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冷眸在窗外。
三寸透骨釘落在白雲霓的手腕。
燭臺落地,人,緩緩倒下。
綠翹瑟縮在角落裡,驚恐的瞧着暈倒的雲霓。
綾羅顧不上自己的傷,爬下牀,厲喝:“綠翹,你這個賤人,你對小姐做了什麼?!”
綠翹只是拼命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綾羅的手重重擰在綠翹臉上,一道黑線掠過,連扇了綾羅兩個耳光,直打的綾羅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待綾羅定下神來,綠翹已經蹤影皆無。
她坐在王府內最高的樹梢,瞧着嬌小的身形夾着綠翹從桃花閣出來,雙紈素帶揮舞,裹住那人的腳腕子,一拖一拽,那人在空中翻了幾番,跌落在地。
“哪裡來的毛賊,青天白日敢來王府行兇!”她落在那人身邊,不由一愣。
女子蒙了面,她還是從服飾上看出女子是玄門弟子,青色的外衣綴了銀色的波浪邊,腰間絲絛上吊着玄門令牌。
梅花釘射向她的面門,身形在空中旋轉,口中叼着梅花釘穩穩落下,吐出,梅花釘落在蒙面女子的身旁。
女子大驚失色。
“若我沒有猜錯,你玄門第四代弟子,難道你的師傅梅九歌沒有教你門規嗎?!”
不怒自威。
蒙面女子大驚。
玄門,江湖中赫赫有名,玄門上下都是女子,確切地說都是受過各種傷害的女子,她們原本無依無靠,受人欺凌,是玄門門主收留這些孤零零的女子,教習武功。
玄門門規森嚴,共計三百八十九條,入得玄門,首先要背會所有門規,第一不得欺凌弱小,第二替天行道,第三就是不得偷盜淫邪
蒙面女子忘記起來,透過面具,盯着她:“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長眉微皺,一聲冷哼,手中的雙紈素帶再次纏住女子的纖細腰肢,一卷一遞,女子被扔上了屋脊,隨後她一聲嬌喝:“哪裡逃?!”
蒙面女子會意,倉皇逃走,她作勢追趕,王府的侍衛業已追了上來,她暗中幫着女子逃走,自己轉身消失在平京城的小巷。
南宮世修站在院子裡,濃眉緊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綠翹,問:“這是怎麼回事?”
桃花閣內的小丫頭跪在南宮世修腳下,哆哆嗦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紅嬋跪在綠翹身旁,一手托起綠翹的頭,不禁驚叫:“呀。”
綠翹半邊臉和修長的脖子上被燙了一溜紅紅的水泡,紅嬋溼了眼睛,仰頭瞧着他:“王爺,能不能讓奴婢把綠翹姑娘帶到西暖閣內?”
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畢竟綠翹曾經和紅嬋一起待過一段時間,綠翹並沒有大惡大非。
出身,是沒有選擇餘地的,若可以,誰願意做人家的奴婢?!
俊面暗沉,濃眉緊鎖,,黑眸轉向一旁的小丫頭:“說,這是怎麼回事?!”
小丫頭只剩了哆嗦,一個字也說不出。
“是雲妃用燭臺燙傷的。”她站在他身後,一襲白衣若雪。
皇上下旨,無論宮裡王府,她可以不受規矩限制,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他早就聽聞白雲霓手段狠辣,凌虐下人,卻不知她竟如此狠毒。
“這個丫頭怎麼處置?你帶走?”他徵詢她的意見。
明眸落在氣息奄奄的綠翹身上,她阻止了玄門弟子帶走綠翹,就是想知道綠翹究竟是不是白昶安排進府的棋子。
心中萬般不捨和不忍,爲了以後再也不要綠翹如此委屈的活着,也只有忍下。
“王爺錯了,綠翹姑娘是雲妃身邊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頭,自然和紅嬋一樣,是雲妃的心尖子,我怎麼能帶走雲妃身邊的陪嫁呢?”
俊面怔住,他以爲她會趁機要回綠翹。
緩緩轉身,掃了紅嬋一眼:“天色不早了,窗戶可放下了?鳥食添好了沒有?雪獅的洗澡水呢?”
紅嬋垂首擦擦眼淚,低聲說:“奴婢這就去。”
停住,回眸,掃了南宮世修一眼:“王爺還是去看看你的雲妃吧。”
桃花閣內,亂作一團。
雲霓昏迷不醒,一隻手臂腫的和小腿粗細,他知道她中了毒,且是獨門秘毒。
消息傳到宮裡,皇后娘娘自然十分着急,連派了五撥御醫來瞧看,怎奈御醫醫術再是高明,對江湖中的毒藥所知有限。
夜晚,桃花閣內燈火通明,紅嬋倚在門前,手裡端着待烹製的新茶:“又有人去巴結了,小姐你可真沉得住氣。”
她笑了:“我爲什麼沉不住氣?”
“小姐是堂堂郡主,是和親而來的”
“紅嬋!住口!”她忙過去掩上房門:“你明知兩朝關係緊張,咱們雖然大敗修羅,然修羅朝亡我之心不死,你怎麼還敢炫耀我的身份呢?”
紅嬋眨巴眨巴大眼睛:“寰轅和大羲不是訂了百年聯盟嗎?”
百年聯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大羲真正的聯盟只有一衣帶水的鳳舞,然而,鳳舞太小,小的修羅和寰轅不屑於霸佔他們的領土。
蕭墨離的作用無非是暫時緩解兩朝之間的一個緩衝,一個彼此給彼此的一個面子。
腦海裡浮現南宮世修的手札,他的願望是四海一統,再也沒有寰轅的掠奪,沒有修羅的威脅,是天下萬民的安康和幸福。
自己是爲了他的這個夢想開始崇拜他的吧。
“紅嬋,放了簾子,睡吧。”
“小姐不等王爺了嗎?”
“不等了,他今天不會來了。”
白雲霓中毒,即便是做做樣子給白家看,今夜,他也會留在桃花閣內吧。
而她,今夜可以安心出王府了。
梅九歌出動,京城裡定然發生了大事,可是有什麼大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她實在想不通。
夜深人靜,紅嬋躺在邊說沉沉睡去。
屋脊上輕微的腳步聲響,她倏然睜開眼睛,有人來了。
星眸落在窗棱紙上,果然,一縷細煙嫋嫋彌散,室內異香飄散,她隨手掩住口鼻,半晌,寂然無聲。
又過了一會兒,門閂輕輕響了一下。
人影倒映月色中,緩緩靠近她的牀畔。
鋒刃明晃,落下。
她還沒來得及動,刀劍相撞的聲音。
有人救自己!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