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猶豫了一下,然後從牆上一躍而入,掩身低伏,很快就接近了窗子,他嫺熟地弄幾下,窗子開了,那黑衣人影蛇一樣的順着牆根窗臺溜進了窗內,或者說滑更貼切一樣,他身體柔若無骨,真的象條蛇……
那“蛇”進了房內,不知要做什麼,因爲炎夜陵根本不在這個屋子裡,屋子裡自然也沒有其它的人,如果他不爲人,那隻能是爲物,所以可以判定他是一個賊,至於這個賊想偷什麼,誰知道呢!
黑暗中那賊在屋子裡摸索,說起摸索,不如說是翻找貼切些,因爲他好像對這個屋子裡的擺設很熟悉,她不斷地將各種盒子打開關上,再打開,再關上……
終於他好像找到了他需要的東西,便又順着原路溜了回來,看來這個賊並不是普通的賊,而是一個有目的而來的賊。
那賊人將東西用手掂了掂,然後好像很滿意地揣入了懷中,看外表那個盒子並不大,難道有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被炎夜陵藏在了自己的房間,是當初楚狸看上眼的東西,還是別的什麼?無人得知。
黑衣人的身形一如來時輕快靈巧,甚至那靈巧中可以說帶着一種隱忍的雀躍……
那黑衣人閃入樹林,接着穿小路,奔圍牆,看樣子他在從王府的圍牆逃出去,眼見着他來到缺口處,突然的牆裡牆外的起了無數火把,一時間火光幾乎映紅了半邊天,那火把自然不會自己亮,得有人點着有人舉着,而點着火把舉着火把的正是這賊人最不願意看見的人——王府的侍衛。
而且是很多侍衛。
而這很多的侍衛將他給團團的包圍了,他若想衝出去,那些人便是站着讓他隨便打,也夠他打上一刻鐘了……
那黑衣人剎時呆住了。
他突然明白過來,自己自以爲隱蔽的行動,早就落入人家的法眼了,看看這些人,他知道他無處可逃了,別說其它人,就是看到當頭那個沒拿火把,也沒有表情的傢伙,他就一下子覺得完了,全完了,自己一直以爲很是懼他,雖然沒有看到過他出手,但是他那滿臉的冷氣,讓人感覺他不太象個能找出弱點的活人,倒象一塊石頭多一些……
更何況這石頭身邊還站着一個女大王,正對她怒目而視,她的事蹟她是知道的。
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錯,怎麼會這樣?
“你是誰!”侍衛長冷冷地發了話,“你來王府到底偷了什麼東西?”
那黑衣人沒有說話。
這樣的小嘍羅他覺得沒有資格同自己講話。
此刻黑衣人臉上閃過一絲絕望和悲哀,看來自己終是沒有全身而退,他的任務是完不成了,也許當初就不該接了這樣艱難的任務,他應該知道,這景王府不比任何地方……
黑衣人沒有說話,但是那樣的態度,完全激怒了侍衛長,他上前一步,抽刀要砍,那黑衣人動也未動,露在面罩外面的一雙眼睛裡透出了輕蔑,侍衛長到底沒敢動作,嘴裡道:“你囂張個什麼勁,你認爲
今天你能逃出王府嗎?”
黑衣人沒有開口。
他當然也不算囂張,他只是輕蔑,輕蔑一個人和囂張不挨邊。
就象一個討飯的也完全可以輕蔑一個富可敵國的貴公子,一個放牛的可以輕蔑一個放羊的,或者反之,誰知道呢,只要有理由……
輕蔑和囂張確實沒有什麼關係。
那個被黑衣人視爲石頭之人自然是墨言,他一直沒有說話,除了他訥言,他還在觀察,他就想看看眼前的黑衣人走投無路之後是什麼表情。
到現在他還有些事情不太敢相信,但是他相信王爺,這就足夠了。所以纔有了今天晚上這場漂亮的圍捕。
突然間,一側的侍衛閃開一條路,順路而入之人,氣宇軒昂,雖是深夜,但仍是穿戴整齊,華服玉帶,鳳眸狹長,似怒非怒,整個人看起來不但俊美無比,更是不怒自威,讓人不敢直視,他正是炎夜陵。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戴着頭巾的女人,一塊厚厚的織錦,將頭臉包裹得嚴實,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那雙眼睛嘰裡骨碌地轉個不停,那人正是楚狸,本來炎夜陵怕她受風,不讓她前來,可是楚狸這樣愛熱鬧之人,怎麼會錯過這一場好戲呢?
更何況她是製片人之一呢。
炎夜陵無法,擰是擰不過她的,只得讓她把自己包得象個糉子之後跟了來。
黑衣人看到兩個身影,剛纔的輕蔑全消失了,於他們,他好像有點敬畏!
