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剛要拐過一道牆,突然聽見似有金屬墜地的聲響,聲響雖極其輕微,但還是逃脫不過慕容恪的耳朵。
“誰!”慕容恪心中警覺起來,他急速向牆另一側望去,卻了無一人。月光之下,一件器物在地上閃閃發光。
慕容恪上前將它拾起,卻發現原來是女人頭上戴的一根蝴蝶蘭髮簪。
在月光的照耀下,慕容恪仔細端詳着這根髮簪,他居然感覺這髮簪竟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究竟在哪裡見過呢,他努力回憶着,回憶着,是了,他終於記起,嵐禎夫人暈倒在自己懷中的時候,頭上所佩戴的,不正是與這根簪子一模一樣的嗎,難道是她?
慕容恪放眼向四周望去,一切如舊,根本沒有任何人影及聲響。但在不遠處的一座石雕獅子的背後,藉着淡淡的月光,卻很明顯的顯現出一個人淡淡的影像來,甚至,他都能夠看到一縷長髮正隨着夜風飛揚,慕容垂不禁淡淡抿嘴輕笑。
“王爺,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我們剛纔說的話被人聽到了?”那崔婕妤聽到了動靜,急忙跑步上前詢問慕容恪。
慕容恪連忙將蝴蝶蘭髮簪藏進衣袂之中,對崔婕妤道:“婕妤多慮了,並不曾有人來過,天不早了,婕妤趕快回去休息吧,本王還要繼續加強巡邏。”言罷,略施一禮便大步向前走去。
此時,一身夜行衣打扮的嵐禎見四處再無動靜,這才悄悄從石獅的背後悄悄站起身來,她原本是打算去青雲幫與慕容垂會和的,卻不曾想無意之間聽到了這裡有人在悄悄說話,她心下好奇便悄悄附耳在牆邊探聽,不聽則已,等崔麗萍說完,嵐禎的肺都要氣炸了,恰逢此時慕容恪又向自己所在的方位走來,慌亂之中,她頭上的髮簪不小心被牆上倒垂下來的花曼勾住,但她卻並未發覺,眼見慕容恪已經越來越近,情急之下,她只好蜷了身子,跑到對面,躲在石獅的後面,可誰知頭上髮簪還是掉落在了地上,並最終引來了慕容恪。
令嵐禎不解的是,看慕容恪的表情,他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可是當着崔婕妤的面,他什麼都沒說,也並不曾當面戳穿自己令自己難堪,他這樣做,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來不及多想,嵐禎悄悄將長髮用頭巾包了,她縱身躍上一處屋脊,仔細向下觀察着動靜,只見今日的崗哨比平日裡已經多出了好多倍,氣氛也明顯緊張起來。嵐禎再仔細望去,忽然大吃一驚,原來,在這些明崗之外,還潛伏着許多暗哨,他們正躲在皇宮內的各個角落裡,看那些打扮裝束,都是宮中出類拔萃的頂級武林高手。慕容恪在排兵佈陣上心思縝密,果然了得,嵐禎心裡想。可是如此一來,自己很可能就出不去了,任憑自己再怎麼能夠飛檐走壁,衆目睽睽之下,恐怕終究還是無法逃脫的了的。而且一旦被抓住,後果更是不堪設想。爲今之計,她只能悄悄藏身於此,默默等待事
情的發展,等看準機會之後再於暗中取事了。
青雲幫大殿內,各路頭領均已到齊,各自的人馬也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總舵主一聲命下。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子時已到,慕容垂從座位上緩緩站起,他英武剛毅的臉龐此時寫滿了沉着與冷靜,今日背水一戰,勝敗難料,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今時今日自己選擇了退縮,那麼從今後大燕國恐怕再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皇后是絕不會給自己任何喘息的機會的。正是由於這一點,所以今晚,雖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
“行動!”慕容垂果斷下達了命令,各路頭領領命毅然轉身離去。
按照之前的計劃,守門的士兵都是安排的自己人,此時,監軍及另外幾名兄弟互相交換了眼神。此時,城門上只有兩名哨兵在來回巡視,一名守衛上前去,笑着打招呼道:“兩位弟兄辛苦了,監軍有話讓我叮囑你們。”他邊說着便上前去,掏出手中匕首,噗地一聲便刺向其中一人腹部,那人應聲倒下,另外一人見狀,剛欲抽出手中刀劍,卻不防被人從後面一把勒住了脖子,雪亮的匕首瞬間劃過他的脖頸,鮮血瞬間流了滿地。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一晃手,又飛奔上來另外兩名看門守衛,四人一起上前,意欲將城門打開,然而就在此時,忽然一下涌出了好多全副武裝的士兵,宛如天兵天將一般,緊緊將四人圍在垓心。
四人見狀,知道已經中了埋伏,看來今日定然難以脫身了,只有拼死打開城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那城門極其威武高大,機關又頗多,只有將橫腰粗的鐵棍拉上吊橋,才能將鐵門從裡面打開,可是眼前的情形顯然是不可能了。四人一咬牙,只有拼死往上衝了,霎時間兵刃撞擊,鮮血淋漓,可是,任憑四人再如何奮勇,怎抵的過對方人多勢衆,不消一刻,四具屍體便已被斬殺在地。
有兵卒立刻將消息稟報了慕容恪,慕容恪仰天長嘆,看來皇后預計的沒錯,五弟果然是有預謀的,只不過將時間提前罷了。好在自己早已將一切佈置妥當,可是,雖已斬殺了四個守門人,但在他的心裡,卻並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歡喜,他又如何忍心置五弟於死地,接下來的又會是什麼呢?
