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警察一看,當即傻眼。而朱晨逸卻是大叫一聲:“真是一條好漢。”
這村夫身高約莫在七尺左右,大眼濃眉,長的是虎背熊腰,雖是一身粗布衣裳,依舊是掩蓋不了那原有的幾分英氣。村夫一上岸,兩個警察嚇的是臉色煞白,兩腿發軟,那裡再敢提抓人之事。
村夫憨厚的笑了笑,撒腿就跑。這時迎面走來一黑臉的中年人,他身側高大,相貌粗獷,肩上扛着一柄鋼叉,一看就是山裡獵戶的打扮。朱晨逸朝他背後的鋼叉上一看,喝,好傢伙!一隻吊睛白額,渾身佈滿花紋的老虎,被挑在鋼叉之上。
這虎少說也得幾百斤,渾身並無傷痕,唯獨額頭位置的骨頭碎裂。明顯是被人用拳頭活活打死的。
這人見村夫在跑,連忙叫道:“大勇,今天我打到一隻大蟲,回家咱們好好的喝一杯如何?”
要擱在平時,村夫也許會跟他一起回家喝一杯,可如今警察要來抓他,他哪裡敢有絲毫耽擱。一邊跑一邊叫道:“三哥,你跟俺娘說一聲,俺出門躲一陣子,讓他莫要掛念俺。”說話間,他已經跑出了二十米遠的距離,那頭被他勒的緊緊的牯牛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不要跑!”緩過神來的警察大叫一聲,其中一個胖子更是將身後的槍拿了出來。朱晨逸大驚,正欲出手救人,站了在一旁的另一位警察,伸手將他的槍奪了過來,罵道:“你他娘想死,別連累老子。”他見胖子一臉茫然的樣子,頓時勃然大怒,用手指着他身後的位置,叫道:“狗日的,你自己看看。”
胖子回頭一眼,頓時大聲叫罵了起來:“難怪二狗子給了老子兩塊大洋,替他抓人。原來他狗日的早就知道這裡的情況……”說到這裡,他狠狠的吐了一口濃痰,怒道:“不行,老子現在就要回去跟他算賬!”說着便怒氣衝衝的走了,連被那個警察奪去的槍也不要了,好似他跟二狗子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
胖子的舉動,引起了朱晨逸的好奇,他轉頭望去。只見村口的打穀場上約莫有二十來個男人,有老有少。老的大概在六十歲上下,小的估摸着也有十二三歲。
這些人在打穀場上,練拳的,射箭的,扛石磙的,打架的。玩的不亦樂乎,令朱晨逸感到驚異的是,打穀場上的那個石磙至少也有三百斤,年輕人能夠舉得起來也就罷了,而六旬老翁,和十二三歲的孩童都舉得起來,他就十分不理解了。如果是修道之人,用道術輔助還能說的過去,可是他竟然沒有在任何人身上發現一絲法力流轉的跡象。
就在此時,一個更爲誇張的一幕出現了,一個路過此地,看似十分柔弱的少婦,居然也是隨意的將石磙舉過了頭頂。
少婦的這個舉動,令朱晨逸產生了一個念頭:石磙是假的。
不止是朱晨逸有此想法,就連純陽子也不禁嘟嚕了一句:估摸着石磙裡邊是空心的,也就十幾二十斤重罷了。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純陽子的話剛落,少婦將手中的石磙猛的拋到空中,落地後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有聲音,且很大,則意味着石滾是實心的。
人的好奇心,總是在不經意間產生的。就連純陽子和朱晨逸兩位世外高人,也不免落了俗套。他們見這個村子裡的人,居然如此勇猛,甚至連羸弱的婦人都如此厲害,頓時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態。
可出乎意料的是剛走幾步,就聽到,嗖嗖幾聲輕響,朱晨逸擡頭望去,只見兩隻閃動着寒芒的利箭當胸射來。
箭雖快,可對於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造不成傷害。他微微一笑,正欲屈指將箭彈走,卻不曾想那箭卻如泥鰍一般的滑了下去,直接釘在他面前數尺的位置。
他擡頭望去,只見一個年齡在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挽住長弓一臉兇狠的站在那裡。在他身邊分別站着一箇中年人和一個老人,從相貌來看,有幾分相似,應該是一家人。
小夥子射箭的行爲雖是無禮,但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豈會跟一個普通的村夫計較。兩人微微一笑,大步前行,約莫向前走了數十步的距離,又是兩箭射了過來,依舊是停在他們正前方數尺的位置。
俗話說,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小夥子連續射箭這個行爲無異於挑釁,即便是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也不禁有些溫怒。
朱晨逸停下腳步,擡頭看了一眼站在數丈開外的這三人,當他看到三人眉宇間黑氣騰騰,頓時眉頭一皺。正欲開口點撥幾句,那個射箭的小夥子,卻是厲聲吼道:“滾!滾!滾,我們村子不歡迎你們這些招搖撞騙的和尚。”
“滾出去!”
