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山西,西路軍大營。
連日來的戰鬥,官軍把民軍逼向一隅。東西兩個方向都有數萬戴軍合力夾擊。
而此時,桂山城外,連綿幾十裡的民軍軍帳,和三十里外的戴軍營盤,都預示着一場大戰的到來。
戴軍的主要參戰將領,包括聖帕拉汶總兵提力雅達,中衛總兵傅宗、遠西總督安楠、巴莫克巡撫賀一堯,還有南都參將董元、禮州指揮汪風絆等,手上四萬官軍。
“明日,定會有一場大戰。諸位要好好殺敵,報效聖上!”總指揮安楠此刻在大帳裡開會,底下坐了一排的將領。
“現在我軍四萬,民軍雖有十五萬卻是烏合之衆。若彼此協調得好,必能打勝。而現在各營似乎畏戰怯戰者不在少數。此等下兵擾亂軍心,應予以嚴懲。”旁邊總兵官提力雅達說。
提力雅達的祖籍是東南哈拉德汗國。祖父輩遷到帝國。所以後來提力雅達雖然中了武舉人,屢立戰功成了總兵,但依然改不了他的黝黑的面色和高額頭。。。。。。
“這是一個問題,不過當務之急是擬定好一個戰術,不然面對四倍於我的敵軍,那麼害怕的不是幾個人了。”
“敢問總督大人不知怎麼迎擊?”傅宗說。
“以目前的兵力,我軍自然不能主動進攻。”
“民軍屢敗,自然要渴望打一場勝仗。何況被困一隅,如今我們把民軍壓在了一小塊地盤,周遭難民無數,邢賊必定會擴軍以求擴大他的根據地。遠西一直是重災區,無論糧食、兵源都難以保障。邢賊會要尋求新的突破口。所以,我覺得兩軍若是交戰,進攻的必定是民軍。”
“況且聖帕拉汶靠近淮水,是重災區。朝廷賑災不力,當地難民都和逆賊是一條心。”
“那麼如此,我軍只要堅守營盤,不久可以?”
“話雖如此,可我軍只在西路,北方無人駐守。若民軍現在往北,那就可能直逼京城。不過京軍可以完全防住,只不過京城以南的州縣會遭到屠戮。到那時,長生軍肯定會把我等斬首西市。”安楠苦笑着說。
“既然,那麼末將懇請率本部軍馬北上駐紮!”董元着急的說。
“你一個參將有多少點人?若是真的民軍北進,你有防的了多久?”安楠反問道。
接着,安楠又說:“桂山以北,若是想進直隸,必要經過愛米林和郎羌、金明三府。三地駐軍不少於五萬,京南參道柳致生有點才能,且若是真的進犯王京,京軍三大營豈是民軍所能應對?若各地駐軍能好生配合,北路也是不用愁的。”
短暫的沉默。
“明日之戰,三軍全部開出營盤,列盾牆迎敵。我、賀一堯、汪風絆領軍兩萬一千居中,提力雅達、傅宗各領本部軍馬在左右兩翼。”
“今夜讓每個士兵打磨兵器,火銃上好,號令也要好好記熟,飯也吃吃飽!”
“明日寅時,三軍開出陣外,準備決戰!”
子時。
“大人,快睡吧,您說的早上就要列陣的。不趕緊歇息怎麼好?”一個親兵走上前對好在看書的安楠說。
“嗯,我知道了。最近塘報多來,好事不多。景王(神宗叔父戴琪)叛亂,京畿生靈塗炭。國家有難。若是今日掃平逆賊,我等就要北上勤王。”
“怎麼又打仗了?昨年的東北,現在的民軍還有叛亂?”
“唉,國家多難,難免有異志之人興風作亂。不說了,準備睡吧。明天還有大戰呢。”
“大人,這塘報。。。。。。”“燒了吧,不要讓將士們擔心。”
寂靜的夜,除了月光柔和的灑向地面,沒有半處聲響。
除了打更的更夫,一切都彷彿凝固了一般。
哨兵倚着長槍,抖抖索索的。雖然是六月,但夜裡依舊寒冷。
突然,東邊爆發出一大陣馬蹄聲。他們由遠及近,飛快的向西邊擴散開來。急促的噠噠聲打破了夜的寂靜,在寂靜的天幕下顯得格外刺耳。
“那是什麼?”
