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五

選擇 (五)

選擇 (五)

選擇 (五)

“稟丞相,有幾個被抓的敵將要見你,說不問你幾句話,他們死不瞑目。” 中軍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譁,打斷了文天祥對局勢的思索,一個士兵慌慌張張衝進來報告,臉色比打了敗仗還着急。

“噢,這樣”,文天祥擡起頭,整了整衣冠,大步走出了臨時充做中軍殿的邵武軍府衙。邵武一戰,破虜軍得到了急需的礦藏和補給,同時,也得到了大批俘虜。上萬名,遠遠超過破虜軍的總數。

冬末的陽光有些刺眼,清冷的北風下,萬餘俘虜,黑壓壓地擠在校場上,等待着自己未知的命運。一張張骯髒的面孔上,帶着難以掩飾的驚恐和絕望。

黃去疾的腦袋就掛在不遠處的高杆上,被石灰水洗過的臉上,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否是在懊悔當年的錯誤。

帶頭鬧事的幾個軍官已經被綁住了,劊子手死死按着他們的肩膀。破虜軍第二標統領杜滸站在隊伍前,看樣子打算砍了這幾個軍官示衆。數個破虜軍將領擦拳摩掌,隨時準備帶人衝進俘虜羣中大開殺戒。

“杜將軍,暫且刀下留人”,劉子俊遠遠地看見文天祥趕來,低低的喊了一嗓子,制止了杜滸的進一步行動。

“知道,等大人訓斥完他們,讓他們死得心服口服”,杜滸答應一聲,冷冷的將身子閃到一邊。當年北元派了文天祥的舊部吳浚前來勸降,被殺前也是滿口喊冤,結果文天祥以君臣大義責問,吳浚只好含淚受死。

杜滸手狠,所以文天祥纔會派他去給黃去疾最後一擊。爲的就是不給黃去疾留活路,免得見了面後,自己一時心軟,動了故舊之情。艱難的形勢逼迫得文天祥,不得不一天天變得更加冰冷。

但校場上的戰俘和黃去疾不同,他們大多是些福建本地的鄉兵。被主帥帶着投降蒙古人時,多少有些被逼無奈的成分在。況且在文天祥得來的記憶中,那支八路軍可以輕易的將僞軍轉化爲自己的戰士,在戰爭中不斷髮展壯大。

“丞相,怎麼處置這些人,您得儘快拿個主意。他們人數比咱們破虜軍還多,放了,難免會聚嘯山林,禍害地方。留着,恐怕此輩在戰場上徒累人矣”!兵部侍郎鄒洬上前一步,低聲建議。他不主張殺降,但也不主張吸納這些人進破虜軍。這代表了大多數破虜軍將領的意見,在他們心中,對替蒙古人張目的新附軍,一百二十個瞧不起。

“放這些窩囊廢走吧,留着白吃飯,打起仗來,逃得比衝鋒還快,況且殺俘,不祥”,文天祥的老師陳龍復悲憫的說。他是當世大儒,胸懷間比別人多幾分悲憫。只是這種廉價的憐憫聽在俘虜耳朵裡,比抽人耳光還令人難受。

聽到敵手如此輕賤自己,被按在地上的千夫長張元掙扎着站起來,大聲喊道:“你我各爲其主,今天輸在你們手裡,要殺便殺。何必臨死之前還污辱我等,那不是英雄所爲”?

他的話音剛落,登時一起一片憤怒的叱責。第一標副統領張唐衝到張元面前,一把揪住了其脖領子罵道“認賊做父的家奴,誰是你的主,你奶奶的,你祖上是蒙古人,還是宋人”?

“我跟着皇上降了大元,大元自然是我的主。皇上降了,太后降了,留丞相也降了,我一個響馬,沒吃過朝廷的祿米,自然跟着降,這有什麼錯”!畢竟當過土匪,千夫長張元毫不畏懼,直着脖子爲自己的行爲辯論。

聽了他的話,幾個被按在地上的軍官和校場上的一些士兵同時鼓譟起來,大約是覺得自己沒有了活路,反而豁了出去,在死前也裝一回豪傑。

“皇上降得,太后降得,我等自然也降得……”。

“宋朝氣數盡了,憑什麼讓我們爲他送死”?

