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宿舍,把接收器打開,懷着一顆忐忑的心,想聽聽炎炙和石蓮子會說什麼。
我知道自己不道德,但架不住好奇心。
更爲重要的是,我的心裡其實一直有濃郁的不安,從上次豐都點燈回來,這樣的情緒便一直揮之不去。爲什麼孫婆婆會對我什麼特別,爲什麼她養的那隻狗頭人身的怪物會在我的面前格外乖巧……
還有我的眼睛,怎麼突然就可以看到埋在地下的棺材……以及,炎炙最近每每的欲言又止。
他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和我各種插科打諢,但我到底敏感,那種不同很快就察覺到了。他和石蓮子說的事情一定和我有關,而我,是應該知道的吧?
我用這些話,把自己給說服了,然後將收聽器打開,鼓搗了一會兒……
便可以聽到炎炙低沉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不正經和隨性,像這樣低沉的語氣,還是第一次聽到。聽到那聲音的時候,腦中似乎浮現出他靠在牆邊,緊皺眉頭的模樣。
他一貫天塌下來當被子蓋,能有什麼事情讓他心憂?
我聽到他同石蓮子說,“小溪現在已經可以透過地面,看到埋在底下的棺材了。甚至連棺材裡面的佈局,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光是一處,我問過她了,但凡是墓穴,她都看得清楚。”
“我知道。”石蓮子軟糯溫順的女聲響起。炎炙的擔心,他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大抵是陡然陷入到尷尬的環境裡,它才品味出自己這話的確有些不大妥當,頓了頓,纔是繼續接着往下說。“小丫頭看得到地下的墓穴,這事情應該呀。”
“她本來就應該看得到。你找她,也是爲了這個。”
石蓮子聲音很緩很慢,卻又是說得那麼認真而絕對。它和我不一樣,炎炙什麼事情都願意和它說,但對我,總會有一定的隱瞞。
甚至有時,他是
怕我的。
“我找她,可不完全爲了那個。”他的聲音有些不大自然,帶着滿滿的遲疑,“思諾當初燒她的生辰八字,要鬼冥婚……並非特定說一定要和我,是我看到之後,主動上來的。”
我就知道。
可是,是爲了什麼呢?總不能是因爲單純看到我的照片,就把他這地府的鬼將吸引過來了吧?我確切地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這樣的魅力……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
“她的身體,現在已經慢慢地發生着變化,總有天藏不住的,她也會從別人的口裡知道事情的真相。”石蓮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又是稍微頓了頓,“炎炙,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們得抓緊時間,你得快些帶她回死人溝去。”
回死人溝?
他竟然打算帶我回死人溝?我皺着眉頭,這纔想到,我之前還拜託爺爺尋找可以廢除冥婚的法子,然後爺爺說,讓我十一月的時候,帶炎炙回去。
極爲諷刺的是,我之前還在尋思怎麼找個合適的理由帶他回去,不過現在看來,都不用我動手了,因爲他本就想着回去!
只是,到死人溝做什麼?
“我,我知道。”炎炙的聲音聽着有些落寞和苦澀。“我每次看到她,就會想起,她上次竟然憑着一己之力,把貔貅給收拾了。然而她醒來的時候,竟然什麼都不記得,把這茬給徹底忘記了。”
等等……
貔貅是我收拾的?我用手打了下自己的腦袋,有些蒙圈。自己那時候是從地上撿起了火雲扇,然後衝着貔貅狠狠地扇了一下,可再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呀……
不過貔貅幾下就能滅掉炎炙身上兩把火,他的確沒有和它抗衡的本事。
不過如果是我,那不是更匪夷所思嗎?
反正,我不相信。
偏偏石蓮子還繼續往下說,“人家丫頭又不是普通人。趁着她現在還
信任你,快些拿到你想要的東西吧。”
他,想要什麼?
我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越聽越糊塗了。我是信任炎炙,我只是不明白石蓮子的話,爲什麼我不能一直信任他呢……
正在怔愣的時候,果然聽到炎炙補充了句。
“別亂說。那東西我未必想要。”
我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應該是炎炙過於激動,將石蓮子扔在了地上,裝在上面的竊聽器也跟着落了下來,我的耳朵裡,響過一陣嘈雜的聲音。
被摔了,所以聲音斷斷續續。
“這是什麼東西……”我聽到炎炙不確切的聲音。
一張臉嚇得煞白,趕忙將戴在頭上的耳機取了,塞到一旁的箱子裡,又覺得不保險,乾脆直接扔到了樓下的垃圾桶裡……
偷聽被他發現了。
我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太悲催了,不但被炎炙發現了,關鍵是並沒有聽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反而是讓自己陷入到了更深的疑惑當中……
我能收拾貔貅,那我是誰?
這世上最無奈的事情,難道不是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嗎?
我在樓下站了一會兒,便看到一路小跑過來的炎炙。他將石蓮子遞給我,上面果然添了一道淺淺的刮痕,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心疼……
他和石蓮子是那麼要好,如果不是在盛怒之下,是斷然不會摔它的。
我咬着脣,明明心裡積壓了很多話,但都只能埋着。嘆了口氣,將石蓮子重新戴在了脖子上。
“你最近,應該沒有被奇怪的人或者東西盯上吧?”炎炙避開我的眼睛,故作輕鬆地開口。
“應該沒有吧……”我想了想,給他這樣的回答。
不過心裡膈應了下,他應該是懷疑有人在石蓮子上裝了竊聽器。這事情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像只鴕鳥一樣的選擇逃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