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說到這裡頓了頓,接着道:“如果姑娘有什麼意外,王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這世上恐怕真會雞犬不寧了。”
墨小然沉默。
她相信老太太說的都是事實,不是危言聳聽。
對世上的人來說,容戩是護國保家的英雄,而鳳血族是妖魔邪物。
鳳女自然是應該誅殺的妖女。
他們沒理由放着妖女不殺,去殺護國爲家的英雄。
“難道沒有人知道他是鳳夫?”
“只有我,阿忠和阿福知道。墨姑娘,不管你是怎麼知道的,但爲了你自己,也爲了我們王爺,你就當這世上沒有鳳夫吧。”
墨小然默然,他不提鳳夫的事情,是爲了保護她?
“老太太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墨小然停了一下,“另外,我還有一件事,想問老太太。”
“什麼事?”
“老太太認不認得一個叫重樓的人。”
老太太身子微微一晃。
“他是誰?”墨小然把老太太的失態看在眼裡。
“他是我的孫子。”老太太的臉因痛苦而抽搐了一下。
墨小然怔了一下後,明白了。
重樓是老太太的孫子,自然和容戩關係不同一般。
所以,纔會和他一起照看兒時關在小山洞裡的她。
“重樓,現在在哪裡?”
“死了。”
“死了?”
“怎麼死的?”
“死了就死了,姑娘以後不要再提我那孽孫了。”
孽孫?
墨小然輕抿了脣。
記憶中的重樓那樣溫和可親。
老太太爲什麼會說他是孽孫?
從二水的記憶中感覺,重樓和容戩明明是關係極好的。
而且,曾經一起照顧她。
可是容戩卻從來不曾和她提起過重樓。
難道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墨小然見老太太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只好把這事一起擱進心裡。
等恢復了記憶,自然會知道一切。
老太太看了墨小然一會兒,道:“墨姑娘,老身有一句話,希望姑娘能聽得進去。”
墨小然道:“老太太儘管說。”
“過去了的事,就過去了,擱下的也就擱下了,不要再去撿起來。有些事,太過執着,害人害己,百害無一利。”
“我記下了。”
墨小然眉心慢慢斂起。
過去的事,她仍然會想辦法記起。
太多的迷團,她得解開,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過日子。
那些事情是不是該擱下,她記起來以後,自然會做出合理的選擇。
老太太走到門邊,回頭又看了墨小然一眼,欲言又止。
“老太太,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老太太想了想,搖了搖頭,“沒事了。”
“老太太平時是極爽快的一個,這麼吞吞吐吐,一定有事。有什麼事就說吧,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去做。”
墨小然在府裡的日子,老太太對她一直很照顧,而且從來沒有開口求過她,這時這神情分明是有難言之隱。
墨小然不能坐視不理。
“你能不能……能不能勸勸王爺……”老太太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後面的話實在難以啓齒。
“勸他什麼?”
“勸他用女屍泄毒。”
墨小然怔了一下,“他毒發了?”
“這件事,本來不該在姑娘面前說。”
“什麼事?”
“莫大夫說,王爺在清和鎮給姑娘壓制陰寒之氣,被姑娘的陰寒之氣反噬,引發邪毒。陰寒之氣引發的邪毒不同尋常毒發,如果不泄掉……”
“會怎麼樣?”
“莫大夫說,等毒積累到一定程度,輕則武功盡失,重則死。”
老太太的話,像一塊石頭壓在墨小然的心坎上。
至於用女屍,她不認同。
她在21世紀生活過,知道人死後,體內都會存有屍毒,用這樣極端的辦法,絕對不可取。
至於容戩身上的邪毒。
如果能知道他身上邪毒是怎麼來的,或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可是她回來這麼久,總聽說九王一身的邪毒,卻從來沒有聽任何人說過,這邪毒是怎麼來的。
難道說,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他怎麼中的毒?
“老太太知道不知道,九王身上的邪毒,是怎麼來的?”
“恐怕除了王爺,沒有人知道。”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沒有。”
“莫大夫呢?”
“也不知道。”
墨小然輕抿了脣,老太太知道她上次給九王解過一次毒,在這件事上,沒必要瞞她。
誰都知道,要治病,得先知道病根。
他寧肯忍受邪毒發作之苦,甚至冒着邪毒攻心的險,也不說出是怎麼中的毒,來幫助大夫解毒。
太過詭異!
也太不合常理。
他隱瞞中毒的原因的目的是什麼?
墨小然打開房門,直奔向廂房。
她得問一問他,到底有什麼事重要過性命,要這樣不顧死活的守着。
阿福和忠叔守在廂房門外,見墨小然過來,神情間都有些不自在。
墨小然看了他們二人一眼,伸手推門。
忠叔攔住她,“墨姑娘,你現在不方便進去。”
墨小然擡頭,望向臺階上緊閉的房門。
屋裡隱隱傳來壓抑的痛楚聲音。
墨小然在九王府裡的這些日子,對忠叔和阿福都非常尊敬,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重話。
也沒有公然違逆過他們。
但屋裡斷斷續續的痛苦聲音,如魔入髓一般讓她心焦。
無論如何,她得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
繃着臉,從忠叔身邊繞過,步上臺階。
忠叔搶上一步,仍攔在她的面前,“墨姑娘,王爺說了,不許任何打擾。”
墨小然知道忠叔對容戩的話言聽計從,容戩如果說過這句話,他拼着老命,也不會放她進屋。
眼角餘光,見小蛟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過來。
朝小蛟兒遞了個眼色,讓它們想分散忠叔的注意力。
然後,佯裝無奈轉身走人。
忠叔緊緊盯着墨小然,半點不放鬆警惕。
小黑和小白把尾巴分開,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分別飛撲向忠叔和阿福臉龐。
它們故意放慢身形,讓忠叔看清是它們,免得當它們是什麼蛇蟲,直接一掌滅了。
忠叔在看清飛來的小東西是小黑的時候,就想到墨小然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