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顏。”在擦身而過的時候,紀明遠忽然近前來拉住了她的手。
陽顏低頭看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他的手還是那般寬大厚實,也一如既往的乾爽,但可能是這裡的風真的太冷太大,她感覺不到一點暖意。
他的手,甚至比她的更要冰冷僵硬。
陽顏試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他握得太用力,她努力了幾回都沒辦法掙脫,只得擡頭看着他,勉強笑了笑說:“嚇到你了嗎?不好意思啊,我是有事來北京,所以順便來看看你的,既然你不方便,我們過後再約吧。”
她很沒有出息地感覺到了自己話裡的顫抖,甚至隱隱還似帶了淚意。
但她倔強地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她不允許自己做這麼沒有出息的事。
“陽顏。”紀明遠哀求地看着她。
陽顏沒有應,只是沉默地用力地扳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扳下去這一個,另一個又摸了上來,沒完沒了的像是就要跟她扛下去。
他還沒什麼都沒說,他身後的女孩子已經嚷開了,聲音略略有些尖利:“紀明遠,她是誰?你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紀明遠壓根就不理她,猛不丁一下抱住了陽顏,緊緊地像是怕她突然要消失了一樣用力地箍住她,在她耳邊一疊聲地喊着她的名字:“陽顏,陽顏,陽顏。”
陽顏心裡莫名又燃起了一些希望,可也覺得挺難過的,她真是煩透了這樣莫名其妙陷進來的三角戀,上一世是譚芳芳,不想這一世譚芳芳沒有了,卻還是會有別的女孩子。
是不是命運總是不能逆轉的?不管她如何努力,該來的總是會來,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那女孩子終於受不了這樣的無視,恨恨地瞪了兩人的一眼,扭身跑了。
紀明遠完全沒理她,他有多冷酷,陽顏是知道的,上一世譚芳芳跟他還有着三年的同學情,但他該了斷時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揮手了斷,一點機會也沒給對方。
可就是
這樣,該有的桃花他還是會有。
陽顏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現下茫然得厲害,那些藏在心裡的恐懼,不能否認,一下子像出了閘的猛獸似的,把她內心積聚起來的信念和勇氣都吞噬而盡,她需要時間來緩衝跟恢復。
紀明遠感覺到了她的疏離,緊張地看着她,說:“陽顏,她……我和她,什麼事也沒有。”
陽顏點頭:“我信你。”
但她的表情過於倦怠,那種想要放棄一切的倦怠,紀明遠着急忙慌地解釋:“我們就是同路來回過兩次學校,其實一點也不熟的,她……她喜歡我,但我告訴過她,我有女朋友的。”
陽顏的眼神暖了一些,這些他之前告訴過她,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會是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她推開紀明遠,微微退後一步:“我知道了。”她現在心裡很亂,他說再多她也未必能聽進去,不想在激憤之下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陽顏把自己在哪裡落腳告訴了他,“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晚一點我們再聯繫,好嗎?”
避過他欲來拉自己的手,陽顏頭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紀明遠的學校後,她也沒坐車,就那麼沒有目的地四處轉悠,腦子是放空的,行屍走肉一般。
她要什麼都不想,才能把內心的恐慌壓抑下來,才能告訴自己,努力還是會有收穫的,還是能改變很多事情的,她的結局未必就是那麼糟糕的。
一直走一直走,陌生而熟悉的街道,陌生而熟悉的城市氣味,等到陽顏發現的時候,一棟刀cha斧削一般的大樓聳立在她面前,她看着最上面那金閃閃的大字,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走到她前世最後工作的地方來了。
這多像是一種可怕的牽引,陽顏驀然轉身,卻看到在自己身後不遠處,跟着紀明遠。
她再顧不得其他,像小鳥投林似地撲向他的懷裡:“紀明遠,帶我走吧。”
這是上一世絕望之極時她在心裡說了很多次很多次的話,可她從來就沒說出口
過,甚至於,她連再見他的勇氣都沒有。
是她主動放棄的他,是她自己選擇要走另一條看似榮華富貴的路,她還有什麼臉面再回頭?她還怎麼能夠回頭?
紀明遠緊緊地摟住了她,他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但她能這麼說,他比誰都感到高興,雖然也疑惑於她滿臉的受驚從哪裡來,雖然不知道她要他帶她往哪裡去,還是順從地招了路邊一輛車,把她帶離了這個地方。
陽顏一直將頭埋在他的懷裡,久久都沒有探出腦袋來看一眼。
紀明遠想了一下,還是把她帶去了她落腳的旅館,陽顏畢竟是矜持的人,下車時就已經恢復過來了,她把那些不愉快的可怕的過去悉數拋到腦後,再次堅定了那個信念:要走完全不同的路,要做和上世完全不同的選擇。
她不要跟紀明遠分手,如果他對她還有愛的話,至少,不能是她自己主動提出分手。
因此,不管是不是誤解,她都必須和他好好地談一談,這也是她這次來過來的目的不是?
推開他遞上來的手,在他愣神時反握了他的,牽着他去了樓上房間。
旅館的走廊長而幽靜,兩人都沒說話,進房後紀明遠先抱住了她,如火的嘴脣貼在她的臉畔,叫她的名字:“陽顏,陽顏,我沒有對不起你,你要信我,一定要信我!”
他其實先前已經解釋過了,但看他如此看重自己,陽顏還是覺得挺安慰的,至少不管怎麼樣,他在她們都在時做出的選擇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她也是到這時才知道,他之前所有的冷淡,不過就是想等着她給他一點繼續下去的信心罷了,這麼久以來,他對這段感情的付出,他對她的包容,遠遠比她給他的要多。
她微微向後一仰,伸手將食指抵在他的脣上,微微一笑說:“我以爲,我是過來讓你聽我的解釋的。”頓了一頓,她堅定地說,“紀明遠,我愛你,從來,我只愛你。”
【作者題外話】:呃,戀愛中的人,總是很患得患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