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穿後,她並沒有立刻下去,而是返回地面的帳篷靜靜等待。
她在等待那千年的墓道充滿現代的空氣,也在靜靜享受“大戰”前的靜謐,心情慢慢平復下來,這樣的古墓,定會機關無數,她知道自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終於過了五個小時,天光已透出魚肚白,她將帳篷移到墓道口上,在這個風景秀美,人跡罕至的地方,她仍是小心又小心,僞裝成了探險者。
儀器上顯示,墓道空氣的含氧量爲22%,楚狸將前額上的燈光擰亮,深吸了口氣,探頭望下去。
下面果然是主墓道,只是好像沉寂了千年,所有物材裡的光都耗盡了,頭上探燈的光只一束,一入這空間,便象入了宇宙黑洞,被吸收得一乾二淨,根本照不到底。
楚狸早已料到如此,不慌不忙地換上了強光燈,這回她仔細地觀察墓道,發現這墓道宛如一塊巨石掏空而成,緊迫壓抑感迎面擊來,她頭一陣陣發昏,有一種錯覺,這個墓道就是一個大石棺,進來的所有人都會葬身於此。
她不敢絲毫大意。
同時她心裡也清楚,這座不是帝王墓,也是一個王公貴族墓。
這樣的墓裡機關定不會少的,那夯土層不過是個小兒科。
楚狸小心地查看地面和牆壁。
突然她停下腳步,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心跳不禁加快:前方五米處就是墓道的終點了,那是一扇石門,自己距離石門不過五米遠,就是這五米,很可能是富貴與夢想的距離,也可能是天堂與地獄的距離,她按捺住衝動,眼睛不去看那門,只是觀察着地面,那是天然的石頭,一條條,每條長兩米,寬一米的樣子,一共到門有五塊石條,她閉上眼睛,緩了緩神,這五條石板,最可能的機關除了翻板還有箭駑。
那門後有可能是主墓室,也可能只是一個流沙陣的開關。
啓動門的那一剎,也就是啓動了自殺的倒計時器。
終於,她的手摸到了牆壁一處突起,她臉上露出了笑容。
果真同自己想的差不多,這是一個弓箭弩陣,對付這個她輕車熟路,很快,她掏出傘兵刀,很小心翼翼地揭開石縫,那機關年代久遠,她很輕鬆地破壞掉了。
她起身剛想邁步,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影像,那是一個翻板陣,自己掉進了那個坑中……
她回過神,這好像是一個夢,挺真實的一個夢,呵呵,自己現在還好好地站在這裡,怎麼能中了那個翻板陣呢?中了翻板陣的人不可能再活着了。
她搖了搖頭,晃掉了不好的預感,不過正是這個預感提醒了她,這個確實可能會有翻板陣,她沒有心急,而是原路返回,爬出長長的墓道,回到了地面上,呼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又吃些幾塊壓縮餅乾,然後將木梯順了下去,自己又回道了
墓道。
剩下的事情好像很簡單了,她將梯子架在石條上,輕鬆走了過去。
到了石頭門前,尋到機關雖然花了一點時間,但打開石門後面並沒有流沙,可是讓她鬆了一口氣。
騰地,眼前一亮,墓室四壁燃起了火把。
楚狸看着眼前的燈燭,立刻呆了,她只認爲這不過是尋常王公墓,可是這燈燭是燃燒在顱骨上的,下面是猙獰的人臉,有張着嘴的,瞪着眼的,還有吐着舌頭着,因爲燈下黑和跳躍的燈光讓鮫人的臉時明時暗,所以冷眼看去,倒以爲他們的臉在動,這些人都活着並痛苦着,讓楚狸倒吸了口氣,但往下看,鬆了口氣,那些人腰下不是腿,而是魚尾!
天,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鮫人?那可是一個傳說吧,從祖上就開始流傳,以前深海生活着鮫人,其脂膏可以燃千年。
楚狸的注意力完全被突然燃燒起的鮫人給吸引了,可是當她看到那墓室中央的黃金棺時,連心跳都幾乎停止,雖然年代久遠,但可能因爲墓室內的環境完全密閉,那棺的金色在燈光下,仍熠熠生輝,黃金棺!
楚狸有些發愁,這棺材可是得怎麼打開?
她把自己的工具擺了一地,換了一樣又一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那黃金棺露了一條小縫,楚狸閃身躲開,等了一會兒,裡面並未如慣常一樣,冒出一陣黑腐之氣,而是幾乎沒聞到什麼異味。
這怎麼可能?