炎夜陵看着黑衣人,嘴角還掛着一絲笑,走到墨言身邊,他打量着黑衣人,上下的看,這樣的打扮,真的太適合在夜間活動了,只是從外表還真瞧不出所以然來,若非早就起了懷疑,他還真不敢相信,終於嘆了口氣道:“怎麼樣,我們待你的架式還足吧,沒有辱沒了你吧?”
聽着他話語中的譏諷,黑衣人沒有動,站得筆直,但是墨言一眼看出了他的緊張,因爲他的手指剛纔動了一下,只一下……
“不說話嗎? 是不是怕自己的聲音泄漏了你的秘密?事實上,你認爲你不開口,我們就不知道你是誰了嗎?”炎夜陵笑了,“還有,提醒一下,你看看你偷的東西是不是你想要的。”
他說別的話這黑衣人還沒有動,只是最後一句話剛說完,那黑衣人立刻將手伸入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打開一看,這下看清了,在火光之下,他甚至看清了那東西身上紋理,是的,它是象極了某樣東西,但是,它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玉,甚至這玉比普通的玉石還要次些,只是形態可愛,是一隻大耳朵狗。
那黑衣人見狀知道自己被耍了,恨恨地將那東西摔到地上,不知是地上的草葉子厚,還是那東西結實,竟然在地上彈跳了兩下,沒碎……
衆侍衛看到自己這幾日來一直嚴陣以待深夜入府的賊人偷的竟然是這個東西,一時間覺得好笑。
很多人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那玉狗的上面,想看出來,這東西有什麼特別,但他們識貨的,覺得這玉料
不過是中下等的,刻功倒還不差,那不識貨的,只覺得這東西同街口小孩子們玩的玉耍件差不多……
他們想笑。
但他們沒有笑。
因爲這件東西讓他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東西,便笑不出來了。
炎夜陵面帶微笑地開了口:“怎麼樣?本王沒騙你吧,本王的提醒還是對的吧?”
黑衣人看向炎夜陵的目光中現了一絲狠色,他知道今天自己完不成任務了,那麼既然偷不到虎符,殺了眼前的這個男子也一樣!
他身形要動未動的那一刻,炎夜陵開口道:“如果你想死得體面些,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地好。你就不想知道我們是什麼時候知道你露出馬腳的嗎?”
“好,我很想知道。”黑衣人邊說邊緩緩摘下了面罩,那衆侍衛看見他的真容後,都啊地一聲驚呆了……
衆人驚訝聲中。墨言楚狸炎夜陵三人卻毫不驚訝,相視而笑。這局是他們設的,這懷疑之人是他們早就料到的。
只是沒有想到如此順利。
他甚至象一個不會發揮的演員,完全按照劇本在演出。
那‘演員’的面容在火把的照映下一覽無餘:杏眼桃腮,看着端莊大方,而且這張臉平時還總是掛着謙和的表情,那張紅潤的小嘴裡吐出的話有時候威嚴有聲,有時候寬慰人心,只是她怎麼可能是黑衣人?還是企圖盜取虎符的賊人!
所有的侍衛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看了又看,怎麼看都是平常見面的芯蓮,但有一點不同,那眼神卻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倒也是見過她發脾氣訓誡做錯事的小丫環,但眼神裡可是沒有如此的狠戾之色。
“芯蓮,沒想到吧,我們會設了這個局等你。芯蓮這個名字當然不是你的真名,我們對你的真名也不感興趣,現在我們有興趣的只是你的身份,可以說了嗎?”炎夜陵開了口。
芯蓮一笑:“身份還不是景王府的大丫環嗎?”
“景王府的大丫環窮困潦倒需要偷盜渡日了?你是不是以爲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還企圖矇混過關?你不是想知道嗎?態度卻不對了。”楚狸開了口。
芯蓮看着楚狸,嘴角扯起一抹怪異的笑,讓楚狸很是不解,那眼神看着她,好像看着笑話。或者自己被她抓到了什麼把柄一樣。但她沒有對她說什麼,而是面向炎夜陵道:“還請王爺賜教,在下哪裡出了紕漏。”
“你之前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我們什麼也沒有覺察,如果你不是犯了這麼一個致命的錯誤,我想,你可能會全身而退,甚至本王會特意給你選擇個夫家,風光大嫁。知道嗎?就是斐凝香的死!她脖子上的刀口實在是太專業了,本王相信你已經儘量掩飾了,但很可惜,掩飾得不太好,從那刀的力度上就可以看出來,下手之人絕對不該是你這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環,還是誤殺更不可能了,誤殺怎麼會有那麼好的準頭,讓她一下子大量失血而且還說不出話來?。”炎夜陵冷笑着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