“不好!敵人來襲了!”
“敵軍劫營啦!”
“快!備戰!備戰!”負責夜防的董元立馬發現了動靜,馬上帶着自己的騎兵出現在大營門口。
遠遠的,一小片人影隱隱可見,旌旗招展,且人影不斷擴大、擴大。
“噹噹噹!”更夫停止了打更,轉而發了瘋似的不斷猛敲鑼。一批批士兵來不及穿上盔甲就提着刀槍衝出營盤。火銃手則提上早已準備好的火銃和打火石等蹲在木柵後面。
“怎麼了!”安楠剛睡下沒多久,聽到驚動後立馬起身。因爲還沒睡着所以還清醒。
一個親兵急急忙忙走進大帳說:“民軍劫營了!”
“什麼!好。。。。。。所有軍隊戰備!讓提力雅達、傅宗、賀一堯趕快領本部防守!”
“是!”
雖然突然遭遇戰鬥,但是戴軍顯得並不慌張。所有人都準備在柵欄後面,只等對面來送死。
“大人!”提力雅達和賀一堯急忙趕來。
“莫慌!守住本部!”
“開火!”
就在民軍騎兵距離大營一百步時,火銃隊開火。
微弱火光的亮起,徹底打破了夜的寂靜。
“噗!”
黑影倒下了一片,但是除了馬匹的嘶叫聲外並無它聲。
“火銃後撤,步兵準備!”
“中軍騎兵突擊!”
早就跨上戰馬的中軍舍人軍揮舞馬刀,在董元的帶領下跳過柵欄向民軍發動攻擊。
黑幕之下,無數人在馬背上互相砍殺。董元劈死一個掌旗官,奪得民軍的大旗。追出去十里多路。
好在劫營的騎兵不多,原本的突襲計劃看來被徹底打破了。
“哼,就憑你們還想玩劫營?”董元嗤笑了一聲。
“將軍,那邊,是什麼?”
一個舍人軍驚訝的指着東面。董元不經意的回頭一看,卻呆住在那裡。
漫天遍地的民軍從桂山衝出,以極大的陣勢向戴軍衝了過來。
“不好!快報知安大人!敵人全軍出動了!”
“其他人!準備交戰!”
就在安楠開會討論如何明天大戰時,桂山民軍大營裡卻是悄無聲息。
因爲邢思茅下令:養精蓄銳,明日子時準備戰鬥。
夜戰!安楠很明顯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預防劫營所以派了巡邏隊。
邢思茅下了血本了,十五萬大軍全部出動,四個頭領也在他的帶領下出擊。
大軍像蝗蟲一樣席捲着蔓延,很快就將衝在前面的董元一部全部消滅。董元戰死。
安楠披甲上陣,指揮組建盾牆。旁邊兩個副手董一堯和汪風絆緊緊護衛。兩個總兵官也帶着本部一萬多步兵來到大營。
“大人,敵軍傾巢出動,勢在必得,可我軍疲乏,力戰不得啊。”傅宗着急的說。
“別廢話!現在是死是活,全靠一戰!來人,傳令各軍!是役,戴軍需全力死戰,不得投降!”
“傅宗,左翼!”“提力雅達!右翼!”
“中軍!安楠!”
簡單明瞭有力。
“火銃!——”
“放!——”
老套路了,但是卻每次可以造成大量傷亡。
“盾牆上!”
戴軍列隊上前,以盾護身,長槍接敵。
就在戴軍慢慢挺進的同時,突然從天而降幾百個瓷瓶。
“砰!”瓷瓶落地即炸,爆發出一大片火團。頓時戴軍列隊裡哀嚎四野。這些火苗一旦粘在身上怎麼也退不掉。戴軍好多隻穿單衣不着盔甲,霎那間燒死一片。
“砰!”“砰!”原的瓶裡裝着猛火油,點着引線,落地爆炸,卻似今日之手榴彈。
原本整齊的隊列頓時被打亂,死屍狼藉,焦臭味瀰漫開來,令人作嘔。
“騎兵近啦!”好不容易恢復鎮定的一個戴兵,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身前民軍騎兵已經衝到了眼前。
“刺啦!”驚恐還沒有從臉上散去,頭就隨着一道寒光飛出。
“啊!”“噗啦!”
