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在皇上的語氣當中他也聽出了殺機,這不是什麼開玩笑,皇上這次是真想殺了他。
帳中衆將也是吃了一驚,張棄在起兵以來,雖然屠戮過重,在軍中行軍法也不是一次兩次,但從未曾殺過象白狼這樣領軍重將,對待軍中將領也不象對待那些文臣一樣,一般還算是和氣很,但這次看皇上的樣子根本不象是嚇唬人的樣子,確實是動了真怒,這事雖不是犯在自己頭上,但白狼向來得皇上信重,這次若是殺了白狼,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有些將領想的更深一層,此次殺了白狼不要緊,但此例一開,往後若是自己犯了錯事,誰敢保證皇上一怒之下就將自己殺了。
聽了張棄這話,衆將心中思慮多多,立時就有幾個平日與白狼交好的將領站了出來,跪倒在地,爲白狼求情,當先一人言道:“皇上,白狼此次確實不該,論起來當真是萬死也不能贖其罪,但,白校尉跟隨陛下多年,當年更是跟隨陛下在草原上出生入死,功勳無數,此次違抗陛下軍令,也是其立功心切,一時糊塗所至,實在是罪不至死,還望陛下念其過往的功勞,饒了他這次吧。”
“陛下,現在伊蘭大軍已經近在咫尺,決戰在即,陣前斬將,對軍心不利,何不讓白校尉戴罪立功,若是作戰不利,再定其罪罰不遲啊陛下。”
……
白狼這時也有些蒙了,但還是強打精神顫聲說道:“陛下,末將本就是一山中土匪,蒙陛下重用,纔能有今日之風光,這次確實是白狼犯了軍規,末將雖然出身草莽,但這軍法無情也是知道的,末將死不足惜,只是望陛下看在末將跟隨陛下多年,還有些功勞的份上,望陛下善待末將的家人,諸位的心意白狼心領了,還望陛下給末將個痛快纔是。”
張棄到真是沒有殺了白狼的意思,但這些軍中將領這些時日以來連戰連勝,頗多驕敵之心,白狼正是碰到了刀口之上,張棄自是想拿他做法,到多是起到警戒衆將之意。
見這多人爲他求情,張棄神色也自緩和了下來,見白狼文鄒鄒的說了這麼一番話,心中卻是暗笑,但臉上卻無絲毫表示,要不然這齣戲不是白演了不是。
但也不能白白便宜了白狼,這個小子竟然將自己的命令當作耳邊風,實在是讓人惱恨,於是冷冷說道:“好了,都給我起來吧,白狼,你也不用裝的如此的可憐,看你這副樣子,真真讓人氣惱,這次的事情雖然有衆將替你求情,死罪可免,本應打上你數十板子,但現在決戰在即,這板子就先記下了,但也不能過去便宜了你,軍銜降上一級,爲二等校尉,還統領敢死軍,此次敢死軍將士到是立功非小,這樣吧,回去告訴敢死軍士卒,此戰過後,他們將全軍轉入大燕第一軍團,成立第五軍,還有,何陽這次規勸將領有功,且指揮也算得力,升爲一等尉官,好了,還跪着幹什麼,你們兩個都起來吧。”
兩人一聽皇上剛纔說的雖然嚴厲,但這處罰卻是輕之又輕,何陽還得了個彩頭,兩人都是大喜,還好還記得君前禮儀,叩頭謝恩之後,歡歡喜喜站起身來,何陽官微職小,這樣的場合沒他什麼事,施禮之後也就出帳去了,白狼剛犯了事,到也想先離皇上遠點,等皇上想不起這事來之後再出現,卻是被張棄給叫住了,也只有留在大帳之中。
這些時日以來到是發生了許多的事情,先就是黃山派人將阿特蘭妮的侄子給送了來,姑侄相見自是免不了上演一些感情戲碼,這裡也就不再多說了,但這卻是有一個好處,見到了費薩爾家族還能留下一絲血脈,阿特蘭妮高興之餘,當即就答應了張棄聯姻的要求,只是一國之君要娶一國的公主卻不是象百姓嫁娶那樣簡單,在規模儀式上有諸多的講究,現在張棄身邊盡是一些將軍,哪裡懂得那許多禮儀之事,這事雖然張棄和阿特蘭妮已經達成協議,但婚事卻是得回到大燕再辦了。
