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炎夜陵愣了,他沒想到,太后會心血來潮討禮物,這依慣例,皇家辦宴是不需要準備禮物的。
可能是上次玖蘭萱的禮物太特別了,把太后的好奇心和童心都勾了出來吧。這可怎麼辦?
炎夜陵正在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看見玖蘭萱一笑跳了起來,像哄小孩子似的對太后道:“不要着急哦,我把禮物藏起來了,您查一百個數我就回來了。”
說着,看着炎夜陵就往偏僻處跑。
炎夜陵有些會意:“你打算送太后什麼?我身上也沒帶旁的,只有這個。”
說着,他拿出身上佩玉,那也是絕品,楚狸摸了一下,很不捨地還給他:“你覺得,太后想要的是這個嗎?”
“那你有何打算?”楚狸的話也勾起了炎夜陵的興致來。
“快幫我拔些草來,要這樣的,葉子寬且硬的。”楚狸跳到花園裡,從花叢裡拔出來一棵草,讓他依樣子去尋。
炎夜陵一笑,沒有人象她這樣命令自己象使喚一個下人,但他竟然不反感,也依言伏身去尋,拔了一把草擡頭,卻見玖蘭萱靈巧的雙手將草葉左折右擰,草葉在她手裡好像有了靈魂,很快有了一個鳥的雛形,炎夜陵將草草折得她要的長短,遞過去,完全給她當下手,嘴角含着笑,眼睛有驚奇。
這個女人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給人帶來驚喜。
很快,楚狸折了許多各色的牡丹花瓣,用草葉將它們串編起來,當成了五彩的翅膀,就在炎夜陵驚豔的目光中,一隻展翅的鳳凰誕生了!
翠綠的身子,五彩的翅膀,尖尖的嘴喙,很是活靈活現。
當她把這種只鳳交給太后的時候,太后臉上的笑容堪比滿園的牡丹了。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會給哀家驚喜,說什麼來着,來來,大家都瞧瞧啊,這是景王妃送給哀家的,看誰看過這樣的好玩的東西。”太后喜的象個孩子。
一羣人圍了上來,這時楚狸和炎夜陵退出了圈外,炎夜陵看着楚狸,心裡想這個女人不只給太后帶來了驚喜,也是讓自己沒有想到,不知她以後還會有什麼樣的驚喜等着他?
“這樣瞧我?感謝就不用了。”楚狸很拽地撇了撇嘴,她本想趁機提個條件什麼,後來想想算了,他完全可以說話不算數,到時候自己仍然沒辦法。
賞花大會很快開始了。
來了許多皇子王公女眷,皇后也來了。女子都是香衣飄飄,綠鬃如雲,男子也是華服錦衫,笑容可掬,這是一個盛會,肯定有許多想出風頭的,楚狸看着他們,心裡這裡面一定有跟她一樣,很想出來透氣的,所以狠狠地打扮了一番,卻又不知打扮給誰看,若是入了太后的法眼,許是能得些賞賜也是好的吧。
宴花宴擺的是長長的流水宴。
很象西餐那種,吃食在桌子上,桌子長几十米,但是大家都圍着牡丹花賞着,手裡端着酒杯,只有太后由人扶着轉了一圈,然後就坐在席上不動了,看
着衆人遊戲。
楚狸還是頭一次見到黑牡丹,那重重疊疊的花瓣,如墨的花色確實也讓人喜歡,至於綠牡丹,不是她想象的那種翠綠翠綠的顏色,而是白色中帶着綠,楚狸瞧了一圈,同衆人一起回到了桌前,這時皇后正陪着太后。炎夜陵扯着楚狸拜見了皇后之後,就撿了位置坐了。
女子挨着太后坐,男子坐得稍遠些。
太后把楚狸送她的鳳凰交給了身後的宮女,讓她好好保存。
楚狸見她喜歡心裡也高興,這東西是她在野外無聊時,自己琢磨的,當然她也特意照書研究過怎麼編。
沒想到此時此地竟然能用得上。
宴會很快開始。
太后提議,讓皇子們行詩令,以牡丹爲題,一人一句,做不上來的要罰酒。
很快那邊的男子便行了起來。
楚狸見沒人看着自己,便撿那些新鮮沒見過的東西吃。
應賞花宴的景,竟然席間許多花形的菜餚,楚狸嚐了幾個,味都是甜的,也是不花做的,倒象是什麼雕成的,便沒了興趣。
此刻詩令已開始了。
正由太子說,只見他舉着酒杯,胸有成竹地道:“如此名花如此景,不可辜負玉杯春。”
“好!”衆人喊好聲起。
楚狸聽不太懂。
