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霜殿內,南宮狄無名火起,自從那夜她被人救走,他這個父皇再也沒有召見過南宮世修,自然也未曾上朝。
玉總管彎腰撿拾地上的奏摺,賠着笑臉:“皇上,春暖時節,要不要奴才陪皇上去御花園散散心?”
“散什麼心?朕也算一國的皇上嗎?!你瞧瞧這些奏摺,這些混蛋大臣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安睿王生病和王妃有關?!這不分明就是,就是南宮世修誠心給朕難堪嗎?!”
龍顏震怒。
玉總管沉默半晌,雙手幾乎垂地,偷偷瞄了一眼南宮狄:“皇上,依老臣見,這件事背後未必是王爺主謀,皇上您想啊,王爺並沒有見到王妃在飛霜殿,您不覺得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給皇上和王爺設的局嗎?”
“胡說!混蛋,誰敢給朕設局?難道朕是瞎子嗎?!任人擺佈的傀儡嗎?!”
“皇上英明,是奴才亂猜的。奴才自己掌嘴。”說着,玉總管用力扇起自己嘴巴子。
南宮狄擺擺手:“算了算了,你就是頭豬,能看懂什麼。”
“皇上這是要去哪兒?”玉總管笑嘻嘻跟在皇上身後。
南宮狄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說要陪朕去御花園散散心嗎?”
玉總管伸長脖子:“奴才請皇上責打,皇上小心手,奴才皮糙肉厚的別咯了皇上。”
南宮狄噗嗤笑了:“你個老刁奴,還不走!”
玉總管給一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會意,不着痕跡的點點頭。
小太監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上平常百姓的衣服,悄悄溜出宮門,穿過長街,繞過小巷,確定身後沒有尾巴,徑自走向安睿王府的後門。
“這位爺,我有要事求見王爺。”小太監將散碎銀子塞給守門的侍衛。
侍衛瞧了瞧小太監,將銀子塞回去:“王爺和王妃一早就出門去了,有什麼事你改天再來吧。”
小太監忙說:“這位爺,我是奉了師傅的命令,有要事相告,今天一定要見到王爺,王爺若不在,冉大人可在府中嗎?”
剛好冉澤遠遠走來,小太監忙揮揮手,低喊:“冉大人,冉大人,借一步說話。”
冉澤擡頭,一眼認出他是御前服侍的東籬,疾步過來,對兩旁侍衛抱抱拳:“這位是我故鄉的遠親。”
“原來是大人的貴親,是卑職等冒昧了。”
“我們進去吧。”
冉澤和東籬來到僻靜處,東籬悄聲說:“冉大人,我師傅讓我來告訴王爺,不要離開王妃半步,小心皇上。”
“宮裡可是有什麼事嗎?”冉澤皺眉。
“也沒有什麼,就是今天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不知怎麼的,好多大臣聯名上了奏摺,說王妃在宮中被羞辱,安睿王爺大鬧飛霜殿,請賜死王妃呢。”
“什麼?大臣聯名上書要賜死王妃?!皇上怎麼說?”
“皇上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大罵安睿王背後搗鬼,想要逼宮,冉大人,你還是速速尋找王爺,快點找出對策吧,我不能久留,告辭。”
東籬轉身欲走,冉澤一把拉住他:“我送你出府。”
一個身影凝視冉澤走遠,轉身進了桃花閣。
白雲霓和許鳳兒幾位夫人正在閒聊,綾羅走進來,附在雲霓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雲霓咯咯一笑:“各位妹妹,姐姐帶你們去看出好戲,好不好?”
柳葉眉眉梢高挑,笑得陰毒。
許鳳兒等自然隨聲附和。
一行人分花拂柳,直奔西暖閣,兩個在門首玩耍的小丫頭見到雲霓,轉身往裡就跑,被綾羅揪住耳朵:“你們倆個小蹄子,見了雲妃娘娘不拜也就罷了,跑什麼跑?!”
“姑娘恕罪,實在是沒有見到娘娘,是奴婢內急,”小丫頭話沒有說完,綾羅上去左右兩個嘴巴子,抽的小丫頭眼冒金星,還不解氣,連掐帶擰地咬着後槽牙,狠呆呆說:“我叫你嘴硬,叫你嘴硬,不是內急嗎?你還急不急了?”
另一個小丫頭見狀,忙上去叩頭:“姑娘責罰的是,原是我倆個眼瞎,見了雲妃娘娘來,就是尿褲子也不該亂跑的,姑娘慈悲,饒了她吧。”
綾羅送了這個小丫頭,又去打那個小丫頭:“可惜這張小嘴,怎麼就長在了這樣一張醜臉上!你想爲她出頭是不是?”
小丫頭只是磕頭,不敢再說一個字。
雲霓低聲,叫住綾羅:“好了,我們還有正事。”
綾羅這才一腳踢開小丫頭,直奔西暖閣正房。
兩扇門開,紅嬋趴在桌子上昏昏睡着,身上穿了皇上賞賜給王妃的霞衣,懷裡竟然抱着南宮世修的玉帶袍服!
許鳳兒先是張大嘴巴:“這不是王妃身邊的紅嬋丫頭嗎?她怎麼敢怎麼敢,這不是大不敬嗎?”
白雲霓冷笑:“何止是大不敬?賤婢穿主子的衣服就是以下犯上,死罪一條!”
人聲嘈雜,紅嬋竟渾然未知,依舊趴在桌子上沉沉睡着。
“綾羅,還不叫醒紅嬋姑娘?”白雲霓輕聲說,聲音幾分妖嬈嬌媚。
“是,奴婢這就去。”綾羅屈膝,答應着。
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十幾根長長的並排的銀針,針尖對着紅嬋的手背,落下。
穩,準,狠!
紅嬋吃痛,驚叫跳起,怔怔地瞧着眼前的衆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雲妃,雲妃娘娘?”紅嬋大眼迷濛,以爲自己尚在夢中。
白雲霓冷笑一聲:“大膽的丫頭,你可知罪嗎?”
“奴婢何罪之有?”當兩個粗壯的婦人分左右倒剪紅嬋雙臂,紅嬋被迫跪在地上,兩臂生疼,才驚覺不是夢中,大喊起來。
雲霓繞着西暖閣走動半晌,眼神落在紅嬋的鋪蓋上:“這是你的?”
貼身丫頭晚上是要睡在主子牀榻下的,鋪蓋自然是紅嬋的。
紅嬋點點頭。
“搜!”雲霓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綾羅上前,搜出一卷畫卷,纔打開一頁,不由紅了臉,遞給雲霓,雲霓晃了一眼,忙扔了出去:“好大膽的丫頭!竟敢私藏如此的東西,還不快拿出去燒了?!”
許鳳兒屈膝:“雲妃娘娘,燒不得!這個丫頭是王妃的心尖子,若沒有證據,王爺王妃問起來,恐怕不好說。”
“怎麼?我這個雲妃還不能主事嗎?”白雲霓斜睨許鳳兒,挑了挑柳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