有了前任蘇丹的五歲幼子,這出兵的藉口上就更是完美無缺了,不過對方還是一個什麼事都不懂的孩子,這大主意還得阿特蘭妮來拿,就算日後登上蘇丹之位,還得等他長大之後這伊蘭的大權才能交到他的手中不是,所以整個說來,日後,大燕和伊蘭之間的協議還是得阿特蘭妮說的算,這自然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麥法爾等人本來還有些擔心阿特蘭妮以一女子之身,掌蘇丹之位,阿特蘭妮決定嫁給張棄,則身份上就是大燕皇妃,能和大燕這樣強大的國家成爲盟友,自是這些人喜聞樂見的事情,再說阿特蘭妮既然如此選擇,就表示對蘇丹之位沒有什麼野心,以大燕皇妃的身份自然不能接任伊蘭蘇丹了。
說起這個雖然還有些早,但只要是有人存在的地方,自然這爭鬥就是免不了的,儘早確定蘇丹人選在這些算是流亡的伊蘭貴族眼裡卻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了,不過從大燕軍隊的戰力上來看,只要在決戰之中擊敗伊蘭這十五萬援軍的話,起碼伊蘭東部將掌握在費薩爾家族的手中,到時也就有了與沙特家族對峙的實力了不是。
大戰即將來臨,張棄召集衆將接下來的戰事,此時的燕軍大營之中也是一片忙亂,爲即將來臨的決戰做準備,大帳之中衆將的神情也自凝重,十幾萬人的大戰可不是鬧着玩的事情,這圍城打援之計實行到現在並沒有使大燕在戰場之上獲取多少的有利形勢,但畢竟是不用再去四處攻打城池,還要防備別落入對方的圈套之類的事情了,戰場之上,只要擊破對方主力,形勢也就明朗了許多,對方在東部將在沒有什麼實力給燕軍造成什麼威脅。
張棄掃了一眼帳中的衆將,朝王幕看了一眼,王幕自然會意,站起身來沉聲道:“諸位將軍可能都聽說了,伊蘭十五萬大軍來援,距我軍現在不過三日路程,統軍將領爲伊蘭現蘇丹赫爾曼的兒子,副帥是一個叫布勒的伊蘭將軍,白將軍和他們交過手,對這次的援軍有什麼看法?”
白狼想了想道:“那什麼王子到是沒看到,不過這些伊蘭人作戰時很是能拼命,到是不可小視了去,戰陣也很有些章法,尤其是戰馬比我們大燕的都高出許多,所以打仗的時候我們的騎兵有些吃虧,不過戰力上嘛,明顯不如我們大燕鐵騎,衝擊能力上也不行,可惜沒有和他們的步兵交上手,不知道他們的步兵如何,不過遠遠到是看了一下,這些步兵急行十幾裡,戰陣還整齊的很,看來也不算太差,別的嘛就沒什麼了。”
阿特蘭妮每次軍議的時候都在旁邊列座,一來表示對她的尊重之意,二來她對伊蘭甚是熟悉,很能給些中肯的建議,她自己也怕大燕軍人在自己的國土上亂來,所以每次都都不曾缺席。
這時插話道:“陛下,這次看來有些麻煩了,布勒這人我聽說過,其麾下有數萬大軍,是沙特家族的精銳大軍之一,本人又曾參加過抵抗革蘭人入侵的戰事,是我伊蘭不可多得的將領,沙特家族中除了加塞爾所率,現在正駐紮在西部以防民亂的大軍之外,就要數這布勒所率最爲精銳了,陛下還是小心一些爲好。”
聽了這些張棄雖然不以爲意,但其麾下衆將卻是一個比一個不服氣,這些將領在草原之上哪個沒跟革蘭人較量過,大小戰事下來對自己手下將士的戰力都極是自信,也都是覺得天下之間除了革蘭人有一拼之力外,又有哪個能放在他們的眼中。
但張棄不發話,這些將領雖然心中不服,卻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放肆,張棄看似渾不在意,但眼光一掠之間已是將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們心中的想法張棄哪裡還會不知道,此時大戰將臨,這樣的心態卻是有利無害,張棄也不點破。
“諸將聽令。”
大帳之內所有人臉上都是一肅,但眼中卻全是興奮之色,阿特蘭妮見了心中卻是一嘆,有這樣的屬下還有什麼可怕的,也不知道這位皇帝陛下是怎麼調教的,這些將軍們好像從來不把打仗看成是件壞事,一個個都是好戰的緊,她到底在大燕呆的時間短了一些,對大燕軍中不太熟悉,大燕軍中最重軍功,不打仗哪裡來的軍功,且大燕軍人俸祿豐厚,就算戰死沙場,家人也能按月領取餉銀,自己的名字還能刻在大燕鎮魂殿中,留名後世,如此種種,大燕軍人可以說是現時世界之上最是好戰的一個羣體了。
“沈中。”
“末將在。”
“命你部在明天午時之前將皮斯科城拿下,可有困難?”
