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規定的最後日期,陳彬面對高大的八陸府,下令發動總攻。
馬千、蘇通領兵主打東城,張宇、公子印主打北城。
而南城,由陳彬本部以及神機營負責。
“符將軍,能不能打下八陸,就看你們了。”戰前,陳彬專門對符秋明囑咐道。
“總督大人放心。神機營三千精銳定能破城!”
“嗯,很好。”
“全軍聽令,炮響三聲,全部攻擊!”
“放炮!”
“砰!砰!砰!”令炮響了三聲。
東、南、北三面頓時殺聲四起,旌旗搖曳。
各路將官整頓軍馬,向城牆發起十幾天來最猛烈的一次進攻。
“官軍又打來啦!”城上,民軍驚呼道。
“急個啥!就他們幾下子,遲早把他們打得摸不着家。來人啊,放炮!”南城的張勳不耐煩道。
“來來來,火藥、炮彈都拿上來。”
“喂,瞄好點!”
“點火!”
像是應和令炮一樣,城上也炮火齊發,直衝衝的往城下打來。
“孃的,快散開!”
馬千大喊,身後的士兵見狀慌不擇路,紛紛往四圍逃散,攔都攔不住。蘇通本部軍馬都有點秩序,卻也被馬千亂軍衝的不穩。
“啪啦!”一枚炮彈就打在蘇通身邊幾步遠,把三五個戴兵打死。
“別慌!給我往前面衝!到了城下大炮就打不到啦!”蘇通說罷,舉起軍刀就往前跑。綏林兵見此也跟着往前跑,不是有人被打到。
馬千的人馬雖然亂了一陣,但逃兵大都被陳彬的督戰隊殺了,倒也勉勉強強往前衝。
雲梯架起來,很快就被推翻,再架。。。。。。面對城上的炮火弓箭,東城傷亡極大。
而北城,大抵也是同樣的境遇。但公子印兩千幷州軍的火力不小,有效支援了張宇的進攻,卻也是僵持不下。
東、北殺聲震天,南城卻靜悄悄的。
不僅僅是戴軍的營盤靜的瘮人,城上民軍也不知所措。
咋了?
就在令炮響起的一瞬間,城上民軍就看到陳彬的大營裡涌出來一大批黃甲兵,並且迅速對此做好了防禦工作。
大炮校準好了,弓箭也拉滿了,但是。。。。。。他黃甲軍貌似站住不動了。
他們在地上架設起了一個個奇怪的裝置並且不停地擺弄。
張勳看的直出神:他孃的在幹什麼!
可是到後來事實證明,沒文化是有問題的。
就在民軍出神的時候,就聽見噼裡啪啦一大片天雷巨響,地動山搖。
隨之的,就是從天上傾瀉下來的鐵丸、鉛彈,而且城牆上不停的爆炸、爆炸。。。。。。土石飛濺,城磚四裂。民軍慘叫連連,肢體飛得到處都是,內臟、碎肉、**(知道是什麼的)像下雨一樣。
張勳當先被打傷,連忙被人落下城。
黃甲軍擺弄的,叫做弗朗機銃。
安懷十四年的明國人渡運過來的民國仿葡萄牙船炮,運到大戴帝國後經過兵部倒弄,發現十分好用,便下令仿造。經過百餘年的,一直裝配部隊,作爲列裝武器。
弗朗機銃用的時候,只要把子銃放進炮管,火一點就轟出去了。放完,把子銃拉出來,再放一個進去,火一點。。。。。。速度堪比速射炮。並且弗朗機銃短小精悍,一個大兵就可以扛着走,要用就往地上一擱,不僅僅是速射炮了,簡直是個火箭筒。
符秋明的神機營這次帶來了一百個弗朗機銃,對着南城不停的打,不停的炸。隆隆的炮聲蓋過了東北二城的喊殺聲,就連那邊攻城防守的士兵,也都停下手中的活計往南邊看。
弗朗機銃經過大戴軍工的改造,射程是普通膛炮的一倍以上,所以城頭上的民軍縱使把炮架得賊高也打不到戴軍炮兵。
神機營這次戰鬥,史書寫的是這樣的:
嗚呼,神機營是役,蓋奇功耳。至於弗朗機所到之處,遍地開花,肉皆糜爛。土地皆如新耕。碎屍灸屍隨處可見。十里之內,無有完者。
炮聲每響一次,就會有一發炮彈拖着長長的煙尾畫出一個完美的弧線,然後落地爆炸。
“哈哈,好,好啊!”陳彬看着南城的一切不禁大笑起來。
“傳我號令,我軍集結,準備總攻南城!”