緊促的刀劍撞擊聲之後,抵抗者紛紛倒下,騎兵繼續突入。
長槍兵只能在接敵的瞬間大量殺傷,一旦近戰,那杆丈長的長槍遠不如刀劍好用。而此時已經突入陣中的騎兵馬刀用的得心應手,而附近的長槍兵卻怎麼也不能在密集的人羣中把槍刺出。而外圍的刀劍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與此同時,左、右兩營也爆發出殺聲。民軍以優勢兵力全力攻擊整個戰線,致使戴軍彼此斷絕了互相的支援。
邢思茅、劉陽是衝在中間的。邢思茅一杆大刀使得如同風車一般,近身的戴軍紛紛砍死砍傷。就連馬上的三個偏將也被砍死,屍首異處。
很快,官軍就破開了一道口子。
安楠在衆將的簇擁下,望着戰局。當他看見邢思茅的大旗時,立馬說:“命令各軍看準邢思茅的大旗,離騎兵保持距離,不要近身作戰,遠距離用火銃等殺傷!”
令下未遍,官軍紛紛退了開來,離騎兵保持距離,維持住整個戰線。
火銃手再一次上前,對着民軍就是一頓猛烈的射擊。霎時間,有一批民軍的騎兵、步兵倒了下去,鮮血匯成一條條小河。邢思茅並沒有在這種戰術前驚慌失措。他“彪悍異常”,指揮部下一次又一次發動衝鋒。雖然不斷有戰友跌落,流彈也擦過他的耳朵。
“撲通。”自己身邊的一個親將被戴軍一把長槍捅下馬,接着幾桿長槍刺穿他的肉體,一命嗚呼。
邢思茅絲毫沒有注意,他只是想着如何才能擊潰眼前的戴軍。
騎兵一馬當先衝開的缺口,正被官軍慢慢堵上。眼見而打不着,民軍紛紛急躁起來。更可怕的是,身後,官軍也紛紛迂迴過來,準備切斷後路。
副手劉陽見後路即將斬斷,突然率領一對騎兵往後迎擊。只見刀光亂閃,馬匹左右騰躍,戴軍紛紛逃散。
“噼噼啪啪!”不知哪裡躍出來一批火銃手,劉陽身邊的騎兵紛紛被打下馬。劉陽的馬匹也中了一彈,倒下後,劉陽換了一匹馬繼續戰鬥。
民軍多是騎兵,官軍多是步兵,相互死死僵持着。在步兵的保護下,民軍進不了前,只能被步兵後面的炮火與弓弩殺死殺傷。
而此時,安楠見戰局僵持住了,不禁大喜,趕忙命令戴軍集中向民軍發動反攻。
邢思茅領着一萬騎兵,此時被殺死兩千多。他見劉陽被困,轉而拋下大部,就領一千人往後殺出。當衝到離劉陽只有一箭之地時,一對官兵在一個參將的帶領下突然殺出,彈丸紛飛、亂箭齊發。騎兵死傷慘重。
“去你的!”邢思茅疾馳到那官軍前,一刀劈死那個參將,順便還劈死了幾個步兵。戴軍見主將一死,紛紛後撤,讓開條路來。
真當邢思茅準備救劉陽時,卻發現劉陽指揮本部軍馬擺了個楔形陣突圍出來,卻被火銃弓弩阻擊。劉陽把手中長槍一揮,大喊“跟我來!”,就像猛虎一樣向那批人衝過去。戴軍參將舉刀相迎,劉陽槍尖閃過,刺穿戴將咽喉。官兵驚駭不已。而此時邢思茅趁機夾擊,官兵紛紛潰散,卻被後面賀一堯所部救住。
ps:戰爭好難寫啊。特別是火銃的打擊,千篇一律嘛,想象不出什麼特別的描寫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