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暖房是長長的個兩層樓,連着竈房,一前一後兩個壁爐,窗子也是一種透明的東西不漏風但又很透光,中間的石壁和四周的石壁上掛着燈籠,四排長長的長桌,東邊的壁爐旁空了很大一塊空地,白荊鴻驚訝又豔羨的看着窗邊的綠色盆栽,大大的盆種着葉子很寬大的不知名的樹,半天道:“這得花多少錢啊?”易輕塵跟在身後嘴角一抽,就聽見易繁笑着解釋道:“先母家境還不錯。”白荊鴻撫着透明的玻璃問:“這是何物?”易繁繼續道:“此物名爲玻璃,我父親說是我姑姑研製出來的東西,配方給了母親,只是母親不喜歡太張揚,故而只用作自家平日用度了,我來這邊教書,父親是怕我傷着眼睛又怕我凍着特意弄了個暖房,我想既然要弄何不方便衆生,索性建的大些。 ”一直作陪的孔、孟、顏、曾倒是早幾日熟悉暖房,先一步去泡了茶,白荊鴻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幾個,笑着對易繁道:“這幾個就是四大儒長孫?”易繁笑着道:“山長有些俗氣了,如今我草蘆內只有我的學子而已,哪有什麼長孫?”說完白荊鴻頓了一下,忽然相視一眼大笑出聲。
見禮坐下後,白荊鴻喝了口茶問道:“現在都在傳你父親歸朝了?”易繁舉着茶杯搖搖頭道:“我還不清楚呢,說來我也好幾年沒見過父親了。”白荊鴻好奇道:“怎麼,你和你父親不是住一處?”易繁笑道:“很小的時候倒是跟着父母遊歷的,後來先母病逝,父親還是安排的我四處遊歷,那時候就已經和父親分開了,所以許久未見。”白荊鴻驚訝不已,喝了口茶壓了壓驚道:“你父母當真與衆不同。”心下卻是直呼:果然一家子的變態,教個小孩又不入仕,搞得這麼大陣仗幹嘛,讓我們這些人怎麼活。易繁心知所想,只是笑着替他斟了斟茶,轉頭對身後的學生道:“可猜出我後面會考你們些什麼了?”衆人相互對視了一下,有人私下議論道:“莫不是要考六藝?夫子不是後面也分六場和書院衆夫子比試麼?”孔、孟、顏、曾、張達只是搖頭心下明白易繁不會拿這麼普通的考題。
易繁笑着對衆人道:“其實我要考的很簡單,但是也很難。”孔令輝道:“還請夫子賜教。”易繁正視他們道:“我要考的是耐力,如若這關過不了的人我皆不要,不論是誰。”衆人議論紛紛,只有白荊鴻吃驚不已,心下道:這小子果然是個狠人,雖然是極簡單兩個字,可真正做起來又有幾個人能成。
白荊鴻也好奇道:“若雪也是要經過如此考覈?”,易繁點頭道:“山長,自然是,我雖年幼,卻明白,耐力是我的教學之本,倘若學生再聰明,不能持之以恆,也是雕不出好玉的,再說,小子不希望小子的弟子是些廢物。”白荊鴻心下詫異至極道:“可若雪是女子。”易繁站起身立定道:“天下爲何要先分男女?爲何不能以才能示之。”衆人詫然,暖房內有世家子、有寒門子、有僕、有男、有女,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易繁掃視了一下衆人,平淡道:“在我草蘆內的每個人都可以傳道授業解惑,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我可以是每位的夫子,你們亦可以是我的夫子,爲何要有高門、寒門、男、女之分,你們不是隻是爲了學東西麼?既然要學,那就虔誠,不要記得自己是誰,只要記得要學哪些就好,出了草蘆的門,你們愛是誰是誰。”衆人一時做不出反應,只恭敬俯身應是。
白荊鴻一時也有些熱血,看多了爾虞我詐才跑進嶽麓來教書,也知道世道的不公,今日聽着小小少年的一番言論才覺得:是呀,倘若在教書育人的環節真能做到如此,起碼世道也能多一些有良知的人在吧。隨即站起身來,俯身對着易繁長身一拜,轉身離去,剩下一室久久不能平靜的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