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笛子吊絮雖舊,卻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而且雕工也極爲精細,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東西。
尉遲佳瑜眸子慢慢眯起,墨小然如果不是對這東西極爲珍愛,也不會放在枕下。
現在這東西到了她手上,豈能讓它好好的。
尉遲佳瑜想了一下,眸子陡然一亮,想出一個惡毒的辦法。
脣邊浮起一抹陰瑟瑟的笑意,拿了笛子轉身就走。
嶽小菁見尉遲佳瑜拿走那支笛子,大急追上去,“你不能……”
尉遲佳瑜眼一瞪。
春梅將嶽小菁一把推倒在地,瞪着雙死魚眼,道:“你想找死?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衝撞公主。”上前要打。
尉遲佳瑜不願在嶽小菁身上浪費時間,叫住春梅,“以後再收拾這死丫頭,走。”
仰着下巴,傲慢地走開。
春梅緊跟在她屁股後面走了。
*****
墨小然回到住處,一心想找容戩,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徑直去到容戩門口。
敲了敲門,沒有動靜,她有容戩的鑰匙,打開房門,看了一眼,容戩果然不在房裡,不知道去了哪裡。
學員住處,平時十分清靜,但今天卻人來人往,熱鬧如集市。
看樣子,容戩不喜歡吵雜,找清靜地方去了。
古塔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不會受探親影響,他會不會去了古塔?
墨小然心裡想着,便朝古塔方向去了。
可是在古塔裡找了一圈,仍然不見人影。
眉頭慢慢皺起,該不會又進山殺妖獸了吧?
他的傷還沒好,不能過於用力,殺妖獸這種事,現在是絕對不能做的。
她擔心容戩,卻又找不到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望着天,怔怔出神。
她沒看見,容戩靜立在不遠處樹蔭下,淡淡地看着她。
墨小然不知坐了多久,起了陣風,身上有些冷,收起紛亂的心思,往回走去,不管他去了哪裡,總要回來吃飯上藥。
暗處的容戩,看見墨小然起身,悄然無息地隱身樹叢後。
剛要邁上橋頭,看見橋角下,圍了幾個人,尉遲佳瑜站在最前面,嘴角掛着冷笑,饒有興趣地不知在看什麼。
尉遲佳瑜聽見腳步聲,見墨小然正朝這邊看來,眼裡閃過一抹帶着惡意的詭笑,轉身就走。
那幫婆子丫頭也慌忙跟了上去。
墨小然和尉遲佳瑜見面,從來就沒有好事,見她走開,沒再堵着橋,正合心意。
上了橋,看了眼蹲在橋角地上的男孩。
這男孩,墨小然見過,是蒙雷屠夫家的孩子,叫黑狗子,性子十分頑劣。
但她是學員,黑狗子是蒙雷的人,平時沒有來往。
墨小然對黑狗子本沒太留意,正要走開,見他把手中掘塘泥的器具甩了兩甩,沒能甩掉上面的泥,把那東西丟在地上,又用腳底揩去上頭堆滿的溼泥,揩了兩揩,把那東西揩得更花,卻露出了那東西的模樣。
那東西雖然被泥糊得面目全非,但墨小然仍一眼認出是自己剛纔放在枕邊的白玉笛子。
荷塘裡的淤泥鑽進笛子孔,髒得不成樣子。
這時,黑狗子見笛子孔裡的泥粘着弄不下來,不耐煩了,鬆了褲腰帶,竟要往上頭淋尿來衝去上頭溼泥。
墨小然又急又氣,飛撲上前,猛地一把把黑狗子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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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地撿起笛子,全然不介意笛子上的溼泥髒了乾淨的白皙小手。
暗隨在墨小然身後的容戩一眼就認也那笛子,是母親的遺物,只是不記得去了哪裡,沒想到竟在這裡看見,而且還被人這樣糟蹋,眼底頓時騰起一股森冷殺意。
但接着看見墨小然的舉動,眸子驀地一沉。
她認得那笛子?。
停了下來,不再出面干涉,借身邊樹杆掩了身影,看着事態發展。
黑狗子沒留神,竟被墨小然推翻在地,剛剛拉出來的尿澆到自己腿上,褲子溼達達地貼在身上,好不難受。
怒道:“哪個****的……”
回頭見墨小然一臉怒容,冷冷向他瞥來,明明是大不了他多少的少女,長相也是非常柔弱漂亮,但那眼神帶着的冷殺之意,卻讓人從頭寒到腳。
黑狗子竟嚇得趕緊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他只有十一歲,是蒙雷島孩子羣裡的霸王,能當霸王,平時行事就狠,他在看見墨小然那雙眼的瞬間,立刻感覺墨小然是一個狠角。
蒙雷看似和平,實際上是一個弱肉強食,強者生存的地方。
在這地方,越狠的人越有機會生存,而得罪了這樣的人,就等於斷了自己的生路。
最關鍵的是,他看見過墨小然,知道她是九層塔的人。
任他再渾,也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連忙爬起來,哆嗦着聲音,小心地喚了聲,“姑……姑娘,我……我不是罵你……”
墨小然擡頭起來,眼圈發紅,望向黑狗子的眼神卻冷如寒冰,“這笛子哪來的?”
黑狗子偷瞟了站在不遠處的尉遲佳瑜一眼,把頭埋得低低地,不敢說話。
墨小然不能得罪,尉遲佳瑜是美寧的徒弟,和石磊的關係又極好,也不能得罪。
那一眼,墨小然已經明白,這笛子是尉遲佳瑜拿來的,但她就是要黑狗子親口說出來,猛地提高嗓子,“說。”
她這副身體年紀雖小,但怒起來卻自有一股讓人不敢違逆的霸氣。
黑狗子嚇得渾身一抖,“是……是……”
“是什麼?”墨小然赤紅着眸子,逼視着他。
黑狗子小臉瞬間發白,他雖然知道墨小然惹不得,但如果惹惱了尉遲佳瑜,只要尉遲佳瑜和石磊打個招呼,他就得死在石磊手裡。
但在墨小然的逼視下,卻情不自禁地開口,“是我爹想吃蓮藕燉豬腳,佳瑜公主見我用手挖藕挖得辛苦,就把這個給了我……”
他不敢說是尉遲佳瑜讓他變着花樣糟蹋這笛子。
尉遲佳瑜滿意地笑了,轉身走開,這纔是剛開始。
“站住。”墨小然聲音冷冽,三步並兩步追向尉遲佳瑜。
容戩視線落在墨小然手中的笛子上,薄脣抿緊,好看的狹長鳳目微微一窄,重新看向墨小然鐵青着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