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夢中

一處萬獸族的秘密分舵。

今日突遇禍事,現在分舵之中琳琅一片,屍體滿目,慘不忍睹。

一個狼獸領似乎是這裡的頭領,此刻亦是身受重傷,癱坐在一圈的屍體之中,身上三處嚴重的劍傷,鮮血直冒,面色如土,盡是駭然之色。

在他面前,是一柄閃着紫光,殺氣逼人的劍。

“最後一次……”

如催命般的聲音,紫劍光芒加劇。

“在、在、在……”狼獸領的聲音顫抖、猶豫、恐懼。

紫光突然閃動,一下伸到狼獸領的脖子上面,狼獸領立刻大駭起來:“在西方沼澤!族長在西方沼澤!”

紫劍光芒不減,利光刺得狼獸領的勃子生痛。狼獸領面色更是駭然,急忙又叫道:“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族長和虎王都在那裡,他們找齊了我族的五件聖物,要在那裡合煉我族的無上聖器……”

收回劍芒,劍的主人緩緩回身,冷聲道:“巫王呢……”

狼獸領一呆,搖了搖頭。

劍芒一亮。

“去西方沼澤,他一定也會去西方沼澤……”

另一處地方,在小城之外的一座荒野的無名小山上面。

“在那裡,我看到了,一定落到了那裡!”一個語氣堅定的聲音,隨之一個精神煥發的帥氣少年,一邊快步在最前面跑着,一邊向後面叫嚷:“小屍,快點,那一道黑光落到了那裡,一定是一個天大的好寶貝。”

隨着話聲的方向,另一箇中年樣子,頗具帥氣的人,跟在他的後面。

小山上的草叢中飄着淡淡的黑煙,卻不見火源,如吸引人注意的信號。

前面的少年歡喜的撥開草叢,靠近了冒着黑煙的地方,扇開煙霧,漸漸地看清了這個‘天外來物’的樣子,然後他的面色猛地一呆。

這是一個全身衣服破爛,身體千瘡百孔,也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這個人……

“這個惡魔,討厭的惡魔……”少年說着,馬上伸手向身上摸去,可是剛翻幾下,就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沒有兵刃利器,他轉首面向身邊的中年,立然叫道:“他是一個壞人,大壞蛋,大魔頭,天下人人都恨得的大惡魔!小屍,快把他殺了。”

旁邊的中年呆了一下,隨後手上綠光凝成一柄劍刃,向草叢中的人,脖子上面刺去。

“住手!”

中年聽到聲音立刻頓住,綠光劍刃停在那個人的脖子上面。

望向聲音處,一個嫵媚多嬌的美麗女子,走了上來,面上輕輕的歡笑,說道:“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大魔頭,竟然能得到你這麼大的仇恨。”

“他是我大哥的死敵,現在是老天賜給我的機會,讓我幫我大哥一個天大的忙,還一下大哥的恩情。如果現在不馬上殺了他,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少年說着,忙向旁邊的中年指揮,叫道:“小屍,快殺了他。”

“停!”女子突然冷喝一聲,面色微微變了幾下,快步向前走去,手中紫芒一閃而過,在她前面的草叢頓然全部削斷,一大片礙眼的草叢倒了下去。

不會是……

那個全身冒着煙霧的人,頓然出現在那個女子的眼前,那個女子驚恐的目光,赫然張大了眼珠,望着前面,那個人。

他……

“姐姐,發生什麼事了?”

從後面傳來的聲音,可是她,已經聽不到那些聲音了,只顧着雙目看着眼前,似是死了一般的他……

三日後。

一片恍惚之中,他靜靜的一個人,躺在一張牀上,正在慢慢的醒來。

想起來了,我是秦無炎。

一條潮溼的手帕,上面帶着微冷的水分,被一隻輕輕的手拿着,落到他的頭上,擦拭着。

是誰?

要殺我的人麼?

心中意動,他的匕首就在他的身旁,在他張手之間就立刻飛到他的手上,化作一道光芒,快速伸去他的前方。

同時睜開了眼。

手帕滴着水滴,在那隻驚慌的手中脫落,在秦無炎的面上掉了下來,劃過他的面孔,從他的眼前掉落,緩慢的移開了位置,在秦無炎的視線中移開。

這一刻,彷彿過得很慢……

朦朧朧的感覺,看到了眼前。

斬相思匕首前面,露出來的那一張,文靜淑態,秀麗端容的面容,身體保持着受到驚嚇那一刻的動作,面上帶着驚慌的神色,秀氣的眼睛正在望着他。目光中卻是平靜從容,感覺不到絲毫恐慌、惡意。

就那一刻的神色,印在了腦海之中。

靜了一陣,再看她的身上穿着打扮,卻是一個普通村姑的裝束,一身普通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卻十分的順眼,十分的清理自然。

“爲什麼不怕我?”秦無炎微微動了動匕首,看着那一雙眼睛。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會傷害我。”

很清麗的聲音,如鳥兒歡愉,很好聽……

秦無炎面色微微一呆,把斬相思收了回去,道:“你的直覺很對。”

她輕微的一笑,甜美的笑容,要讓人癡醉了一般。

“你是誰?”

