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墨染定定的看着陸君漓,目光錯亂不安,她的一雙瞳孔不斷的放大、再放大,只見陸君漓的脣畔揚起一絲冰冷而得意的笑容。
“走,”他上前熟悉的緊握着她冰涼的手,彷彿很多次那樣,毫不尷尬,“我們一起去看看。”
看看那個埋葬千年的密令。
轟隆一聲,衆人挖出的石門傳來沉重的一聲巨響,門塌了,滾滾塵土後跳動着無數的火浪,原本青白色的石門,此刻竟然燃起熊熊烈火,好似炙焰裂烤的紅銅鐵板。
面對指點江山的密令,他們都瘋了,陸君漓緊緊攬着宛墨染,縱身一躍,一掌驅散火焰,剛跑不出十步,突然,只聽身後的石門轟隆的關上了。
炎熱的火焰帶着滾燙的岩漿,向着二人咆哮而來,宛墨染當機立斷,雙手齊揮,一時間她目眥欲裂,眉頭緊鎖,面色漲的青紫,“驚濤駭浪!”
躲開呼嘯而來的岩漿,宛墨染清晰的看見,甬道中充溢着的烈火,越是抵擋,岩漿的速度越快,陸君漓突然抽出一把長劍,插在甬道的石壁上,迸發出的巨大的力量,頓時讓一個出口出現在眼前。
他振臂一揮,推開了堅硬的石牆,宛墨染感覺自己像是騰雲駕霧一般飛到了另一邊,火焰在他們身後張牙舞爪的衝來,幾乎是下一秒就要把他們吞噬。
“陸君漓。”
轟隆一聲,沉重的石牆被他震開了一個口子,冥冥之中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將二人衝進了另一側石門,身前鋪天蓋地的洶涌刺骨的洪水,向着甬道里的火焰傾瀉而上,頓時,大片大片的白霧凝結了火焰,噼裡啪啦的一陣聲響過後,只剩下漫無邊際的洪水,冰冷的侵蝕着他們,蠶食着他們身體裡最後的溫暖。
宛墨染艱難的吐着白氣,身子幾乎凍僵了,可是,冰涼的手上傳來他的體溫,周圍的溫度冷的根本無法呼吸,陸君漓緊緊的摟着她,凍僵的身體艱難的向前遊着。
冰火兩重天裡,竟會同時出現在沙漠下的密洞中,黑暗中,陸君漓的脣瓣小心翼翼的吐着冰冷的氣息,呼吸輕微的毫無生氣,似乎早已完全僵硬,“墨染。”
細小的聲音夾雜着一絲顫抖,他抱着她一路的遊啊遊,漫無盡頭的遊動着,“若是我們再也出不去,你會不會原諒我。”
宛墨染緊緊地抱着他冰涼的身體,妄圖給他一絲溫暖,可發現自己卻在不斷的汲取他最後的體溫,她的神情有些慌亂,緩緩的凝視着眼前的男子,無助中帶着絕望,“陸君漓。”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慘白的脣片不斷的抖動着,緊緊咬着銀牙,洪水衝破了火焰,卻導致那一塊出路的坍塌,他不知道江山密令距離他們還有多久,或許近在眼前,或許……
“墨染,你害怕嗎?”他抱着她的手僵硬的再無一絲力氣,蒼白的臉上,似乎蒙上一層細碎的冰,溼漉漉的頭髮,凝結成了冰柱,他邪魅的眉眼彎着好看的弧度,笑道。
“害怕?有什麼可怕的呢。”宛墨染淡淡的笑道,她擡
頭凝視着漫無邊際的黑暗,黑暗裡,似乎有一雙雙眼睛盯着他們。
“若找到江山密令,你最想做什麼?”低沉的聲音從她的耳畔響起,宛墨染猛然一愣,隨即轉過頭去。
其實他心裡明白。
“我不想騙你,”宛墨染慘淡的笑了笑,“我想救他。”
顧祈雲,這個名字硬生生的刻在她的心頭,她沒有辦法忘記的,宛墨染深深的洗了一口氣,“陸君漓。”
“嗯?”他的眉眼綻放出一絲邪魅的笑,緊握着她的手微微一動,”我知道,你不必說了,其實很早之前我就知道答案了。”
宛墨染啞然失笑,她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從小沒爹沒孃,過得什麼日子我自己也不知道,後來進了國家的特種部隊,接受訓練,練習國術,這些都不是我喜歡的,莫名其妙的我來到了這裡,莫名其妙的成了宛大將軍府的三小姐,又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他和你……”
陸君漓沒有一絲驚異,白霧順着他的脣瓣長長的吐出,他努力的向前遊,活動着身子,“我知道,我早懷疑你是不是她……”
宛墨染根本沒有這麼堅強,這麼倔強,她是個柔柔弱弱的可憐女子,一生悲苦。
她沉沉的嘆了一聲,望着漫無邊際的黑暗,“我從來沒喜歡過一個人,我不知道喜歡會是這樣刻骨銘心的,顧祈云爲我做了太多太多,我一一辜負了。”
一顆眼淚順着她冰涼的臉龐滑下,落在深潭裡,突然,水面發出一絲乍破聲,轟隆隆的巨響震天動地,大片大片的白色冰塊將深潭凝結成一個冰窟,宛墨染感到身下的水凝固了,陸君漓帶着她縱身一躍,二人跳上了冰面。
