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大炮打蚊子

郭子興一句話出,周圍衆人譁然一片。

多日以來,敵人重兵壓境的情況如同烏雲蓋頂,壓得人久久喘不過氣來。濠州城雖說有聖女坐鎮,可是守城的將領卻是幾個起義軍據點中最弱的一批。郭子興年邁體衰,雖然頗有威望,但是已經到了拉不開弓,上不了馬的地步。副元帥孫德崖倒是正直壯年,身高體魁,滿臉虯髯,威風凜凜。可是這位孫副元帥是正規的貧農出身,目光短淺,起義勝利後,佔據濠州城貪圖享樂,除了美食和美人,整天琢磨的就只有一件事——怎麼除掉聖女和郭老頭,自己當元帥。畢竟,一個老弱和一個女人整日對他指手畫腳的感覺很不爽。好在城外的元軍似乎並不急於攻城,不然就城內這種四分五裂的狀態,恐怕連三天都支撐不住。

現在,聞名江湖的“刺客和尚”朱重八出現在濠州城,無疑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他的出現,有如驅散烏雲的烈日,讓衆人心頭感到稍稍欣慰。

湯和除去繩子,扶起朱重八,一邊給他拍打身上的泥土,一邊說道:“郭大帥,朱兄弟文武雙全,對付元軍一打一個準。我推薦他做千戶。讓他帶領我軍守城,絕對沒問題。”

郭子興眯起眼睛,像是沒聽到湯和的話一樣,盯着朱重八的臉說:“你是來投軍的?”

朱重八點點頭。

郭子興輕輕咳嗽兩聲,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咳咳,老了,老了,身體不中用了。朱重八,既然你有刺客和尚的稱號,想必身手不錯,那就到老夫的親衛營裡做個衛兵吧。”

不僅僅是湯和,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聞名遐邇的刺客和尚朱重八來到濠州城投軍,竟然只讓他做一個小小的衛兵?這不是侮辱人嗎?

湯和起身大聲嚷道:“元帥!朱兄弟擔得起千戶的職位!要不您把我的千戶職位給他,我給您做衛兵!”

郭子興轉身背手緩行,蒼老的背影略顯佝僂,一邊走一邊咳嗽:“哎呦,老嘍老嘍,耳朵不靈嘍,什麼都聽不到嘍。”

“這個老糊塗!”

“就是就是,郭元帥太屈才了。朱兄弟怎麼能給他做親兵?”

“唉,恐怕朱兄弟這一次要離開濠州城了。”

湯和嘆了口氣,無奈的神情掛在臉上,略顯沮喪:“朱兄弟,郭元帥他實在是……唉!年紀大了!這樣吧,你現在我那裡呆着,回頭我再好好跟郭元帥說道說道。”

朱重八搖搖頭:“不必了。我覺得給郭元帥做親兵挺好。”

他的話一出,四周皆驚。“笑面佛”彭瑩玉的弟子,刺殺無數貪官污吏的朱重八,民間廣泛歌頌的俠盜,竟然心甘情願給郭子興那個老糊塗做親兵?這件事要是放在傳媒行業發達的今天,一定會成頂替那個叫什麼峰的歌手,成爲頭條新聞的。

湯和伸手摸了摸朱重八的額頭,喃喃自語道:“也沒發燒啊。”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朱重八起身追趕郭子興逐漸遠去的背影,只有他注意到,看似年老昏庸的郭子興眼裡,那一閃而過的光華。那絕對不是無能之輩能夠擁有的智慧之光。

濠州城中央,元軍設置的將軍府成了起義軍的會議廳。

遼闊的大廳內,副元帥孫德崖正帶領着幾個千戶商討目前形勢。

門口衛兵行禮的聲音吸引了衆人的注意,他們轉過頭去,郭子興老態龍鍾的踱步進來,他身後,跟着一個相貌醜陋的大和尚。

“這是誰?”孫德崖皺着眉頭,手指朱重八大聲問到,“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郭子興擺擺手,翻着眼睛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想不起朱重八的名字,少頃之後,才慢吞吞的說:“這是我的親兵,朱重八。”

孫德崖冷哼一聲,頗是不滿:“郭元帥,這是我紅巾軍的議事廳,只有千戶以上的官階才能進入,他一個小小的衛兵,有什麼資格進來?萬一要是敵人混進來的奸細,把我們的守城計劃聽了過去,城池失守,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郭子興咳嗽兩聲,走到桌子前,發現正中央的主位已經公然被孫德崖佔據,微微皺眉後,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眯起眼睛打起了盹兒。惹得衆人大爲不滿。

孫德崖翻了個白眼,目光落在朱重八臉上:“你還愣着幹什麼?快滾出去!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想進這裡,再等五百年吧!”

朱重八撇撇嘴,發現郭子興正眯着眼睛斜眼看他,心中頓時一亮,挺直身板道:“我是郭元帥的親兵,只聽從他的命令。”

孫德崖聞言大怒,整個濠州城起義,靠的是他和手下衆位千戶浴血廝殺,只不過考慮到聖女和郭子興的關係,才讓出兩個虛位給他們,整個紅巾軍誰不知道,他孫德崖纔是真正的靈魂人物?這醜和尚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公然違背自己的命令,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孫德崖“蒼啷”一聲抽出佩刀,直指朱重八鼻尖:“狗東西,真是不長眼睛!也不打聽打聽,在濠州城,到底誰說了算!想死是吧?我成全你!”

正準備舉刀砍去,門外衛兵高聲叫到:“聖女到。”

門外,馬春花一襲白衣,翩然而至,一進門,就看到孫德崖舉刀正要殺人。

“住手!”

馬春花幾個箭步衝上去,伸手在孫德崖腕上一劈,佩刀落地,險些砍倒孫德崖的腳趾。

“聖女!我懷疑這賊禿驢是敵人派來的奸細,混入我議事大廳,企圖盜取我軍機密。讓我殺了他!”畢竟是打着白蓮教的名聲起義,馬春花的面子,孫德崖多少還是要給一些的。

馬春花秀眉微蹙,下巴高揚:“孫副帥好大的威風,說殺人就殺人。你說他是奸細,可有證據?”

孫德崖一時語塞:“這……”

身邊幾個千戶挺身而出:“聖女明鑑,這賊和尚偏要賴在議事廳內,孫副帥幾次三番好言相勸,他愣是不聽,還出言不遜。我們覺得,這賊和尚一定就是元軍派來的臥底。挾持郭元帥潛入我軍打探機密的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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