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棄泯着北疆特產的燒酒,心中卻是浮想聯翩,這幾年到也不是他自誇,着實幹了些大事,到了如今的地步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想象。
當初一個只爲了生存而不斷殺戮的軍中殺手,在這個世界創出如此的局面,心中那份兒自傲且先不說,現下還要初爲人父,心中自是有些茫然。
張棄不禁捫心自問自己到了這個世界到底要得到些什麼,當初想法看來過於簡單了一些,這卻也是人之常情,權勢自古以來最是腐人心志,多少英雄豪傑爲這兩個字拋頭顱灑熱血,不就是要站在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之上嗎,但小說之上常有的自小胸懷大志,立志要當皇上的人在現實之中幾乎可以說是沒有,那些最終站在峰頂,開創出屬於自己的時代的人中之雄們,誰又知道他們剛開始時只是想在紛亂的世間求得一塊生存之地呢?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古來開國帝王大多爲時事所逼,這才奮一人之力,聚天下之才,終究成就偉業。
這時的張棄已經有了一些問鼎天下的實力,野心自然在心中緩慢滋生,再加上部屬中有些大有野心之人在旁邊每每旁敲側擊,自立之心已是不可抑制。
這兩年諸事繁雜,再加上北疆初定,人心思安,這些想法自是被拋在一旁,但此時北疆已固,草原之上現在已經殺的屍山血海,血流成河,有不少部屬已經明裡暗裡的活動,想讓張棄稱王,然後南征中原。
但張棄卻是知道現下還不是時候,大宋歷經四百餘年,家底之厚豈是自己只經略了兩年的北疆可以比擬的,象這樣一個龐大的王朝,華國史上也是絕無僅有,大宋雖然老朽,但卻只有等他慢慢自己倒下,此外決無他法,於是張棄嚴令手下不得提起南爭之事,但也不派兵幫助朝廷平亂,還偶爾給李緯製造些麻煩,這就是張棄現下所採取的策略。
再說北疆三州雖經歷了半年之久的戰亂,但總的來說,損傷並不是太大,這兩年流民陸續返回,人力物力也及是充足,就是官員有些短缺,這也是急不來的事情。
這兩年張棄將北疆軍政大權集於一身。
在軍事上,張棄秉着兵貴精不貴多的思想,在北疆實行徵兵,選體格強壯身家清白的編練入自己的軍隊之中,組成了赤血軍團,軍團分爲三軍,全是步騎混合組成。
以原來的北疆老兵爲主幹,一軍三萬人,組成九萬大軍,和宋朝的正規軍隊不同,張棄軍中餉銀豐厚,軍中將領也不拿空餉,只此一條就已經得了大半軍心,再就是張棄命人去往白鹿原,歷時一年之久,將那些戰死在白鹿原上的戰士的枯骨全部運回北疆,並在曲州魯郡建“勇者陵園”,將收集來的戰士枯骨葬在中心,並命人樹碑立傳,宣佈從此後,凡爲北疆戰死者全葬在這裡,供後人參拜悼念,戰死戰士的家眷由北疆奉養,餉銀照發。立時北疆之人凡年輕力壯者,都踊躍參軍,大宋雖不是崇文抑武,但文官指揮武官這是自古以來約定俗成的舊律,軍人地位哪裡到過如此高度?