往下是一個比太子年輕些的皇子,他站起身來:“春深富貴花如此,此花當生帝王家。”
又是一陣叫好聲。
楚狸雖然不太懂,但也覺得好,他這一句正好接上句太子的春字尾,以尾起頭。不知下面的人該如何對了。
一看,卻正好輪到炎夜陵。
楚狸竟隱隱有些擔心,她不希望他被罰酒,同時也有期待,也許他能有更出彩的。
炎夜陵起身淡淡地道:“家國勢勝真顏色,無有春愁付金樽。”
也是叫好聲起。
楚狸笑了笑,原來炎夜陵是個樂天派,只是這詩看起來氣勢很盛,樽又押上了太子的春字韻,估計太子不又開心了。正好看見炎夜陵也瞧她,她便衝他一舉杯,炎夜陵卻扭頭坐了下去,沒理她。
楚狸癟了癟嘴。夾了一筷子的菜扔進嘴裡,慢慢地咀嚼,鄰座的女子卻悄聲道:“不知下面的人該怎麼對呢。”
楚狸心想,不管他們怎麼對,幸好沒有自己的事。若是讓自己做詩聯句,真是要了命了。
心裡感慨,耳朵也沒細聽,那邊不知哪個沒對上,一陣起鬨起,衆人罰他飲了酒。
太后笑眯眯地看她的子孫臣女,卻很少動筷,只是讓衆人多吃,典型的慈祥老人,跟現代的老人也沒什麼區別,看着兒孫吃,自己就樂呵。
很快,一輪詩令行完了,只有兩三個人挨罰,衆人也是情緒起來,沒罰到了自己也喝上了酒。
皇后這時候突然起身發了話:“本宮剛纔聽大家吟詩很是有趣,也想吟上一首,卻苦於沒有才華,本宮聽聞景王妃才華過人
,不知今天能否爲大家吟誦一首呢?”
起初楚狸還看熱鬧,看着衆人的目光纔想起自己便是那景王府。雖然皇后說得客氣,以商量的語氣,但是她能說不嗎?
太后在旁邊笑眯眯地:“萱兒啊,你不用管你婆婆,想說就說,不說也無妨,就她起高調,女兒家哪有吟詩的。”
“母后,臣妾也是想讓景王妃露露臉不是?剛纔她給您編的鳳凰多好啊,而且聽聞她才藝過人,母后難道不想聽聽?”皇后對太后賠着笑臉。
太后一聽也看向楚狸:“萱兒啊,如果你會,就隨便說兩句吧。”
楚狸看向炎夜陵,後者眉頭緊蹙,看了一眼她,起身:“母后,萱兒她……”
“你這孩子,你媳婦還沒說話,你倒先來,不許說她不能,你坐下吧……”皇后衝着炎夜陵道。
看來今天她擺明了是想讓自己出醜啊。
楚狸起身朗聲道:“既然今天是我皇祖母辦的宴會,我就是不會做詩也得會了,只爲給大家制造一樂呵。做的不好,千萬得給我鼓掌啊,要不我會不好意思的。”
楚狸沒有絲毫扭捏,還笑呵呵地把醜話說在前頭。
太后先笑了,衆人也善意地笑了。
只有皇后和太子板着臉,等着瞧熱鬧。
炎夜陵瞧她的樣子,想鬆口氣,但心仍不受控制地提着。
楚狸雖然表面輕鬆,但腦子在拼命地搜刮她那可憐的記憶,終於想到了一首,不禁咳了一聲道:“大家聽好了,我要開始了。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 會向瑤臺月下逢。”
楚狸好不容易想起來一首李白的,也不管是不是誦牡丹的,先背出來再說。
她背完後,衆人看着她沒有反應。
楚狸心裡暗叫不好,莫非這個時代的人聽過李白,那自己豈不是明目張膽的盜用抄襲加不要臉了?
“好。”炎夜陵和太后一起開了口。
然後衆人才反映過來鼓起掌來。
楚狸瞧皇后的臉色越發難看,知道自己的詩沒人聽過,他們不過是震驚了而已。
她長吁了口氣,衝衆從笑笑剛要坐下,卻聽皇后開口:“這詩做得極好,可是,不是誦牡丹啊。既然景王妃如此有才華,不如再給大家做一首,讓我們開開眼界,好不好?”
下面的人自然應和。
楚狸在心裡罵了一句妖后,眼睛四處看了看,太后竟然也是一臉期待,沒替自己說話,完了,看來自己是把衆人的胃口吊上來了。
就連炎夜陵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輕鬆了,看着她的目光裡帶着信任。
楚狸拍拍自己的額頭,還非得誦牡丹的,真要了自己的命了,要不自己剛纔還想起了牀前明月光呢。
“怎麼?憑景王妃剛纔的詩句,本宮不相信你不會再做一首牡丹詩,是不願意嗎?”皇后臉上帶着笑意地問,但眸子知道,她此刻心裡巴不得她出醜纔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