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全要真是隻有這些本事,到也罷了,張棄自小就沉浸在生死搏殺當中,對這些內政之事並不在行,雖是對華國兩千多年的戰爭史瞭如指掌,但在怎樣治理北疆之上卻是從善如流,大多用的都是手下衆人的建議,可以這麼說,張棄對這些治國安邦的事情不怎麼感興趣就是了。
但當手下幾個侍衛說到王全乾的一件事的時候,張棄眼睛卻是一亮,此人到真是個人物的念頭在張棄腦海之中一閃而過。
這件讓張棄心中一動的事說起來到也簡單,廣王府安定之後,這時各地人才都向北疆而來,有朝廷派來的,有慕名而來的,反正形形色色的人等,到真是不少,其時正是北疆官吏極缺之時,這廣王府也是如此,一些有才能和沒才能的各色人等都被任命爲了北疆官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沒有足夠的官吏,什麼事情都親歷親爲總不是辦法,於是,一些新任官吏就這樣走馬上任了。
大宋幾百年遺留下來的官場習氣也被帶入了這廣王府,貪污,行賄,欺壓百姓等等事情接連發生,這王全到是也沉得住氣,一面不動聲色,一面派人秘密收集證據。
就在景帝八年根上,王全以過年爲由,盡聚廣王府大小官吏,正在大家都其樂融融的時候,王全在宴會之上當場翻臉,歷數數十個官吏的罪狀,當即叫人將這些人拿下,拿出早就拿到的北疆監察使李山河讓其便宜行事的親筆回書,二話不說,將數十個犯官砍了腦袋。
數十人頭落地之下,這才讓廣王府百姓看出,這個平時總是笑眯眯的府守大人的猙獰面目,一時之間,廣王府流毒盡去,接任之人也再不敢犯自己前任的錯誤,都是老老實實,盡心竭力,鐵腕府守的大名也是不脛而走。
張棄聽到這裡,點了點頭,在這件事上,這人到還很和自己脾性,王全那些許的小錯自然而然的在張棄心裡已經不以爲意了。
第二天清晨,張棄帶上方正,王蘭,將黑牛以及其他人等都留在客棧之後,來到了府衙門外,本來,張棄既然已經放下了處置王全之心,就想着一聲不響的上路得了,但隨即一想,既然來到了這裡,不如見一見這個王全,順便敲打上幾句,也好讓他多些警惕之心,別到時候真鬧出什麼亂子,不是可惜了這人的人才嗎。
懷着這樣的心思,張棄這纔來到了這裡,對於帶上王蘭,卻是李翠兒的意思,王蘭在這北疆的親族不多,至於她的親哥哥王珩,現下正是熱心整天忙於軍務,一年也別想見上幾面。
這王珩到真是條漢子,自從在沈天雲手下吃了大虧之後,被張棄扔進了影部呆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現下的影部和當初剛剛創立之時自是不能同日而語,別看張棄對怎麼治理北疆有些不怎麼上心,但這軍中之事卻是嚴厲非常。
影部作爲張棄一手創立的軍中秘密部隊,實是相當於華國現代的特種部隊,現下影部規模已經擴大到了三千人左右,挑選之時就是嚴之又嚴,張棄又曾多次修改其訓練項目,他本就出身華國最精銳的特種部隊,對怎麼訓練特種人員自是得心應手。
在每年幾百進入影部的人員當中,最後能真正進入影部的士卒也就是三分之一強,其間傷亡率更是高的嚇人,其實就算這樣,張棄心中還是對這個世界人們的身體素質驚訝不已,在他制定這些訓練項目之時,覺得十個人之中能有那麼一兩個通過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但最後,卻是有越來越多人能適應這些高強度的訓練而過關入圍,王珩就是這其中的一員。
一年之後,王珩再次來到張棄的面前之時,和以前的樣子已是大不相同,就連黑牛對上他也不過是力氣比對方稍大而已,最主要的卻是王珩眼中明顯高漲的殺氣,和不留情面的手段是使張棄最滿意的地方。
於是,當張棄再次北上草原的時候,王珩那時已是營正的身份,跟隨張棄北上草原,被張棄留給了張霸,現下正在北部草原和十三部落聯盟交戰之中。
如此一來,王蘭始終擔着一份心事,生怕哥哥有什麼三長兩短,這次既然到了這廣王府,府守又是王蘭的遠房表哥,不如讓她去和族人聚上一聚,別憋出什麼病來。
這些都是題外之話,言歸正傳。
幾個人到了府門之外,方正遞上腰牌,府門外把守的衙役自是不敢怠慢,雖是不知張棄身份,但腰牌還是認得的,趕緊一邊向內通報,一邊將三個人讓進了府衙之內。
王全這些時日也是擔足了心事,燕王到了自己轄下之地,還處置了幾個屬官,又是微服而來,自己又不好作出什麼反應,就連迎接也怕惹得燕王不高興,而作罷了,這都是什麼事啊,一向殺伐果斷的府尊大人這些天可是一宿的好覺也無,就連一向疼愛有加的女兒在他面前也沒得什麼好臉色。
今天早晨一起身,王全的氣就不順,這不剛在家教訓完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整天就知遊手好閒,他自己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千里迢迢到這北疆來投靠自己的叔父,開始做事養家餬口了,真是恨鐵不成鋼啊。
來到府衙,水還沒喝上一口,卻聽一個差役在外面稟報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見,這是他的腰牌。”
看了腰牌,王全“噌”的一聲站起身來,在差役的詫異的眼光之中,“噔噔噔”跑出了房內,腦袋一清,站住了身形,咳嗽了一聲,道:“你見他們幾個人啊?”