“對,各爲其主罷了,誰也別裝英雄….”。

吵鬧聲伴着啼哭聲,讓人聽了心情煩躁。負責看守俘虜的破虜軍戰士抽出戰刀圍了上來,只待文天祥一聲令下,就要衝進去殺一儆百。

“文大人,末將李興有禮”,俘虜堆中突然傳出了聲熟悉的問候。一個血染鐵甲的低級將領站了起來,對着文天祥抱拳施禮。

“是帶領三百豪傑夜戰韃子,在敵陣中兩度進出的李將軍麼”?文天祥故作驚訝地問,瘦削的臉上,帶着幾分譏諷。李興當年曾經是起兵勤王,參與臨安保衛戰的江湖豪傑之一。從陳子敬傳回來的情報中,文天祥早知道李興在黃去疾麾下效力。城破後一直留意他的去向,沒想到他就躲在俘虜堆中。

聞聽故人提起自己當年抗擊北元的戰績,李興羞得老臉通紅,分開人羣,走到了衆被俘軍官前面,大聲說道:“我等敗在大人之手,生死自然是大人一句話。但這些士卒,卻是受了我等帶領,罪不致死。”

“這個我知曉”,文天祥點點頭,無論當年在抗蒙戰場上還是今天,李興的表現都讓他非常感興趣。

此人倒有些膽氣。張唐沒想到俘虜堆中還能有李興這般人物,饒有興趣的點點頭,眼睛上下打量,就像評估一份貨物一般,估測起對方的價值。

“那李某赴死之前,想問大人一句明白話。”李興再一次抱拳答謝,主動走到劊子手刀下。殺將留兵,是兩軍交戰的慣例,他自知今天難逃一死,索性圖個痛快。“太后降了,朝廷降了,各地將領望風請降者不計其數。那些高官、名儒,還有孔家子孫,早就受了大元的冊封。他們降得,爲什麼我等草民就降不得。李某出身江湖,沒吃過趙家的飯,大人一代人傑,千萬別拿君臣大義來糊弄李某這將死之人”!

嘈雜聲一下子被李興的問話壓了下去,萬餘雙目光看向文天祥,包括破虜軍將領,都期待着一個答案。

他們很多人戰,卻不知道爲何而戰。混亂的時局讓人迷惑,渺茫的前途讓人絕望。如果不是文天祥一力在支撐,很多人,早就會散去,放任這個江山改朝換代了。

“這?”文天祥遲疑了一下,覺得雙頰發燙。他亦是理學名流,平素以忠孝教導百姓那幾個理學名家,正在朝堂上給忽必烈的臣子講君臣大義。現在李興問得不無道理,自古以來,君臣大義這方面,每個朝廷對草民的要求甚高,對官員和名流的要求又太低。

每當想到這些,文天祥都覺得是一種羞辱,不光是對理學,而且是對華夏文明的羞辱。文忠的記憶,沒給他關於這些問題的答案。他的所學,也不能接受文忠世界大統的思維。一次次記憶與現實的辯論中,他始終堅持的是,自己首先是一個宋人,然後再談學術流派。

“大宋天命在不在我不知道,但我華夏國運卻永遠在”,文天祥猛然挺直了消瘦的身軀,對着萬餘雙眼睛大聲說道,一霎那,幾句話從心底吼了出來,在校場上空迴盪,“我知道,朝廷降了,儒林降了,還有無數吃了朝廷俸祿的大官降了,你們有無數理由投降。但文某斗膽問大家一句,你們還是男人麼。看着自己的家園被人燒了,女人被搶了,孩子被人殺了,卻在一旁幫兇手搖旗吶喊,你們活得不窩囊麼”?

沒有人料到,當朝丞相的嘴裡,會冒出這樣的大實話來。想想被蒙古鐵騎踐踏過後的家園,想想死在韃子手中的父老鄉親,很多破虜軍戰士難過的低下頭去。廣場上,俘虜們發出的嘈雜聲一下子被打斷,所有人愣愣的,不知如何迴應文天祥的問話。

“不爲朝廷,爲一個男人的尊嚴而戰,可以麼?”