“快走,不走小心老子揍你。”
“孩子他媽,快拿繩子來,老子要將這兩個和尚捆起來。”
隨着小夥子的厲喝聲起,打穀場上的衆人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好似朱晨逸和純陽子騙了他們萬貫家財一般。
“和尚?”聞言,純陽子和朱晨逸當即目瞪口呆。轉念一想卻是釋然,他們兩人爲了躲避落霞谷的追捕,在靈貞觀落了發,再加上身上的僧袍,被對方誤會也在情理之中。
當下,他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誤會了,我不是和尚……”朱晨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夥子的一聲厲喝所打斷:“穿着僧衣,理着光頭,不是和尚難道是道士麼?”
小夥子這話一說出來,純陽子連連點頭,笑道:“是啊,我們是道士。”
純陽子本是實話實說,可小夥子以爲他是在戲弄自己,當即大怒,提起手中的弓箭朝他左臂射去。
箭若流星,快若閃電。銀芒帶着絲絲的破口聲響,一看就是威力極大。如果這一箭,對付普通人,或者說是世俗中會些拳腳功夫的人,毫無疑問,定會命中。可用他對付純陽子未免有些兒戲,純陽子微微一笑,大袖一揮,一股強勁的力道隨之而出。
噗噗——
利箭被純陽子衣袖甩的倒飛了回去,擦着小夥子的臉頰,啪的一聲,扎入地上那個石磙之中,只留箭尾的羽毛露在外面抖動不停。
純陽子這一手,極爲平常,但卻將現場的衆人震住。朱晨逸也懶得跟這些村夫計較,他看了一眼一臉畏懼的小夥子,斷言道:“你們家三日內必有血光之災。”
本是一句實話,可小夥子雖攝於純陽子的淫威,不敢反駁,但可以從其眼神中看出極爲不屑。不止是小夥子,就連跟小夥子站在一起的其他村夫,也紛紛緘口莫言,很顯然衆人對於朱晨逸的說法並不相信。
朱晨逸知道跟這些人也說不清楚,於是他丟下一句話,拉着純陽子離開了村子。
純陽子和朱晨逸兩人一走,打穀場上那位小夥子望着他們消失的背影,破口大罵道:“什麼玩意,我們家三日內必有血光之災,我看你家纔有血光之災呢。”小夥子罵着似乎不解氣,隨即恨恨的捏着拳頭,怒道:“狗日的,三天過後,如果家裡沒事,老子去靠山村剝了你的皮。”
“剝皮?”站他平常都有些敵對的另個一個小夥子,冷笑一聲,恥笑道:“你打的過他們麼?”
“你……”小夥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朱晨逸並不知道他走後,小夥子發狠要剝了他的皮,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一笑而已。此時的他正站立在高處看着這個小山村,從進入村子,看到村夫們性格都比較暴躁,易出橫事,且身強力壯,有萬夫之勇,他就感覺這個村子有可能是騷牯牛地。
事實再一次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從上往下看,村子南北方向有兩條路,如牯牛的兩隻角,而村子正好坐落在彎彎的土丘之上,形如牛身,東西有人形之道,此地正是牯牛地。
“師弟,你不潛心修道,怎麼老是喜歡擺弄風水之術啊。”望着朱晨逸查看地氣,尋找牯牛地的地穴位置,純陽子無奈的搖搖頭。對於朱晨逸這個嗜好,他是相當的無語,而且是無語到了極點。
面對純陽子的指責,朱晨逸微微一笑,轉身朝山下走去。他在剛剛的查看中,發現一個有趣的事情,這個騷牯牛地,居然有一對碩大的牛蛋,而且這個牛蛋還源源不斷的爲這個村子提供地氣。
純陽子見朱晨逸不在關注牯牛地,也沒在說些什麼,兩人一同下了山。好在靠山村,跟這個村子相隔不是很遠,約莫有一里地左右。兩人花了數十分鐘的時間,來到了靠山村。湊巧的是村頭大樹下,一羣人正圍在那裡吹牛打屁,爲首的赫然便是朱晨逸第一來靠山村見到的老人:張老漢。
這張老漢看到村子裡來了兩和尚,先是微微一愣,當他看到朱晨逸的相貌時,當即笑道:“沒想到先生四個月不見,竟然出家了。”
“多俊的一個小夥子,竟然當了和尚,可惜了。”四狗子的媳婦,偎依在一個滿口黃牙,朝天鼻的漢子懷中,露出一臉惋惜的樣子。
隨着這兩位的開口說話,見過朱晨逸的村民,紛紛的圍了上來,熱情的打着招呼,整個現場洋溢着一片歡聲笑語。就在此時,忽然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吆喝,上回扮道士,這回裝和尚,下回是不是準備弄成尼姑的樣子……”話還沒說完,張老漢拿起手中的柺杖打了過去,接着一聲慘叫響起:“啊……爺爺你打我幹什麼?”
朱晨逸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警服的小夥子抱着腦袋,一臉委屈的蹲在柺杖距離之外的地方。這小夥子他認識,是老人當警察的孫子。這次他回來是因爲張老漢養的一頭水牛,被隔壁村子的人一拳打死。說起那人,朱晨逸也見過,就是肩膀上扛着犁頭,腋下夾着牯牛逃走的村夫。
張老漢打完孫子後,連忙從槐樹下的大石上支起了身子,口中道:“小孫年幼尚不懂事,還望先生莫要於他一般見識。”說罷,一揖到地。朱晨逸見了連忙托住老人的胳膊,架住他下拜的身形,淡然一笑道:“老人家,您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