眼看已經超過了約定的時間,卻並不曾看到守門人給自己發出的信號,慕容垂便知一定是宮內出了事,如果猜的不錯,那四名守門人可能已經罹難。這也早就在慕容垂的意料之中,自己的四哥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是不清楚,況且他又一直駐守邊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戰事他沒有經歷過,這樣明顯的環節他又如何想象不到。如今,等待內應開門已經無望,只有強攻了。
霎時間,刀光劍影,短劍齊發,橫屍遍野,血流成河……,一撥又一撥的人爬上了搭在城牆上的軟梯,一個接一個的又都被斬殺摔落下來,眼見城門易守難攻,慕容垂心中焦急萬分。
“冰川!”
“屬下在”。
“你馬上帶領一些輕功好的弟兄,直接進入皇宮內,無論採取何種辦法,務必要殺開一條血路,我們兩下夾擊,將城門打開,讓弟兄們進城。
“屬下遵命。”冰川領命而去。
“報——,報告舵主,我軍後方突然來了一對軍馬,都是着大燕軍的戰服,恐怕我們已經被包圍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一名士卒焦急萬分的上前來稟報。
“啊?這、這、這下該如何是好……”,之前慕容垂籠絡的那些領軍大臣聞聽此言,不禁大驚失色道。“五王爺,您快點想個主意啊,否則我們拼了身家性命在此,不僅保全不了自己的性命,連家人都要跟着遭難啊。”
“是啊,是啊,王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一雙雙眼睛急切的望着慕容垂。
“大家先別急,待我上前去看看再說。”慕容垂安撫了衆人情緒,他縱身上馬,向後方策馬而去。
但見對方陣營軍馬整齊劃一,井然有序,完全不似城內官兵。奇怪的是,這些人規規矩矩的停在原地,並未越雷池一步。
“爾等還不早早下馬受降,與我慕容垂作對者,下場唯有一死!”慕容垂騎在馬上,威風凜凜,有萬夫難抵之勇。銀色盔甲在月光照射下愈發晃人眼目,身後白色披風在風的吹拂下悠揚飄蕩。
這時,對方陣營一名領軍答話,“你果真就是五王爺慕容垂嗎?”
這話問的有些蹊蹺,這話語聲傳來也令人感覺甚爲熟悉,可是目前情勢,容不得慕容垂多想,“沒錯,是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閒話少絮,有膽放馬過來便是!”慕容垂無心在這裡鬥嘴,他心急如焚,前方戰事正吃緊,此時又被前後夾擊,他只恨自己分身無術。
可是,對方的軍營似乎並沒有要與自己廝殺戰鬥的意思,只見爲首那名將領一揮手,衆人紛紛從馬上下來,慕容垂見了,不禁一愣。
“五王爺,您忘記在下了嗎?我乃戍邊將士慕輿龍是也!亡父臨死之際親口、交代在下一心跟隨王爺,今日聽說王爺有難,特前來相助,萬望王爺勿驚。”
猛然聞聽此言,慕容垂心中又驚又喜,當初慕輿根爲了保全自己,情願以死來交換,臨死之際又親口、交代兒子慕輿龍從此跟隨自己,待他回京安頓好了老將軍的後事之後,慕容垂心憂邊界,他深知慕輿龍文韜武略俱全,也是極難得的一名猛將,故此才又將他秘密派遣到邊界頂替了自己的位置,想不到,今日竟能夠派兵助陣幫到自己。
“五王爺,我是萬喜啊,你看,還有建柱、狗娃他們,我們的兩萬弟兄都來了。”
“五王爺,五王爺……”大家眼中滿含着熱淚,往日共患難的情景怎能相忘。
慕容垂翻身下馬,一步步向對方陣營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