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柔府,地處帝國東南,是東南陸、海防的重要前線。常年有八千軍隊駐紮,加上南安監司的兩千人同屬於南邊軍編制。
就在陸天齊下令出鎮列隊迎戰時,鄭深發佈了軍令。
作爲一個文官,懷柔知府鄭深在南軍武將不是殉國就是潛逃畏戰的情況下,毅然挑起了這個大梁。
外面,鄭深的命令被傳令官一遍一遍的傳下去,越來越響亮。
“變陣!準備!——”
一萬士兵紛紛跑動起來,帶着各自的傢伙在各自千把總的指揮下站隊到預定的位子。
這些士兵都是懷柔本地人。懷柔地處羣山之中,民風彪悍,當年懷柔府遭到南蠻數萬人圍攻,懷柔人民硬是足足守了一個月,最終在援軍的幫助下大敗蠻兵。此後懷柔就成了大戴南方軍的重要兵源地。
“盾牆——”
半刻的功夫,懷柔軍就站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口子陣。
每個士兵手裡都有一根兩丈長(3m)的長槍,這在整個戴軍編制武器裡十分少見,戴軍的標準配置是一把方劍,一把還有一塊剛好蓋住身子的盾牌,一把短劍。
就在命令下達的一瞬間,排在前面的戴軍士兵立馬動身,把盾牌狠狠的往地上一插,相互之間留有一定的空隙,剛好可以把長槍伸出去,然後身子半蹲,“挨牌而伏”。
隨後,第二排的士兵也如法炮製,只不過他們把他們的盾牌直接搭在了前一排的上面。
第三排亦是如此。
短短的時間裡,一面高大的盾牆就建立起來,鋼製的盾牌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此人的光亮,逼的民軍睜不開眼。
“備戰!——”“萬勝!萬勝!萬勝!”
望着前面一塊鐵疙瘩,聽着如山崩般的呼喊,民軍驚訝無比,大眼瞪小眼。
“哼,什麼東西!大帥,讓我帶一萬騎兵試試水。”陳貴明顯沉不住氣了,連忙向陸天齊請戰。
“好吧,不過小心,戴軍狡猾。一有情況立刻回來,不得戀戰!”陸齊天仔細看了看那閃閃的盾牆,囑咐道:“陳貴,你領五千騎兵繞到戴軍側翼包抄,這種陣勢切不可正面打。”
“好嘞!”
看着一萬騎兵奔過花鎮的殘破街道向東面奔去,陸齊天隱隱約約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兄弟們!管他龜兒子的結得甚麼鳥陣,咱只管自己打過去,殺將裡面,回頭咱家請你們吃酒!”陳貴領在前面大聲鼓氣道。
“分開兩翼,包抄攻擊!”
“聽將軍號令!”
“一鼓作氣,殺啊!”
一萬騎兵散開陣勢,滾滾風塵瀰漫,馬蹄聲如天雷一般刺痛着每個人的耳膜。
鄭深在陣中看的真切,趕忙對西面大喊:“吳參將,準備好,待會請他娘賊軍吃烤串啊!”
那名吳參將名吳瑞,此時他緊緊地注視着前方的騎兵大軍,一言不發。
在官場上,這時十分失禮的,不回答上官的話,但現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前方的敵軍上。
那些盾牆後面的士兵,透過縫隙,緊張的注視着海嘯般的騎兵軍團,不由得握緊了長槍。
“哈——散開啊,待會繞開那些盾牌,我們就好好殺一頓!”陳貴舞着大刀,身子前傾,頭也不回地喊。
這時,鄭深陣中。
“敵軍距離五百步!”
“西面準備——”
進了,進了。
“欸,不對啊,貌似按照戴軍的打法,現在不是應該好好放火銃放弓箭嗎,怎麼現在還沒有動靜?”陳貴疑惑地想。
不僅沒有動靜,就連身後的騎兵也沒有受傷的情況。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五十步——”
“弟兄們,準備好了嗎!”陳貴把刀直直的舉起。
吳瑞看着近在眼前的賊軍,終於,爆發出一陣大喊:“出槍!——”
霎那間,幾千杆長槍從盾牆縫隙裡突然伸出來,就像刺蝟突然從蜷縮的一個球展開出直立的刺一般,頓時密密麻麻的槍尖泛着閃閃的亮光,直對着陳貴。
“不好,快停下!——”陳貴大吃一驚,但衝鋒着的馬匹絲毫沒有這麼容易就停下腳步。
“不好啊啊啊啊啊——”陳貴看着越來越近的槍尖,本能的把身體往後面傾斜。
“撲哧”“撲哧”“撲哧”
一下間各種血肉撕裂聲此起彼伏,鋒利的槍尖無情的洞穿了騎手和座下馬匹的肉體,粘連着一些血肉,槍尖透過他們的身體依然寒光逼人。
前一排的騎兵,全都被突然刺出來的長槍徹底來了個洞穿,鮮血噴濺到戴軍銀色的盾牌上在順着花紋往下流淌。。。。。。
陳貴第一時間被最上面的一支長槍洞穿了咽喉,滾落下馬。
而他的戰馬則被三支長槍同時扎中。
“砰,砰砰砰!”兩翼同時爆開銃聲,企圖側翼包抄的民軍騎兵被盾牆後面的火銃手一個個打倒。
後面的民軍紛紛勒住戰馬,前面的所有騎兵連同他們的戰馬都成爲了屍體。個別沒有刺中要害的也躺在地上**不已。
“收槍,盾牌移——”
眼前的密林又想先前一樣縮了回去,而盾牆也馬上劃出了一道道通路。
陳貴的副將見狀,馬上大喊道:“看吶,官軍怕啦,衝過去爲將軍報仇啊。。。。。。噗”
話沒說完,這名副將突然一顫,吐出一大口鮮血,然後不可思議的低下頭,看着自己肚子。。。。。。不是一大片空洞,打爛的腸子脾臟什麼的四濺而出。
咕咚倒在地上。
“啪”“啪啪”銃聲響起,瀰漫的煙霧頓時籠罩住了陣子。
百千顆鉛彈從盾牌組成的通路里射出,長槍兵後面的銃手立馬射出了手中的子彈。
“噗啊”“哎呀”後面的民軍騎兵紛紛中彈,戰馬驚叫着起身,卻馬上被打中,連同它的主人倒在地上。
煙霧散盡,一切又如不久前一樣,堅固的連綿的盾牆,以及從盾牆裡伸出來的密集的長槍。
“快退!快退!”
