數,你非人身,天地數不全,故而施法必有破綻,要修成大法力,更是需要更多努力。”
孫悟空說道:“師父,弟子知得,但弟子定然不敢鬆懈,一心修行,以待功成。”
祖師笑着點頭,而後又勉勵真見幾句,便使孫悟空與真見先行離去。
二人不敢有違祖師吩咐,在得祖師之言後,便退了下去。
靜室之中,只有祖師與真人在。
祖師笑道:“童兒,且落座我跟前來。”
姜緣應答,拜禮之後,方纔行駛至祖師跟前落座。
祖師說道:“童兒,近來修行有進,較你離去之前,要精進許多。”
姜緣說道:“師父身前,弟子怎敢言稱精進?”
祖師搖頭說道:“你的修行有精進便是有精進,今你離大法力,越發相近,教我心有感慨,昔年你方纔是一道童,如今卻將爲大法力者。”
姜緣叩首道:“皆賴師父教導。”
祖師說道:“悟空那等天地生成者,修習金丹迅捷,不消多少光陰,便可功成,然則其身中天地數不全。而如童兒你這般人者,修習金丹甚難,須大運道大毅力,方纔有些許功成之機,然若是功成,則一日千里,身中天地數全,修習速度要勝與悟空那等。”
姜緣笑道:“師父,任是何般言說,悟空與弟子皆是同一人罷。”
祖師點頭說道:“童兒所言有理。”
說着,忽是想到些甚,說道:“童兒,近來王母誕辰將至,此間有大會,你曾應答老君,便使你前往,代我斜月三星洞,前往參與。”
姜緣問道:“師父,此事弟子知得,但不知弟子可須備些禮奉上?”
祖師擺手說道:“不必備禮,前些時候,我入天宮,面見王母時,已是送上,故而你前往參與即可,不必備禮。”
姜緣應聲說道:“是,師父。但弟子可能帶一二人去往?”
祖師笑着點頭,說道:“準。不知童兒你要帶何人前往?”
姜緣答道:“師父,弟子要帶正淵前往,正淵修行,在於五雷正法,若是此法,與天神相交爲好,故弟子當帶正淵前往。”
祖師說道:“自當如此。童兒你可與那天蓬真君言說一二,教其照拂正淵,若有其照拂,正淵便無礙。”
姜緣聞聽,笑道:“師父,那兕大王亦曾與弟子言說此事,但弟子以爲兕大王乃是給真君添堵,故不曾理會,今聞師父言說,方知兕大王不曾胡言。”
祖師笑道:“天蓬真君素有威名,編傳三界,其於妖邪之間,殺名更重,故有其照拂,可保正淵不受妖邪所害。”
姜緣說道:“若是於妖邪之間名氣,悟空師弟亦不遑多讓。”
祖師搖頭說道:“悟空於妖邪之間有名氣,但此名氣,多半在於大鬧天宮之時,而非殺名,妖邪敬重悟空,而非懼怕,若教妖邪畏懼,非天蓬真君不可。”
姜緣聞聽,一一記下祖師所言,只待來日去往天宮,便請教天蓬真君一二,教天蓬真君能照拂左良。
他三位弟子之中,重陽在轉生,紅孩兒在養靈,如今能堪大任的,也就左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