符秋明打紅了眼,不停地命令放炮。放炮。南城幾里長的城牆已經被打出了十幾個缺口。城門早就被炸開,門口的鐵鎮都被掀飛到一百米外。
城上死屍狼藉、重疊,民軍鬼哭狼嚎急着下城,卻被一發鐵質實心炮彈打得稀巴爛。南城除了兩邊偏遠的地區,城門附近已經沒有了留守部隊。
“衝鋒!”
陳彬帥旗一指,一萬早就已經蓄勢待發軍馬如潰堤潮水般向南城奔去。沒了城上猛烈的炮火,進攻顯得格外順利。
衝在前面的是陳彬的兒子陳九威,自己帶着前面五百騎兵一馬當先衝進南城門,只見不僅僅是南城,就連南城牆後面的民房都被打毀不少。
民軍自然不是傻子。西城守軍派出增援部隊,聯合預備隊向陳九威發動反攻。
看着眼前蜂擁而來的民軍,陳九威那叫一個威武,大喊一聲:“殺盡賊軍,只在今日!”說着,頭也不回繼續衝。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如果一個橫人遇到比自己還橫的,那麼他就不會橫了。”
而陳九威,應該算是那種比橫人還橫的人。
他拿着手中的宣花斧,掄得跟飄帶一樣,近身的民軍不是被削去腦袋就是被切成兩半。後面的戴兵見此奮起神威舉起兵器對着民軍一陣砍殺。
到底是農民和正規軍的對比,近身戰民軍根本不是對手,幾個回合下來,南城的民軍就被肅清的乾乾淨淨了。幾個戴兵爬上搖搖欲墜的南城樓,插上了藍色的大旗。
南城告破。
總計堅守二十一天的八陸府城,被攻破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除了南邊,府城的其他地方還都有民軍死守。張勳此時經過簡單包紮,正在西城指揮戰鬥。
“神機營參將符秋明聽令!全軍轉至西城炮轟!”
與此同時,陳九威已經開始對北牆發動夾攻。北牆守軍見大後方失守,軍心大亂,被張宇的部隊來了個夾擊。
緊接着,在馱馬的幫助下,神機營的炮火在西城再一次響起。。。。。。
黃昏。
城破,人也亡。
馬千被民軍炮火打中犧牲,副將周喜等十三人等也光榮殉國。
更重要的是,陳彬死了。。。。。。
相比之下,他的死因最爲特殊。
城破的時候,陳彬騎馬從南門入城。而南門因爲被炮火打得久了,城磚極爲鬆動,正好有幾塊掉下來,結果正好砸中陳彬。
陳總督極好的完成了四日內破城的任務,卻沒有等到嘉獎頒發的一天。
《戴史*忠臣傳*陳彬鄒曦合傳》:總督陳彬,炎廣三年生人,十七歲中武舉人,後轉任左衛戍將,屢立戰功。炎廣四十二年,爲山南總督。坤寧四年,領兵南下平叛,光榮殉國。授武英殿學士,中央臺少輔,忠武伯。其輩世襲左衛指揮副使。
陳彬犧牲了,作爲當時最高的長官,張宇暫時掌管了所有事務。
八陸一戰,陣斬民軍三萬五千七百一十六人,俘虜一萬四千兩百八十四人。五萬民軍一個不少。
張勳,則被陣斬,首級裝好運往京都兵部。
而戴軍犧牲九千一百餘人,傷亡十分小。
但算上前面幾次攻城的話,在這個八陸城,戴軍已經損失了將近四萬人馬。
八陸府衙。
此時正在大擺慶功宴,雖然陳彬及諸多將校士卒的死亡令人心痛,但慶功宴還是要擺的。
上首空着,原來是給陳彬的位置。
“大家,我們先給陳帥敬一杯!”張宇先舉起酒杯。
“威武!”堅實的聲音傳遍內外。
“然後,我們再敬犧牲的將士一杯!”
