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爲,我忘記不了的人永遠都是那個負了我的暮嵐。
直到時間的無盡流逝,風景的歲月變幻,我才發現,記憶會被過度的絕望所掩埋,而深深留給我們的卻是那些充滿希望的曾經。
我忘不掉的,是,九歌。
那個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九歌,那個僅僅只是爲了我一個拙劣的謊言就願意去死的九歌,我怎麼可以遠遠的將她忘懷?
“姑娘,你是在思念着誰?”有人走近我的身邊,擡眸,那是一個一身清華的文雅書生,他帶着淺淺的微笑注視着我,“我見你在這裡許久許久了......”
“我在思考,究竟是活還是不活。”我一點也不想再去掩飾我內心深處的渴求,事到如今,我只想求死,讓一切就此解脫。
“你應當活。”書生並沒多想毫不猶疑的回答我,“你雖曾作惡,但還在本性未壞。”
“你,說什麼?”我驚訝的盯住眼前的男子,眼神飄忽,這樣的話語未免太過歧義,明明是一介凡人,難道能看出我的真身不成?
“小生生來便有一些常人所沒有的本領,所以......”
“所以,你知道,我是個妖精?”我一點也不慌亂的說出他要說的話,微笑如花。
“是......”男子見我並未失色,溫和的樣子讓人難忘。
“你叫什麼名字?”我漫不經心的問。
“小生姓雲單一字嵐。”那書生不卑不亢的回答。
“你叫雲嵐?”我微微失神,這凡世書生的的名字裡竟然有與暮嵐相同的字,真是讓人無比懷念。
“你的名字真好聽。”我站在人潮擁擠的繁華鬧市裡,看着燈會的美好,眼前男子的溫柔微笑,內心竟出現淺淺的寧和。
“不知姑娘芳名?”男子只是微笑,禮節性的詢問我。
“我叫白鄂。”我伸手摸摸他的俊顏,“你可要記住了呆子。”
“姑娘的名字也是極爲雅緻的。”
男子一身風華的站在我的面前,不喜不悲。
“你不是說我該活麼?那你說說我如何該活?”我偏頭看向他,笑靨如花。
“世間一切,逃不脫一個情字,你既爲情而生,顛沛半生,又何苦要爲情而死,不得善終,一生悲慟。”
“你怎麼知道......”我吶吶難言。
“我看見了你的眼睛”男子擡手摸摸我的眼眸,揚脣,“所以,姑娘,愛而不得已經是這時間最爲卑微的感情,又何必,如此不可逃脫?”
“你真聰明。”我拂開他的手,淺笑安然,“真希望,你遇見的那個人是你最喜歡的那個人。”
“小生已經心有所屬。”男子眼眸裡蕩起明媚的暖意,“這一生便不會再愛他人,她一定會很幸福的。”
“但願如你所願。”
我轉身離開。
溫暖如春的男子在我的身後一副淡雅的模樣。
可是,我們偏偏都猜中了開頭,去忘記了,幸福能抵達的地方,不是隻要說說而已。
所以,即便是輸,也是輸在了最初和最後的幻想裡。
沒有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