沒人這樣問過他們。帶隊的官長說,蒙古人天下無敵,大宋國運盡了,所以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換個主子效忠。反正改朝換代是很正常的事,秦、漢、隋、唐,哪個朝代能屹立千年?

“你們沒吃過官家的米,朝廷除了從你們頭上徵稅外,沒管過你們死活,所以大宋興亡,與你們沒有半點關係。這話沒錯,也有道理。但華夏的興亡呢,我們的先輩幾千年積累起來的財富和文明呢?你自己的家、女人和孩子呢?”

“朝廷降了,我們的家園還在。儒林降了,千古的文明還在。一個文明決不會因爲一個理念的消亡而消亡…….”文天祥大聲說着,不管眼前這些滿臉茫然的士兵是否能聽懂,這些話,文天祥分不清楚哪一部分來自另一個世界文忠,哪一部分屬於自己。但這些思維,經過了百丈嶺上日日夜夜,已經深深的和文天祥自己的思維融和在一起。今天受到李興等人的刺激而迸發,迸發得暢快淋漓。比那些君臣大義,子曰詩云暢快得多。

“文某今天不以大宋丞相,只以一個江南百姓的身份告訴你們,文某和身後這數千兄弟,血戰,從來爲的就不是大宋官家,我們守衛的,是華夏的文明,是不給韃子當狗的尊嚴”!

寂靜的校場上,文天祥沙啞卻擲地有聲的話在迴盪。所有人呆住了,包括一直追隨在文天祥身側的杜滸和鄒洬。半晌,纔有一個俘虜軍官回過神來,茫然地問道“說我們給韃子當狗,大宋官家不一樣拿我們當狗使喚”?

“那你們是否願意,加入破虜軍,維護一個男人不當狗的權力,不給任何人當狗”,文天祥盯着問話者的眼睛,問得坦誠而認真。

“你要放了我,讓我加入”,千夫長張元驚詫地問,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被按在地上的幾個俘虜軍官掙扎了一下,挺直了身子,期待地看着文天祥,等着那個決定命運的答案。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果你想爲華夏盡一份力,文某沒有權力阻止你。不是你,是你們,想加入的,就去各自整頓部曲,從明天開始接受破虜軍訓練,讓他們教你們怎麼打仗,怎麼當男人”,文天祥笑着回答,喊了半天,他的嗓子有點啞。

“丞相…..”陳龍復和劉子俊同時喊了一聲,想出言阻止,一下子吸納這麼多新附軍,隊伍的戰鬥力短時間內肯定要下降一大截。給養,兵刃配備,還有防止元軍奸細的滲透工作都會加重。

“我相信他們,沒有人天生願意當奴隸”,文天祥笑着打斷了陳龍復和劉子俊的建議。回過頭,對着正發呆的杜滸說道,“給他們鬆綁,願意走的,放他們離開。留下來的,明天開始就是你和張唐的部下,你們負責教導他們,三個月後,我要在這看到一支不同的軍隊”。

“末將遵命”,張唐和杜滸舉手行禮,心潮彭湃。

“是”,陳龍復和劉子俊答應着,疑慮地以目光互相溝通。文天祥今天說的話,與他們所堅持的理學正義不盡相同。但你又無法指責這些話有那些地方不對。

“天下,國,家”,簫明哲手扶額頭,低聲重複着。這些概念的區別,他弄不太懂,但隱隱約約認爲文天祥說的是正確。保全大宋朝廷,那是文臣武將這些世受皇恩者的職責,雖然他們中很少有人肯承擔這個責任。而保護華夏文明屹立不倒,卻是這片土地上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職責。

因爲你生在這片土地上,吸收了這片土地上的文化。即是接納者,又是傳承者。

“簫資,你隨我來,馬上過年了,我們要做些東西”,文天祥不再理會操場上驚詫的嘈雜聲,帶着簫資走回了中軍殿。李興的問話今天提醒了他,現在,他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接一個的勝利,還需要和投降了北元的儒林,進行爭取民心的鬥爭。

而那些腐儒,最擅長的就是,杜撰一個天命論出來爲自己的賣國行爲做辯解。大宋自稱火德,很快,得到腐儒們輔佐忽必烈就會以水德自居。並且引經據典找出無數牽強證據來,論證蒙古人是華夏正朔。