“威武!”座上全部喝一半,然後以酒灑地。
張宇作爲最高長官,自然要代犧牲的陳彬說一番話的。他說:“這一戰,雖然戰功碩大,但我們損失了陳總督這一個偉大的統帥。但我們不能沉浸在悲傷之中。過了今天,我們還要去打其他的賊軍。所以,大家今夜就盡興,明天一到,立馬轉變如前!”
“末將聽令!”
“好了,大家隨便吃喝!”
“謝將軍!”
諸將重新坐回座位,原先嚴肅的氣氛頓時被歡快輕鬆所取代。
大家交杯換盞,很是貼心。
不過宴會的焦點,還是在神機營。
這麼多天沒有打下來的城池,就憑神機營的火炮輕鬆的打破。在在座其他軍官看來,神機營已經成了大戴最精銳之軍的名詞。
許多將官都走下座位專門給符秋明倒酒、敬酒。一些下級軍官也不甘落後,向符秋明手下的小校贈送禮物。
而作爲宴會的中心,張宇似乎被人冷落了。而此時還“堅守”在座位上的,除了張宇和他的心腹外,大概只有公子印他們了。
“大人,這麼多人給符將軍面子,您不過去不好吧?”西爾維亞悄悄的提醒公子印道。
公子印心中不知爲何有一種嫉妒的感覺,但還是不動神色。旁邊王顯按捺不住說:“哼,當初咱們來陳總督那我們當作寶。打了這麼多仗,幷州軍殺的人比神機營殺的人還多。如今一下,他們這幫龜孫完全不理會咱了。”
“小聲點!”西爾維亞怒視道。
其實公子印心裡也是這麼想的。自從拔寨南下,已經打了四場仗。雖然戰功不小,但幷州軍損失也不小。現在清點只剩下一千九百餘。相當部分戰死於八陸。
神機營這場仗,全憑先進的火器。而自己,是一刀一槍拼死打來的。相比之下,現在受此冷落,心中實有不甘。
公子印轉過頭瞄了一眼張宇。對於這個最高軍官,似乎沒有人買他的賬,而張宇也只能苦笑。
三杯黃湯下肚,京軍也開始胡鬧了。符秋明算是冷靜,但他手下的小校就不這樣了。趁着醉勁開始胡吹,什麼“勞資天下第一”都出來了,拉都拉不住。宴會的氣氛滿滿冷卻下來。
符秋明趕忙讓人把那幾位請走纔算了結。
第二天。。。。。。
“公大人,張總兵讓您過去。”
“哦,知道了,我馬上去。”
公子印整理好盔甲,走進了府衙。
“哦,公指揮,你來啦,我有樣東西給你。”
“末將敢問何物?”
“這個。”
張宇從書桌上拿出一個錦囊塞到公子印手中。
公子印拿在手裡只感覺沉甸甸的,在張宇異樣的“期待”眼神下,他小心翼翼的拆開。
一塊千騎虎牌。
所謂千騎虎牌,給武將就說明朝廷允許他私人可以擁有一支一千人騎兵。
公子印疑惑地擡起了頭,張宇換了一副面孔,嚴肅的說:“我手下一千騎兵,現在完全聽從你的指揮。以後不必歸還,現在,做好準備,我有新的軍令。”
“末將聽命!”
就在這天拂曉,張宇從兵部得到一個消息:
左衛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