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春生這麼說,種連勝“哦”了一聲便沒再往下說。在他看來,種緯這麼做沒什麼問題,種緯遇上這事兒如果不管纔是大問題。
而王春生似乎也把這個事兒扔到了一邊,他迅速的轉換了話題道:“現在咱們說咱們的正事兒。小緯,剛纔你父親在電話裡跟我說了,不過具體的我想再聽你講講。當然,你父親在作戰計劃這塊是專業,也是強項,我拍馬也趕不上。我就想從你這兒聽聽,還能發現點什麼不能。”
“好!”種緯聞言答應了一聲,便又把自己瞭解到了情況和自己分析出的結果敘述了一遍。
“沒啥問題。種哥,你看呢?還有什麼值得說的?”聽完了種緯的陳述,王春生和種連勝交換了一下眼神道。
“沒有了,我還是剛纔的那幾點想法,你覺得呢?”種連勝反問王春生道。
“唔……”王春生沉吟着思考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道:“我也沒什麼說的,你老哥,穩!不過呢,咱們小調一下。明白早晨五點半,我帶着小馬開車去接你們爺倆。上高速一個半小時,天快亮的時候咱們也就快下高速了。到時候走過道,走鄉道的都省事,也不引人注目。小緯回頭跟你們團裡的領導彙報一下……”正說着話的功夫,種連勝的手機響了。
“爸,可能是團裡的電話,我把您手機號給那邊了。”種緯一聽手機響了,趕忙跟父親說道。
種連勝拿出手機一看,確實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直接把手機遞給了種緯道:“你接吧!”
種緯接過手機,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果然是袁團長。
“種緯,你確認牛柳那邊出了事了?”袁團長一聽接電話的是種緯,上來就問了這麼一句。
“團長,我和牛柳在一個班四年了。牛柳是很沉穩的一個人,應該不會……”種緯的話說了一半兒,便沒再往下說。
“你那邊打算怎麼辦?”袁團長直接開口問道。
種緯直接把父親種連勝的那幾點又重複了一遍,這個時候種緯才發覺,電話那邊似乎有點渾響的聲音,應該是使用了免提的結果。顯然袁團長應該不是一個人在聽自己的電話,還有其他人在袁團長身邊。
這裡面有個事情。果然,電話那頭傳來了王政委有些不太清楚的聲音。
“王政委,電話有點不清楚,您大點聲!”種緯直接開口提醒道。
“好!”王政委應了一聲,聲音立刻清楚了不少:“這裡面有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問題,就是種緯你到了那兒以後的行動時間問題。我們這邊現在擔心當地的治安問題,因爲問過從那個縣出來的戰士,他們對那個縣的治安也有一些看法。所以種緯你在到了那兒以後,最好先控制住局勢,比如先營救牛柳一家人,或者先制住那些威脅牛柳一家人的人,具體該怎麼做你到現場後再決定。之後再通知咱們外面的人,包括你父親那邊和團裡這邊。然後再由你父親那邊先觀察着外圍的情況,如果他們當地的人是奔着解決事情的方向去的,那就算了。如果他們想把事情搞大,那就得表明身份,接着還要及時通知我們。我們通過軍用電臺跟上級溝通,再聯繫駐軍。不過這個事兒的後果可就嚴重了,因爲一調動當地的駐軍,整件事情的性質可就變了。那可是跨軍區的往上捅,能捅破天的事兒了。你明白嗎?種緯?”
“明白!”種緯現在也知道真的出現政委所講的那種情況的話事態會變得更加的複雜,但卻並不知道捅破天的真實意義是什麼。
“種緯,你聽仔細!如果真的出現那樣嚴重的後果的話,那些人爲了他們的烏紗帽會掩蓋行跡,完全可能會不惜一切殺人滅口的,你明白嗎?”王政委聽出種緯只弄明白了一層的意思,當即着重向種緯強調道。
“明白了!”這回種緯算終於明白了,心情也一下子沉重了起來。他沒有想到,自己在自己的國家內居然還有可能面臨到如此嚴重的局面。也難怪團長和政委兩人親自跟自己通話,而且一再囑咐了。而且看他們兩人接到連長高俊嶺的彙報後,來電話的時間,應該也是商量了許久才做出了決定吧?
“現在你那邊最麻煩的通訊問題!”王政委繼續說道:“你既然能聯繫上警方的人幫忙,應該有辦法解決吧?這個就只能你自己想辦法了。”
“另外,另,另外還有一個問題。”聽到種緯這邊有點雜音,王政委再次提高了聲音囑咐道:“你在這次行動中,動用武力的時候儘量注意尺度,明白嗎?一旦出現死亡或者重傷的情況,就對你和牛柳有影響了,明白嗎?”