“他們就三個人,其中還有個女的,現下已被請到大廳等候。”
聽了這話,王全心中一鬆,他本就是一時有些情急,這可是燕王身邊的人才有的腰牌,他哪裡敢怠慢了,但畢竟是城府極深之人,心中一定之下,立時恢復了常態,趕緊吩咐下人好好伺候,自己正了正衣冠,這才緩步向大廳走去。
王全身爲一府府守,也是一方大員,來的雖然是燕王親衛,但和他在品級上還差着一些,雖是不敢怠慢,但也沒有必要象見了上司一樣表現的畢恭畢敬。
進了大廳,王全剛想逢迎幾句,試探一下對方的來意,但不成想,一進大廳,擡眼就看見了坐在主位上的張棄,身形不由一定,準備好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
他到是沒有立時認出張棄,只因雖然他也見過張棄本人,但那卻是在張棄與王蘭的大婚之時,賓客紛亂,來的又都是北疆各地首腦,哪裡容他一個小小的府守上前見禮,也就是遠遠匆匆瞅過一眼罷了。
這時雖是覺得張棄甚是面熟,但一時卻是想不起自己在哪裡見過,這時轉頭卻看見了王蘭,臉上一陣大喜,剛要上前見禮,但隨即一想,心中卻是大驚,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已是跪在了地上。
“下官……廣王府府守王全,參……見燕王殿下,不知殿下到來,未曾親身迎候,實在該死,還請王爺恕罪。”說完,臉上的冷汗已是不由自主流了下來。
也不怪王全害怕,在大宋,一個手握實權的王爺是什麼概念,別說得罪了,就是稍微伺候有些不周,也可能丟了自己性命,更何況,張棄是什麼人,那可是現在的北疆之主,大宋第一諸侯,又是兇名在外,傳聞最是酷烈的一個人物,王全又正是在擔心的時節,驟然見到張棄,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是沒有,真是惶恐畏懼到了極處,身子也不由顫抖了起來。
張棄此來雖說已無怪罪之意,但還是想着要敲打一下的,沉着臉卻是一眼不發,過了一會兒,有下人端着茶水送了過來,但剛走進大廳,卻瞧見府守大人狼狽的跪在了地上,情形詭異,嚇得那人手一鬆,“哐啷”一聲,將托盤扣在了地上。
這一聲大響平時到是沒有什麼,這時在王全耳邊不第於想起一聲驚雷,嚇得他渾身一哆嗦,差點沒趴下。
那位倒黴的仁兄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這時節,雖是也有律法之說,但官法還是難分,象他這樣,放在以前,輕則就是一頓板子,重則性命也是難保,害怕之下,也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咚咚咚”就不停的磕起了響頭。
王全在旁邊卻是心中暗罵,這個幾骨眼兒上你還湊什麼熱鬧,沒見我這事還沒了呢嗎,還在這添亂,恨不得上前一個窩心腳踹死這個蠢貨。
張棄的眉頭皺了起來,說實話,他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他接觸的最多的還是軍中將領,這些人粗魯強橫,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在張棄面前雖是都畢恭畢敬,心存畏懼,但爲了自己顏面,絕對不會如此不堪。
就是吳去等文官在張棄面前也是努力作出從容淡定之色,就是心中害怕,也不會到如此地步,王全的這一舉動,卻是讓他在張棄心中的地位降了幾個層次。
張棄雖是心中不悅,但還是沉聲說道:“都起來吧,又沒犯什麼大事,用不着作這副模樣,沒得讓人笑話。”
王全聞聽,心下着實一陣輕鬆,知道王爺並沒有重責自己的意思,忙站起身來,諂笑道:“早就聽說王爺巡遊北疆,沒想到到了下官這裡,不如多住幾日,也好讓下官儘儘孝心。”
看見旁邊那個差役還跪在地上發愣,上去踢了他一腳,“還不起來謝過王爺,趕緊下去叫幾個丫環來伺候,沒見王妃在這裡嗎?”