雖然這墓室裡很乾燥,但即便是黃金棺,防腐的效果也不過一般,這樣的古墓,這樣久遠的年代,不可能沒有腐敗之氣,難道這是一座空棺?
有了縫隙,那金棺蓋雖然沉重,仍被楚狸慢慢撬動,隨着棺蓋的移動,她看到了金黃色的雲錦袍子,袍子下襬繡着捲雲圖,身上還有吉祥圖案,腰間玉帶綠意瑩瑩,原來裡面有‘人’,看服裝不是王便是皇。
因爲臉沒看到,楚狸心裡焦急,一直子跳到了棺材上,踩着沿,用盡力氣,終於,咣的一聲,棺蓋落在了地上,楚狸隨即看到了那張臉,愣了……
事實上,她不應該愣,整個棺材都是黃金了,爲何這人不能帶着一個黃金面具?
只是,她心裡爲什麼突然不舒服起來,看着棺材中的屍身,她有一種錯覺,這個人她認識!突然她心裡生了恐慌,很想離開,不管這黃金棺,也不管這面具下的臉,什麼也不管,逃得遠遠的,她在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離開這裡,就當什麼也沒發生,相信自己的直覺,也許揭開面具,自己便會進入一個噩夢,永遠也不會再醒來。自己心裡極不願意去看那面具下的臉,這是怎麼了?楚狸心裡想,自己從業這麼久,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那面目如生的也見過,爲何單單對眼前的‘人’生了恐懼?
想想,卻發現自己不是因爲怕他屍變,而好像是怕看到
熟悉的臉,楚狸覺得好笑,想笑,卻咧了咧嘴,沒有笑出來,這又不是自己的先祖墳,即使是自己的先祖,自己怎麼可能知道他長得什麼樣?所以這熟悉感哪來的呢?
真是墓盜得多了,心裡生了暗鬼了!
可是盜墓這行規矩很多,其中有一條,就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覺,心裡發毛的時候,最好馬上撤。
她不知道爲何祖上會傳下這條規矩,但她知道這一定是有道理的,一個人一件事情做得久了,對於某種前兆總會有一種感覺,那是緣自本能,也是來自於經驗,自己大腦未知,潛意識怕是已經認識到了。
所以,還是該離開。
楚狸心裡極度矛盾、糾結,這是前所未有過的事情,她自爲性格一向有些大大咧咧,做事很是乾脆,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猶豫不決?眼見着黃金棺材,裡面珠玉成堆,卻一心想着要離開。
楚狸閉上眼睛沉默兩秒,然後睜開,她告訴自己,必須、馬上、立刻離開,然而手卻象是不由控制的伸進棺材裡……
終於觸到了,那冰冷的感覺讓她心裡一凜,終於向上用力,面具只是蓋在臉上,並未固定,很輕易地就摘了下來,然而,當看到面具下那彷彿熟睡般的容顏,楚狸發現,那人正是炎夜陵!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下去,還是那張俊美的臉,鼻樑高聳,劍眉英挺,那脣仍是性感如初,他真的是炎夜陵。
景王炎夜陵。
楚狸心口大痛,高呼一聲炎夜陵,一下子坐了起來。
半夢半醒之間,楚狸冷汗泠泠,呼呼喘着粗氣,嘴裡喊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搖着頭,眼見着窗前的光亮,更加迷惑,眼神越發的也渙散起來……
因爲楚狸一直昏迷,三日過後還未醒來,服侍的丫環們開始慌了,那身上的傷口也不時有血水滲出來,將繃帶粘在了皮膚上,每一次換藥都生生的扯出血來,新結的痂又破了,這樣下去,怎麼能長好,她們心驚沒敢告訴赫連煜,然而沒想到赫將軍仍是知道了,不斷吩咐大夫換藥,終於換了一種帶油的藥膏,再換藥,雖有黃水,卻不再出血了,那傷口也漸漸收了。
然而她仍是沒醒。
嘴脣仍是蒼白無一絲血色,雖然丫環不時的用溼巾給她潤脣,卻仍是不可避免的乾裂,甚至有幾處也有血絲滲了出來,這幾日喂的藥也都流了出來,無法吞嚥。僅僅撬開嘴餵了一點水,她的傷沒有惡化,完全靠的是那大夫的外傷藥。
赫連煜今天早早地又來看她。
看着她昏迷中緊蹙的眉頭,赫連煜心裡的擔心越來越甚,雖說她情況並未惡劣,然而一直未醒終不是情況,那大夫也說了,若她仍不醒來,怕是傷到腦子再也醒不過來了。
赫連煜想過她醒來後會何去何從,就是從未想過這種情況,她會醒不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