“我叫秀香。”那個女子,叫做秀香的姑娘,把秦無炎的身體慢慢放平,像是照顧着病人一樣,一邊幫他整理身上的傷勢,一邊說道:“是我爹在河裡抓魚時,看到了你,把你救了出來。你那麼重的傷,是遇到危險,戰鬥所留下的嗎?”

放下力量,一陣虛弱無力的感覺,秦無炎慢慢閉上了眼。

“你放心,這裡現在很安全,你還可以再睡一覺。”秀香又拿起了她的那個絲絲溫暖,又涼意舒服的手帕,擦拭秦無炎的眉頭。

“謝謝。”

再一覺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多處地方恢復了疼痛的知覺,尤其雙腿最是嚴重,到了不能下地活動的地步。

“你醒了,太好了,我們正準備離開這裡。”秀香一面喜色,在房間外面走進來之後,放下身後裝着草藥的簍子,道:“你可以和我們一起離開嗎?”

秦無炎疑問道:“去哪裡?”

“當然是北方。那些獸妖破壞了我們的村莊,毀了我們的麥田,還殺了我們的村民,燒了我們的房屋,我們已經無家可歸。現在那些兇暴的獸妖又在移動,我們只有去北方,等待着神人們幫助我們,把它們驅趕出去。”秀香面色漸漸沒有了神采,輕輕地問道:“你也是,深受獸妖所害的人吧。”

秦無炎呆了一下,點頭道:“被害的很慘,失去了一切。”

秀香以爲觸及到了秦無炎的傷心事,自覺的低下了頭。

“爲什麼把這把匕首放在我的身邊?”秦無炎拿起身邊的斬相思,看着秀香,輕聲道:“不怕我突然殺了你麼?”

“那是屬於你的東西,我不能拿不屬於我的東西。”秀香小聲說着。

“你這樣很危險。”秦無炎轉過頭面向前方,冷聲道:“我可能會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把你殺了。”

“你……”秀香語氣頓了一頓,又用小小的聲音,小心的繼續問道:“……很想殺人嗎?”

秦無炎頓然一呆,好像遇到了一個沒有想到過的問題,靜靜地想了一陣後,回答道:“我不想殺人。可是一個人活在一個位置,爲了一個追求,就會有很多的人變成你的敵人,你就必須去殺掉他們,否則死的人就是自己。我是在爲活着而殺人。”

“可是我的敵人,卻變得越來越多。先是屠害我家園的人,再是與我不同道的人,再是與我同道不同門的人,到了最後,竟是同門之人也盡是我的敵人。同爲一師所授的師兄弟,卻都是想要置我於死地,沒有一個不想要我的性命。到現在,我身邊的人全部都成了敵人。”秦無炎輕輕的嘲笑,暗暗地傷色,道:“我的生命裡,只剩下了殺人,否則,偌大的天下,也沒有一處我生存的地方。”

“那你至今,也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秀香站起來微笑着,道:“仇恨不是快樂的事情,幫助人、救人才是有意義的事情。放下殺人的想法和仇恨,我來做你的朋友,好不好?”

秦無炎呆住了,看着她的微笑。

放得下嗎?

自己從來沒有試着改變過……

“我……”

“給他人一次機會,也是給自己一次機會。相信我,有我在你身邊,我一定會幫你改變的。”那樣自信,又充滿堅強的笑容,看上去那麼平淡,卻是給了自己強悍的力量,好像是不能拒絕一樣。

“好。”秦無炎應了一聲,然後低下頭快速找到藉口,對着自己的腿說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不要說殺人,連走路都不能動。”

“我可以揹你。”秀香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們是朋友了,我一定會幫你的。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秦無炎。”

“秦無炎。以後我叫你無炎,你叫我秀香就好了。你先換衣服,我去拿一些吃的來,然後我們就上路。”秀香說完,從身旁拿起一件乾淨的衣服起來,說道:“這是我爹的衣服,你應該合身的。”

秦無炎看着自己身上破壞的衣服,輕聲道:“我不方便,你幫我換上吧。”

秀香面色頓然一紅,低下頭小聲說道:“男女授受不親……”

“我去給你拿一些吃的東西。”說完,秀香站起身來,馬上離開了屋子。

秦無炎拿着衣物,淡淡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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