“末將遵令,明日必迎大軍入城就是。”
“好,其他諸將整頓兵馬,明日起兵,向西推進十里,到莫爾頓紮營,等待與敵接戰,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要是哪個出了差錯,軍法無情,誰也救不了你。”
“遵令。”
經過了一個多月的平靜之後,伊蘭東部終於戰火重燃。
沈中率部只用了一個時辰就已攻入了差不多已經沒人防守的皮斯科城之中,皮斯科城中本有伊蘭百姓二十餘萬人,但戰事一起,百姓四散,現下卻是隻有十餘萬人了,大燕軍隊入城之時,家家都是關門閉戶,街道之上更是一個人影皆無,戰亂之中百姓最難自保,亂兵一過,屠戮一空,這已是這些留下來的百姓最好的自保方式了。
按照大燕一些將領的意思就是將皮斯科城屠爲白地,以皮斯科堅城先挫對方援軍銳氣,再出城與之決戰,勝算要大上許多,但張棄考慮到此地畢竟是以後費薩爾家族之地,不宜殺傷過多,以致引起伊蘭人的仇恨,對以後戰事不利,這才作罷。
伊蘭援軍大營,傳令兵,斥候川流不息。
“報,燕**隊離我還有三十餘里,行軍甚速,快速向我軍接近當中。”
“報,燕國大軍在離我軍二十里外莫爾頓紮營。”
“報,我軍斥候損失慘重,無力進入對方大軍十里範圍之內,還請將軍定奪。”
兩軍對陣,先接觸的就是雙方的斥候,一番較量下來,這些只在自己國內打過仗的伊蘭斥候明顯不是來去如風,箭法出衆的大燕斥候的對手,只兩天多的功夫,就已經有數百人在斥候戰中或死或傷,可謂是損失慘重。
伊蘭軍帳當中,加塞爾和布勒都是臉色凝重,自己一方雖然在兵力上是幾乎是對方的兩倍,但經過以前的一戰之後,不得不承認,在戰力上對方几乎佔據着壓倒性的優勢。
“將斥候都撤回來,注意敵人動向就是,不必再與對方斥候硬拼。”
無奈之下,加塞爾明智的選擇了退讓,兩軍已經對陣,偵查敵情雖然很是重要,但無謂的犧牲也就沒有什麼必要了。
加塞爾轉頭向布勒看去,“布勒將軍,你怎麼看。”
布勒答道:“本來我們以爲他們會據守皮斯科城,到了那時我軍也不必與他硬拼,只要將其圍住,待得更多的援軍到達,形勢也就對我們有利了,現下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對方,對方明顯也是看出此點,選擇了與我軍決戰,我軍雖多,但勝算卻是不大啊,以我看來,不如緊守營盤,與他們對峙下去,冬季將至,到時天寒地凍,我軍補給充沛,自是沒有什麼,對方卻是遠來之軍,到時自會退軍,殿下看這樣行嗎?”
搖了搖頭,加塞爾苦笑道:“不行,先不說久戰下來,我軍只守不攻對士氣的影響,就是這讓對方從容而去的後果,也不是你我可以承擔的了的,蘇丹陛下那裡怎麼交代,帝都那麼多的貴族看着,那些貴族你我都是清楚的很,戰事若是順利什麼都好說,要是稍有不對,我軍的補給……”
布勒嘆了口氣,是啊,那些貴族雖然一個個懦弱無能,貪婪成性,但這補給卻是得這些大貴族們來出,戰事一旦拖延時日,難免不生什麼變故,面對這些貴族,就算蘇丹陛下也不能隨心所欲,到時臨陣換將幾乎是必然的結果,迫於壓力,決戰將不可避免,如果那樣的話,還不如自己兩人與對方拼上一拼,勝算還要大上許多不是。
正在這時,一個斥候已經急急進了營帳,跪倒在地,“報,敵軍一萬騎兵迅速接近我軍,現已到六裡之外。”
兩人都是久經戰陣之人,聽了這個消息也不慌張,心中知道這只不過是對方的試探之舉罷了,“令各軍緊守自己營盤,沒我命令不得出營迎敵。”
盞茶功夫,前營當中就已經是喊殺連天。
“報,已與敵軍接戰。”
“報,敵軍破營而入,蘇南將軍率軍混戰中。”
“報,蘇南將軍請求援軍。”
“報,蘇南將軍戰死,敵軍攻入左營。”
加塞爾眼中已經泛起血絲,心中的怒火好像火山爆發般不可遏制的升騰了上來,真真是欺人太甚,一萬兵馬就連破兩營,這是挑釁,對方絲毫沒有將自己十五萬大軍放在眼裡,但對方士卒戰力確實有些恐怖,前軍三萬兵馬,也算是伊蘭精銳,只頓飯功夫,領軍將領不但戰死,竟然絲毫不能使對方的攻勢稍緩,這是怎樣的一羣戰士啊,伴隨着不住升騰的怒火,加塞爾心中的寒意卻是越來越盛。
“叫卡買將軍帶領自己所部速速救援,務必不能叫敵軍逃了。”
不過一會兒功夫,“報,敵軍衝破左營,我軍沒他們的馬快,對方已經回自己大營了。”
加塞爾按耐住自己的性子,長長出了口氣,這纔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叫斥候下去。
一會兒功夫,損傷已經統計清楚,“前軍統領蘇南將軍戰死,死傷士卒五千餘人,左營副統領比拉瓦將軍重傷,損傷士卒三千餘人,敵軍留下四千餘人的屍體,沒有俘虜。”
正在伊蘭大營愁雲慘淡之時,大燕營中也不平靜,“報,大營之外有人求見陛下,領頭的好像是個革蘭人,說是張雄將軍派他來的。”
張棄正在等着襲營的白狼的回報,聽了這話卻是一愣,張雄?他不是在北部草原嗎,難道革蘭有變不成,怎麼來的是個革蘭人,沉聲道:“叫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