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時都靜默下來,太陽慢慢變成夕陽,慢慢落下帷幕,月亮也不知不覺的慢慢爬了上來,易繁依舊躺着一動不動,只是好在還有呼吸,入夜,她開始發起熱來,整個人開始燒的胡言亂語,就這樣,衆人熬過了這漫長的一夜。
次日,太陽又爬了上來,斜竹臉色蒼白,滿眼血絲的給易繁換着帕子,商印、練一、斜槐三個靠壁而坐發着呆,司南業打着坐,這次他也傷的不輕,如若現在不休息,調養好,即便易繁安然無恙,他往後也幫襯不了,儘快恢復纔是對易繁最大的益處。
斜竹換好帕子,拿着棉布沾了水慢慢塗在易繁乾涸起皮的脣上,握着易繁的手,慢慢打量起易繁的臉來,很白皙的皮膚,一點斑點黑痣都沒有,小山眉十分的淡雅,不長卻濃密的睫毛微微的翹起,眼睛雖然閉着,但這雙眼睛睜開時,那漆黑的眼瞳,斜竹卻記得及清楚,鼻子秀氣的挺拔,上薄下厚的嘴脣緊抿着,下巴的棱骨分明,的確即便是長得這麼好看的她不說自己是女孩,也沒有人懷疑過她是女孩子啊,因爲她那麼強,可是她爲什麼還不醒呢?司南業說她的燒退下來就沒有多大事了,只是受的傷太重,只要她一時不清醒起來他也不敢肯定。現下也只能慢慢等着。
就這樣過了三日,這日練一打了許多野味和野果子回來,大家正準備處理,斜竹握着易繁的手,好像掙扎了一下,她以爲是自己的錯覺,趕緊盯着易繁的手看了又看,依舊沒有動靜,正失望着,擡起頭就看見易繁漆黑的瞳孔裡,映着自己一張不敢相信的臉,剎那間,斜竹像被人欺負又欺負了般,委屈的不行,眼淚如鬥般砸了下來,”哇“”的一聲,哭聲傳出了老遠,把正準備殺野雞的商印嚇得抖得都掉下了刀,捉着雞的斜槐也被嚇得一哆嗦,野雞見機趕緊扇動着翅膀,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刻,給了最近的兩位一人一爪子,又撲閃着逃之夭夭。
易繁看着眼前這喧鬧的一幕,忽然覺得心中很是溫暖,內心嘆道:活着真好啊,被眼前的場景逗笑,又牽動着胸口內傷,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司南業快步奔至易繁簡易的榻前,一把推開正嚎哭着的斜竹,慢慢扶着易繁靠着巖壁坐起,擡起她纖細的手,把了把脈,果然之前吃下的還魂丹已經吸收了,趕緊又掏出白瓷瓶,掏出三顆讓易繁服下,又取了旁邊石頭上放的裝着清水的碗喂她喝了。
這時大家都已反應過來,圍聚在一旁,易橫打量着衆人,含笑道:“讓你們擔心了。”又擡眼看着站立一旁的斜竹,大眼睛擒着眼淚,想落又不敢落,想近前又不敢近前的樣子,分外好笑,又格外心疼,看着這個一頭雞窩頂着,黑眼圈巨大,滿眼紅血絲的小姑娘,應該是嚇怕了吧,招招手,對她道:“阿竹,過來” 。
只這一聲,斜竹這三天來的胡思亂想、擔驚受怕在這一刻就全部消失了,像只幼小又驚慌失措找到媽媽的小奶狗,撲向易繁,只是中途被司南業毫不留情的一把拍着腦袋按下,冷冷的丟下句,“她內傷級重,不想她死就不要讓她顛簸一下”,便怒氣衝衝的走開了。
易繁看着跛着腳的司南業,嘴角翹起,宛聲道:“輕塵叔,這幾日幽冥有回來的人都要處理乾淨,不能留禍患。”
司南業頓住了腳,轉過身恭敬回道:“這點,你把練一培養的很好,他這幾日已經處理的很乾淨,全部名冊上的人,和暗冊上的人,除去耳目眼線等還有九人要除。”
易繁半眯起眼睛,輕聲呢喃道:“九人啊”,練一等也都屏聲凝氣起來,易繁也不用思慮,直接對練一道:“這一月內,你喬裝去對接點跟蹤,然後直接暗殺了吧,切記,不知我們的不要濫殺,這世道,人活着不易。”練一拱手應是,便起身要走,易繁舉起右手點了點道:“不用着急,今晚休息好,明日再動身,下面的對接人收不到信息,會亂,這時候你好處理。”練一應是。轉頭又對商印斜槐道:“爲防止他們可能會回谷,你倆輪流,暗處把手,然後暗殺,也明日開始。”
商印、斜槐也點頭應是,吩咐完這些,才微笑的看着司南業道:“輕塵叔,謝謝!”
司南業慢慢轉身,又一步步挪着自己的跛腳,看在別人眼裡卻是十分好笑,他的臉上浮現了藏不住的笑意,迎着洞口的陽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