“明白!”種緯一邊深深的往外呼着氣,一邊沉着的答道。
王政委在電話裡連用了兩個明白了強調自己的話,顯然他對這個事情很重視。種緯認真聽着王政委的話,已經可以描繪出自己一旦失手出現大問題之後的後果。自己肯定會被某些躲不掉的麻煩纏上,不僅是自己,恐怕牛柳一家人都會不得安生。
“種緯,我們這邊馬上連夜向上級彙報,沒有上級的批准和協調,這件事情咱們團是沒法派車去外地的,甚至人和車出駐地都是個問題,這你應該明白的。”電話那頭說話的人換成了袁團長,他繼續說道:“但是我們即使彙報,也只能是打着派車去接人的藉口,頂多算是報備。所以我們不可能做得大張旗鼓,只能低調的做。至於什麼時候跟上級完全彙報清楚,還取決於你那邊的行動結果,明白嗎?一旦你那邊來了信兒,要不我們就半路返回;要不我們就得通過電臺把最新的整件真相向上級反應,那會兒可就是捅破天的時候了。明白嗎?所以,你所彙報的情況一定要準,不能帶個人感情因素,明白嗎?否則,整個特警團都會陷入麻煩,明白嗎?”
聽着袁團長這一串的“明白嗎”,種緯都覺得有點要喘不過氣了。兩邊相距近千公里,卻還需要在時間上和整件事情上密切溝通,這個難度不可謂不大。更何況雙方的溝通手段還不一致,普通移動電話和軍用電臺根本沒法實現連接,必須通過一次轉接。這也就意味着,很多時候種緯根本沒法向團裡即時通信,信息的滯後到底會產生什麼可怕的後果,誰也不知道。
想到這兒,種緯的腦袋都有點大了,可即便這樣,他也還堅持着回答道:“明白,明白。”
“好,現在咱們對下表!現在是九點二十二,明天早晨五點半,我們從駐地出發,這是我們打算跟上級彙報的時間。”令人意外的是,特警團那邊定的出發時間居然也和種緯這邊一樣,顯然同是軍人出身的王春生和袁團長他們都在一個頻道上。
“我們這邊定的也是五點半,大約明天中午前後我們就可以到牛柳家附近。然後我去偵察情況,如果在半小時之內完成的話。大約明天下午一點半鐘前會有第一次彙報。”種緯把這邊的情況向那邊彙報道。
“一點多,我們大約下高速了。好,根據你的第一次彙報,我們再安排下步的工作。”袁團長那邊和種緯再次確認道:“明天出發的時候,咱們再通一次話,最後確認一下。”
“是!”種緯這邊也跟着確認道。
掛掉電話,種緯這邊沉默了好一會兒,顯然他被這件事背後所牽扯的那些複雜的關係和網絡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以往行動,作爲特警團的一員,又怎麼用考慮這些東西。現在他才知道,每次行動之前部隊與地方**和警方的溝通和協調工作是多麼的複雜,怪不得特警團和地方要有那麼一個“突發事件信息溝通預案協調機制”。沒有這麼個溝通預案,大軍出動時哪怕一項小小的疏失也會被放大成巨大的失誤的。
將特警團那邊的意思和父親和王叔交待了一番,這兩位多年前的轉業軍人顯然要比種緯更沉穩一些。他們彼此商量了一下需要攜帶的物品品類,一些具體的補給措施之類,就結束了這次碰面,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半了,離預定的出發時間只有七個小時了。種緯洗漱完畢後把自己的揹包也整理了起來,他知道這次去牛柳家之後,不管事情進展得如何,自己的這次假期就算是結束了。
而如果一旦自己在這次營救牛柳一家人的行動中失了手,搞出了人命,哪怕自己佔在理上,恐怕自己的軍人生涯也要結束了。這畢竟是在國內,《第一滴血》那只是美國大片裡虛構出來的情節。在和平國度裡,哪個過度使用武力的軍人,任何**也不會容下他的。
講人情?那是好萊塢臆造出來的。看看大衛派莊園覆滅案就知道,美-國-政-府對持槍抗拒執法的人是什麼態度了。允許持槍,只是**需要那份槍支上的稅收,和菸草**本質上並無不同。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半夢半醒的忍了幾個小時,鬧鐘準時的喚醒了種緯父子。父子兩人起身,默默的收拾東西,簡單吃了點昨晚的剩餃子,帶上了必備的東西就下了樓。
凌晨五點半剛過,一輛黑色的吉普車就出現在了長街的盡頭。與此同時,種連勝的電話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