剩下來的騎兵頓時亂了手腳,急忙騎馬往回趕。
陸天齊看着這一幕,大爲惱火,拉住旁邊的一個小校厲聲吼道:“傳令!全軍,四面圍打!必須將這支官軍粉碎!殲滅!”
“不許後退!”小校傳者陸天齊的命令,指揮弓箭手攔住敗退回來的騎兵。
騎兵老大的不樂意,但礙於弓箭,還是拍馬回走。
“步兵四萬分別從左右包抄,騎兵一萬弓箭手兩萬從正面攻擊!”
“騎兵不動!弓箭手,放箭!”
兩萬弓箭手拈弓搭箭,手一放,兩萬支箭像雨一樣劃過弧線向戴軍射去。
“盾牌着頭!”
鄭深馬上發令,盾牆頓時解散,戴兵把盾牌持在自己正上方偏前的樣子。
“噼裡啪啦”
一支支箭紮在盾牌上,又被彈開。戴兵損失極其微小。
“可惡!”陸齊天不由得拍了下桌子。
“衝鋒!”
“重組盾牆!”
就在民軍衝鋒的過程中,盾牆再一次被搭建起來,民軍依然不停衝鋒。
只要躲過槍尖,自己就可以活命了。
因爲對面的槍尖好像不動的樣子。。。。。。
“全軍,結陣前行!”
吳瑞大吼一聲,西、北、南面的戴軍盾牆紛紛以極快的速度向前面移動,而東軍則迅速趕往西面把鄭深保衛起來。
“欸?”看着突然向自己移動過來的盾牆,衝在前面的民軍吃了一驚,紛紛停下了腳步。
然後。
“唉呀不好!”
幾桿長槍頓時洞穿了擋路的一切民軍,並且不斷的繼續向前挺進,如同絞肉機一般把一切事物粉碎。
民軍呆愣的放下手中的刀槍,看着前面發生的一切,只有不斷的尖叫和肉體撕離的聲音不斷傳開。
“楞什麼啊,給我穿插進他們的側翼啊!”陸天齊大吼,然後跨上戰馬往戰場奔去。
但是他們並不能聽見陸元帥說的話,只是他們的瞳孔越來越小,注視着前方。。。。。。。
有些膽小的民軍早就往回逃跑,但也有拼死抵抗的,拿着刀劍搶如槍陣狹小的死角對着盾牌不停的亂砍。
突然,前面的盾牌撤開了,就當這位民軍大喜過望之時,後面的戴軍搶過來抽出短刀就把他砍倒在地上。
而三個方向的側翼,都有短刀手和火銃隊不上,盾牆推不倒的地方,由他們補上。另外鄭深的西軍也在隨時增援。
於是乎,在這種異乎常人的攻擊下,民軍紛紛撤退。陸天齊一面拉攏敗軍,一面大罵道:“奶奶的,打得什麼仗!晦氣!”
“大帥懷柔軍攻上來了!”
“給我反攻!”
但他面對潮水般的潰散之時顯得無能爲力。
“卡擦!”陸天齊一急,把那名小校一刀兩斷,但還是阻擋不了敗軍。
“就這麼完了嗎?”陸天齊驚恐的看着前面突擊的越來越近的懷柔軍,還有那面天藍的大旗。
“傳我令去。。。。。。今日之戰,即我等死戰之時。”
“不戰,即死!”
陸天齊說完,便獨自騎着戰馬逆着潮流衝過去。
“兄弟們,殺啊!跟我來!想活命的都跟我來!”
在陸天齊強大的氣場下,一部分民軍停下了腳步,狐疑的望着那個遠去的背影。然後,頭也不回的繼續逃跑。
農民就是這麼個貪生怕死的動物。
本來就是忠厚老實的人,活不下去才造反。自己原本就是想活,又怎麼會糊塗到爲一個人而送死?
“啪啪啪!”
而那個連人帶馬倒下的聲影更加堅定了他們的想法。
一部分民軍想逃回左衛城,卻發現左衛城被登陸的水師猛烈攻擊。而且。。。。。。
“不好啦!官軍增援啦!”
西北方不知怎的突然殺出來一支人馬,浩浩蕩蕩如震山崩,直向民軍衝過來。
三千名官軍騎兵舉着火銃,不停開火,把一個個民軍打翻在地。
“幷州軍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