張棄卻是不管文官的反對,依然堅決執行了這些命令,在張棄看來,軍人的地位再高也不過份,軍人在前方拼死力戰,流的都是血汗,受人尊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於是強力在北疆推行這個在旁人看來有些瘋狂的政令,無心之下卻是大有收穫,李緯麾下有二十萬北疆老兵,這些士卒大多都是北疆土生土長的漢子,這時又征戰已久,軍餉也時有虧欠,看着一個個老兄弟倒在他鄉之地,厭戰之心暗生,又聽說在北疆當兵的軍餉是這裡的十倍有餘,立時一羣羣的逃兵出現了,這些人剛開始還是三五成羣的逃離,後來傳言越來越廣,竟然開始成建制的逃回北疆,等李緯察覺的時候,已經有兩萬餘人當了逃兵,李緯雖是嚴令捉住逃兵者,立即處死,但逃兵卻是越來越多,這些人本就是戰場上面的亡命之徒,捉拿逃兵的軍隊多了,他們就翻山越嶺,少了就一窩蜂的上前廝殺,李緯見損失越來越重,不禁仰天長嘆,然後只是約束衆軍,不再派人追擊了。
到了去年年中之時,張棄大軍已經基本組建完成,這麼一點的軍隊防守北疆卻是不行的,但張棄信奉的就是進攻而不是防守,爲了在短時間內提升軍隊的戰力,除了平時操練意外,張棄命令各軍將領輪流對草原展開突襲。
在景帝五年四月間,張棄就已經得到消息,革蘭大汗脫脫病故,繼承他汗位的卻是脫脫十一個兒子中的九子,這個繼任者剛剛十三歲,聽說這個孩子頗有脫脫當年的風采,舅舅又是實力雄厚的猛虎部落的酋長,但其他無緣汗位的王子自然不服,六月間,脫脫四子合和臺集合了幾個部落近五萬大軍率先向金帳發起了進攻,衝突之下,雙方均是死傷慘重,這時博術臨危受命,率五千精騎在桑達裡河畔大敗合和臺,幾個反叛部落的酋長戰死了一半,博術乘勝追擊,歷時兩天兩夜,在天都山南麓將合和臺生擒,現任大汗達利毫不猶豫將自己的兄長斬首示衆。
但戰事卻並未就此結束,脫脫六子剛察秘謀行刺達利事敗被殺,其外公卻是西部草原實力最大的部落酋長別裡臺,聞聽自己外孫被殺的消息後,大怒之下,會盟西部草原衆部落,合兵十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向革蘭金帳殺了過去,這時,北部草原剛剛平定不久,見革蘭眼看四分五裂,再無力來對付自己,十三部落會盟,宣佈脫離革蘭帝國,其他部落這時見草原之上戰火從燃,也都是蠢蠢欲動,相互攻伐,一時之間草原之上戰火四起,革蘭帝國名存實亡。
草原之上打的熱鬧,張棄卻也沒有閒着,建軍完成之後,南部草原就成爲了北疆軍隊的訓練場,各支新組建完成的大軍輪番越過革宋邊界,進入草原,南部草原各部落開始之時還是各自爲戰,有的甚至還想進入大宋疆界象往年一樣進行劫掠,但縱橫在革宋邊界的各支馬賊隊伍卻象發了瘋一樣拼命阻擊,在幾個部落被北疆大軍攻破,壯年男子被屠殺殆盡,女人孩子成爲戰利品之後,各部落本就在脫脫南征之時元氣大傷,這時也知道靠一己之力再無法對付大宋北疆那個殺人魔王,他們也知道現下金帳自身難保,再不可能對自己有什麼幫助,各部酋長商議之下,再次組成聯軍四萬,但此時正是夏季,牛羊馬匹都是長膘之時,就算將宋人趕出草原,各部如何過冬都是問題,有人提出向宋人求和,但革蘭一百多年以來,視宋人如豬狗,這時卻要向宋人搖尾乞憐,大多數人卻是做不到的,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景帝七年七月間,革宋大軍繼北疆之戰後,再次在草原之上展開決戰,張棄不顧軍中衆將勸阻,盡起大軍,與革蘭聯軍對峙於白鹿原,雙方大戰十餘日,均是死傷慘重,北疆大軍到底是新組建而成,數次差點被革蘭鐵騎突破,戰線每每搖搖欲墜,但憑藉着四萬餘的北疆老兵的拼死抵抗,草原聯軍後繼無力之下,終於無奈之下退回草原,經此一戰,北疆張棄之名再次傳遍草原,聲明之盛幾可止小兒夜啼,草原各部聞之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