兩隻蒼白的手,在長眠地下的冰窟裡,緊緊握着。
周圍一片漆黑,兩個人如同盲人一般,一點點向前試探着。
“陸君漓。”細小的聲音輕輕響起,帶着一絲絕望。
“別怕,我們只要向前走,總能找到出路的。”他輕輕的拍了拍她,順勢把她攬入懷中。
宛墨染屏氣凝神,身體方纔在水裡泡了許久,早已凍得無法動彈,她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我用內力試探試探,若是前方有路,內力自然會彈回來,看它回來的速度,我們就能判斷前面的路大概有多長。”
陸君漓點了點頭,宛墨染正欲使出內力,被他拉住了,“我來。”
他溫厚有力的手掌把她拉在身後,只用了一成功力,不過一會,他們感到一股颶風吹來,宛墨染擰緊眉頭,“看來面前就是牆壁。”
“沒想到我們遊了這麼久,”宛墨染苦澀的笑道,“走吧。”
“不知道前面會有什麼,”陸君漓脣畔一揚,沒有任何的畏懼,相反多了幾分躍躍欲試的激動,他的眼裡隱藏着隱隱興奮,抓着宛墨染的手,“走吧。”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她的指尖碰觸到冰冷的冰壁,她下意識的縮了回來,激動的道,“到了。”
陸君漓凝聚着手中的
巨大內力,對着宛墨染點點頭,黑暗中,宛墨染連他的輪廓都看不清晰,只聽他說,“躲在我身後。”
她原本不會這麼乖乖聽他的話的,可是,時至今日,她知道他不會害他,她小心翼翼的站在他的後面,寬厚的肩膀,如同一面堅不可摧的牆壁,把她牢牢的守衛着。
陸君漓雙目一眯,凌厲的寒光一閃而過,他的雙手匯聚着一股巨大的內力,轟隆一聲,一掌拍向厚實的冰壁,只那一掌,頓時,冰壁裂開了巨大的口子,刺刺幾聲,突然引發了冰窟的巨大轟鳴,轟隆聲中,他緊緊抓着宛墨染,“這裡要塌了!走!”
“陸君漓!”
一聲淒厲的聲音響徹在坍塌的冰窟中,冰柱如鋒利的尖刀,一根根向下洶涌刺來,陸君漓雙眉緊皺,漫天的塵土滾滾飛揚,從他們身上潄潄而落,腳下的流沙劇烈的滑動,宛墨染的身體一直向下陷,只有他的手緊緊握着她。
“墨染!”他緊迫的聲音鏗鏘有力,緊緊的抓着她的手,幾乎不帶半秒猶豫,他隨着她一起跳了下來。
巨大的下陷中,他的身體緊緊抱着她,替她遮擋滾滾黃沙,還有鋒利的冰柱,宛墨染一動不動的注視着他,一股血腥味刺鼻而來,她恍然一驚,厲聲道,“陸君漓。”
“沒事,”他抱着她的力度加大了些,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你沒事就好。”
眼淚順着她的臉龐滾滾而落,她的心痛的無法呼吸,緊緊的環抱着他的腰,巨大的地陷讓二人一起墜落,彷彿一隻巨大的手在上空操控着,叫囂着,讓這黑暗的兩個人,一起墜入地獄吧。
……
“陸君漓,你醒醒!”她的聲音夾雜着一絲祈求,顫抖的手拍了拍他的臉,“你不要睡,醒醒啊。”
溫熱的血液順着他的臉流下,昏迷中的男子,俊美的面容讓人無法逼視,印着微弱的燭火,二人彷彿到了一座殿堂,殿堂四周的銅爐上燃着火焰,一個沉睡了千年的民族,被突然到來的二人驚醒了。
四周無數雙眼睛虎視眈眈的凝視着他們,他們在這些人眼中,如同侵略的異族。
他們用自己的語言叫囂着,仰天長嘯,似乎要把我們食之殆盡,宛墨染睜大眼睛,她清晰的看到他們在蠶食人肉,血肉模糊的肉夾雜着腐臭的腥味,被他們撕扯着。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恐怕她在他們眼中,正是一道美味佳餚,她顫抖的手不斷的搖晃着陸君漓,醒來啊,快醒來啊……
昏迷中的男子眉頭一皺,睫毛稍一抖動,沉靜的雙眼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苞,緩緩睜開,迷離的眼神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女子。
“你醒了!”宛墨染激動的抓着他的手,連忙道,“陸君漓,你還好嗎?”
他勉強的點了點頭,支撐着身子坐起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引起了周圍食人族的注目,宛墨染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些人面目猙獰,他們正一步一步的走來,難道說,她和陸君漓要成爲他們的美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