這種亡國論調和愚弄人的五德輪迴理論,對大宋抵抗力量的打擊,不亞於蒙古鐵騎。新附軍中,剛纔就有俘虜嚷嚷大宋氣數已盡。

在文忠的記憶裡,崖山一戰,宋亡。有近十萬讀書人投海殉國。史家常常驚問,這些人既然不怕死,爲什麼不敢拿刀與蒙古人一戰。

答案就在今天俘虜們的叫嚷聲裡,那些對朝廷和士大夫階層的指責,包含着更多的,是對一個文明的絕望。恐怕那些投海的讀書人,心中對華夏文明的信念早已隨着朝廷的失敗而消散,小皇帝一死,他們只能用生命來抗議天命的不公平。現在距離崖山之戰還有一年多,無論將來那場戰爭是否發生,結局如何,文天祥都必須早做準備,避免悲劇的重演。

若是比裝神弄鬼,憑藉記憶中那些知識,文天祥不認爲自己比那些大儒們差。大儒們擅長空穴來風,杜撰一些無可考證的東西。而在他的記憶中,有很多東西做出來,就是神蹟。人們對親眼所能見到的東西,肯定比你那些輪迴說更感興趣。

破虜軍吸納了新鮮血液後,需要整合,訓練。而與北元帝國的戰爭,絕不僅僅侷限在戰場上。

上元節,被蒙古人鐵蹄踐踏後的大地分外寧靜。江南大地,再聽不見悅耳的爆竹聲,也沒有往年遍處生輝的燈火。以往“捲進紅蓮十里風”的燈市裡,只有幾點磷光在街腳閃爍。風吹來,“撲”地一下,便滅了,再尋不到痕跡。

“爹爹,爲什麼今年不辦燈市呢”,一個提着燈籠走夜路的矮小少年,攙扶着醉得腳步踉蹌的老父,哀愁的問道。還不到理解國仇家恨的年齡,少年心中,有的只是對往年熱鬧景色的回憶。

“打,打仗。再說,放燈,是,是咱大宋的習慣”,已經醉得不成樣子的老父親,嘆息着回答。看樣子是個讀書人,

“什麼時候不打仗呢”?少年不依不饒的問。

“不知道”,爲人父者淒涼的說。不打仗了,意味着不僅僅是天下太平,更多的情況是,大宋最後一點抵抗之火已經被撲滅,這是他寧願醉死也不願看到的情景。

“爹,你看,有人放燈啊”,少年突然拉拉父親的衣角,指着天空喊道。

“哪裡,瞎說,誰那麼缺心肝”,醉鬼父親不相信,擡起頭,剛好看到一羣璀璨的燈籠,星星點點從夜空中飛過。

“孔明燈,誰有這麼大本事,莫非我眼睛花了”,醉鬼用力揉揉眼睛,再次觀望,發現更多的空明燈從空中飛過來,順着剛起的春風,向北,再向北。

一個燃燒盡裡邊蠟燭的孔明燈從半空墜落,被醉鬼順手揀起。藉着少年手提的紙燈籠,醉鬼讀出了燈壁上的宋書,“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酒鬼嚇得一哆嗦,手中的孔明燈掉在了地上,看看四下無人,又小心的揀了起來。他腦子裡的酒意全被嚇盡了,目光轉向燈壁的另一側,看到的是一支民謠,“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才罷手……”。

酒鬼用袖子將孔明燈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收進了懷裡。

那一夜,汀州,建昌、撫州、贛州,無數與福建路交界的城市上空,都出現了精彩的燈火。揀到燈籠的人奔走相告,有人說是孔明燈,有人卻說是神仙不甘心人間沒有了上元節,特意灑下的火種,大街小巷,各種說法莫衷一是。

七臺山上,文天祥親手將簫資等人制造的最大一個燈籠點亮。綢布做的燈籠受了熱,拖着塊黃緞子,搖搖晃晃的升到了半空。

三尺餘長的黃緞子上,書寫着文天祥親筆提的幾個大字,“起來,不願意做奴隸的人們”。這是他在文忠記憶中讀過的最精彩的一個句子。

修正了幾個錯字,感謝david兄。

(第一卷 斜陽 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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