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總，我們這次來江寧是很有誠意的。我們不僅想要代理‘狀元·金榜’，更希望能夠跟張安同學籤一份代言合同。我們是三湘地區最大的保健品研發生產企業，在口服液上有着深耕經驗，希望……”
“馬經理，我打斷一下。”
跟預約見面的客戶才聊了兩句，關長生就打斷了對方的話，“在這裡我要稍微解釋一下我司的情況。馬經理，您所在的‘三湘生物’的確是全國有名的大公司，我司也的確很看重跟大公司的合作。只不過，您剛纔提到的張安同學，他不是我司請的什麼代言人，而是我的老闆。”
“……”
大夏天穿着西裝的“三湘生物”銷售經理一臉懵，他腦子略微頓了一下，好一會兒，他看着關長生那堅定的眼神，知道這不是在開玩笑。
“難道馬經理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大門口的招牌嗎？已經從原先的‘仙林保健’，更替成了‘張安健康’。張安就是我司董事長，是我的老闆。所以，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先提醒一下馬經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啊關總，是我沒有做好功課，實在是對不起……”
“沒有關係。老闆交代過，只要能賺錢，些許誤會，不算什麼。和氣生財嘛。”
說着，關長生稍微捋了一下頭髮，他現在有專門的助理做形象設計，整個人早就不是原先的頹廢中年“背鍋俠”，氣質堪比許文強，大背頭加一身服帖的定做襯衫，一米七八的個頭兒現在就是實打實的一米八。
自信。
從容。
“我老闆是文曲星下凡，所以生意呢，文雅一點就行。只要馬經理條件合適，沒什麼不可以談的。但是醜話說在前面，我司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公司，對於利潤並不熱切。有，最好；沒有，也無傷大雅。畢竟剛纔我已經說了，我老闆是‘文曲星’下凡，生意，最好文雅一點。”
“……”
神金。
馬經理尋思着你裝你媽呢，可這會兒“三湘生物”已經開始了內鬥，他這種沒靠山的，纔會被髮配出來開拓市場。
以前都是金牌銷售跟着金牌經理打天下，現在狗屁，全是等着經銷商主動上門，就等着上大一點的電視臺打一波廣告，吃完紅利就等來年。
如此反覆，在三湘省折騰了好些年，有些跟人做的“擊鼓傳花”項目，已經快要做不下去了。
好在曾經的金牌銷售們都眼光敏銳，即便在洞庭湖畔釣魚的時候還在內鬥，可不妨礙他們多年的經驗，狗鼻子一樣靈敏的市場嗅覺，讓他們判斷“狀元·金榜”會是個爆款。
有沒有DHA摻水裡都不影響“狀元·金榜”肯定火，而且從江口省的一些直營店反饋來看，已經有不少人過來問有沒有“狀元·金榜”了。
高低也是“鱉精”這個級別的。
“那麼……關總，文雅一點是個什麼說法？”
“很簡單，我司只管發貨，你們怎麼賣，我司不管；但是不許自己貼牌，不許造假，不許仿造，不許借我司的產品名氣來賣別家的貨……”
跟報菜名一樣，直接讓馬經理人都麻了。
合着我就是個二級批發商唄。
其實馬經理還想着搞來代理之後，就在三湘省擴展加盟店，到時候就吃加盟費，然後立即轉直銷。
撈一筆就跑，他感覺“三湘生物”要炸，像他這種邊緣化的小角色，要不是還有兩三個以前跟着混的，就現在一個月發九百來塊的工資，根本頂不住。
前年他還能一年掙個八萬多，今年直接業績被搶不說，所在銷售組的獎金也被延後。說是年底發，但這事兒可從來沒有一定。
而“報菜名”報結束的關長生，其實也在打量這個名叫馬爽的“三湘生物”銷售經理。
銷售經理……出來做銷售的，都是經理。
關長生從這貨身上，聞出了曾經他自己身上的味兒，“倒黴蛋”的氣味，怎麼藏都藏不住。
等馬爽離開之後，關長生對秘書道：“讓老王開車跟一段，看看他們住哪裡。”
“好的，關總。”
司機老王原先就是廠裡開車的，但被擠兌到去做打包，關長生鹹魚翻身之後，就讓他給自己開車，還是一輛全新的A6。
等秘書離開之後，關長生這纔拿起電話，給董事長助理打了個電話過去。
張大安有個助理辦公室，用來協調“張安教育”、“張安健康”還有“張安傳媒”之間的人員管理。
並不是什麼大企業的專業行政秘書，而是沙洲市一些沒啥跟腳的體制中年輕人，往上爬沒太大機會，極大概率一輩子科員，再加上職能部門越來越專業化，經濟發展勢頭迅猛的時候都沒機會，以後就是苦熬多幹活的命。
於是就在接觸的過程中，跳出了體制，來張大安這裡上班。
用這些人，一是本地行政管理的業務熟悉，二是跟政府打交道也就省力，找誰對接找哪個衙門，不需要提前打聽，然後手忙腳亂。
還是相當省心的。
工資待遇自然也不會低，董事長助理辦公室的正式工，起薪一年六萬，然後看對接的業務內容排班排表定獎金。
像“張安教育”這裡，看似有寒暑假所以要輕鬆，實則因爲要長期組織講師教練培訓，所以反而排班是滿勤。
再加上還有新東圩港中學馬洲分校的管理，拿這份工資，如果不是因爲不需要考慮太多，有“官癮”的還真不一定習慣。
正經輕鬆的，反而是“張安健康”旗下的江寧市城東區仙林廠，因爲“狀元·金榜”的大賣，助理以及助理秘書主要任務是帶着總部會計以及沙洲市會計師事務所的人去外地查賬。
張大安的第三方審計是交給了沙洲市本地國有會計師事務所，因此市裡對張大安的現金增長是相當清楚的。
當然這也是一點兒小把戲，讓市局鐵了心扶持張大安一家，而不是再去琢磨找個同類競品跟張大安打擂臺。
沒那個美國時間玩官場鬥蛐蛐。
因爲一直很忙，所以整體上張大安名下企業的行政管理，多少還是帶着點兒草臺班子意味，當然“張安教育”除外，這是相當省心的業務，學員只要不表演自由落體，就不用考慮太多有的沒的。
而“張安健康”就複雜多了，省內各個渠道的賬目，省內省外的同行，省城多個部門的監管等等，稍微有點動靜，肯定要詢問他怎麼處理。
不過這一次，關長生電話打到“健康事業部助理”那邊，卻不是聊業務，而是想要讓助理跟老闆彙報一下，要不要將“三湘生物”一個叫馬爽的銷售經理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