有才能的人一般都是桀驁的,這時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吳去給張棄的第一感覺,但接着,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聖人,他們一樣有各種缺陷和自己渴望得到的東西,這是經過了許多事之後,吳去、李丁文包括方正等人給張棄的一個信息。
對於這個世界文人的風骨張棄是領教過了的,李丁文當年一無所有,雖不能說是落魄,但也是毫無根基,亟待張棄的賞識,但在與張棄相遇之時,卻是努力作出一副不下於人的姿態。
最讓張棄惱火的其實就是這些人有時故意在一些小事上面與自己相爭,爲了一件小事,自己總不好怪罪於他們,往往也就順了他們的意思,卻不成想,到着實成全了幾個人的行事剛直,敢於進言的名聲,在這件事上,就連吳去也是不免,看來,這名聲二字當真是害人不淺。
這王全一番做作下來,張棄對他的感觀又是不同,他雖不喜諂媚逢迎之輩,當年沒有重用周方就是因爲如此,但現下不是當年,想起當年之事,北疆初創,着實容不得內部出現一點差錯,到也怪不得張棄下此狠手,再說當年張棄的性子可是比現在激烈的多,惱怒之下,殺上幾個人着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但現在北疆安定,張棄自己也有了個女兒,在脾性上也比當年收斂的多,象這樣有才能但不可靠之人,張棄覺得到也容易駕馭的多,厭憎之心那是少不了的了,但還是不動聲色,由他去了。
王蘭在旁邊坐着,看見張棄神色變換,跟了張棄這麼多年,怎麼也可以說是多年夫妻了,張棄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但眼中那厭惡之色她卻是能察覺得到的,心中一嘆,自己的親哥哥王珩有些有勇無謀,眼前這位表哥雖是纔能有了,但就是這德行上太差,不過自己王家的榮辱卻還是得靠他們男人,這個圓場還得自己來打。
於是衝張棄溫柔一笑道:“王爺,這裡人太雜,又是府衙重地,說話多有不便,妾身以爲,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王全這時哪裡還不知道這是表妹偏幫自己,也一疊聲的說道:“是是是,王妃說得是,這裡過於簡陋了些,不如王爺還是移架到下官府上,也好讓下官給王爺接風洗塵,王爺看……”
“好,那就走吧。”
一路無話,到得王全府上,王全立時將府中下人們給支使的雞飛狗跳,又想派人去召集廣王府其他官員來這裡參見張棄,卻是被張棄給止住了,王蘭也知張棄素來不喜熱鬧,簡單的向王全吩咐了幾句,王全也是害怕自己的一些舉動無意間觸怒了燕王,自是一切以王蘭說的話爲準。
不過還是將所有家人都叫了出來一起給張棄見禮,這到也不算失禮,他的表妹爲燕王側妃,和張棄可以說是沾親帶故,見見家人自是題中應有之意。
隨後,王蘭又讓他派人去將其他人等在客棧之中接了過來,將女眷都安排到了府中內宅,一切安排好的時候,也已經到了午飯時分,他私底下問過表妹,知道張棄不喜奢華,這才真的罷了大排宴宴,廣招賓客的打算,也知道燕王已經知道了王甘之事,但看來也不象要大加怪罪的樣子,到也嚇得他不敢過於張揚,只是按照家宴的方式招待了張棄一行人。
到得吃完午飯,張棄將王全招入房中,別人知道他和王全有事要談,也都紛紛退下。
兩人坐定之後,張棄這才冷冷說道:“王全,你可知罪?”
一句話就讓王全跪了下來,冷汗也流了下來,但隨即想到,王爺將自己單獨找到這裡訓斥,事情到不是自己原來想的那樣糟糕,這才定下心來。
但他也不敢裝糊塗,“下官知罪,還請王爺責罰。”
張棄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說詞,這才接着說道:“王全,說起來你是本王的內兄,我本想着到了這裡,二話不說將你處置了,也好收殺一儆百之效,你和我是親戚,又是北疆舊臣,你看看,如果我要是殺了你,旁人還敢胡作非爲嗎?”
張棄斜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