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有航拍技術,那麼看到的景象是這樣的。
一條鮮明的白色戰線,呈幾字形。這是穿戴白色盔甲或軍衣的戴軍所在。而另一邊,黑壓壓的密密麻麻的正在衝擊這條戰線的當然是民軍。
在大營安楠的督戰下,大營軍丁表現異常驍勇,死死地扛住了邢思茅一次又一次的進攻。而且發動了反攻,成功把邢思茅大腿,進而形成了向東凸的幾字。在桂山西的平原上,星星點點的樹林,一股又一股的小股官軍在大批民軍中不斷的穿插迂迴,進而形成了“被包圍在民軍中的官軍還包圍着民軍”這種奇怪現象。。。。。。
大營的旗兵是安楠軍隊中的精銳中的精銳,正是他們死死地撐住了前面的防線。
邢思茅那柄丈寬的大旗,一步不離的被拿在身邊的掌旗官手裡。他**那匹雪白的戰馬前胸也被血花染紅。身邊的劉陽早已多處負傷,但他依然寸步不離的守在邢思茅身邊。
“衝啊!”邢思茅大喊道。此時他已經把攻擊大營的任務交給了吳琦東和牛輝。自己摔着民軍精銳到南邊攻擊傅宗的部隊。
邢思茂已經拼出去了,殺掉所有的膽小和反對的將領後,直接讓所有的人馬衝出去和安楠決戰。
而在這時,官軍也發現賊酋的移動,在邢思茅一里處,賀一堯趕快帶來兩千步軍在一條小河後襬開陣勢,準備攔截邢思茅繼續過河支援攻打左營的民軍。
邢思茅剛來到河邊,河對岸就劈里啪啦的射過來好一陣銃彈,前面的幾個騎兵十幾個都被打下去。“他媽的!”邢思茅恨恨的說。轉而取下弓箭,瞄準戴軍的一個千戶。只見他兩臂一舉,一聲弓弦響,那個舉刀吶喊的千戶就栽下馬去。戴軍見千戶一死,頓時慌亂,陣勢也亂了。賀一堯竭力維持住戰線,但絲毫抵擋不住敗軍的衝擊。火把到處砸在地上,軍旗被自家士兵踐踏。
“不許跑!軍法!軍法!”賀一堯大怒,青筋條條爆出。而此時邢思茅早已騎馬衝過了河,徑直向賀一堯衝過來。賀一堯一擡頭,看見賊酋舞着大刀過來,立馬被嚇得魂不附體,全然忘記剛纔自己說的話,轉頭就跑。邢思茅上了岸,直衝入戴軍中間大砍大殺,身後的民軍也紛紛跟過來,徹底打垮了賀一堯的戰線。洪流所過之處,都響起一片震人心魄的喊殺聲。歸於寧靜後,地上又多了大片的屍體。
賀一堯僥倖逃回一命,而手下的士兵損失了一千多,剩下的也都是負傷的。安楠見狀,趕忙派人把他攔住,給他一千大營標營精銳,讓他火速支援傅宗,不得回營!
另一邊,提力雅達帶着不到三千人守着陣地。他手下還有八百騎兵,全是哈拉德的精銳。安楠的南兵中騎兵不多,董元第一輪就拼光了幾乎所有的騎兵。
傅宗和副總兵張巒原以爲民軍經過這麼久的戰鬥早已疲憊,可他們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民軍越戰越勇。而自己手下的士兵大半夜被迫起來交戰,身軀已經睏倦。傅宗手下一萬戴軍,僅僅能勉強維持住左營的防禦,卻絲毫不能反擊半步。而此時,他們又看見邢思茅親自領着民軍精銳前來,不僅殺敗了賀一堯,而且正向左營殺來,不免心裡開始擔憂害怕起來。這時,正好又見賀一堯重新整飭軍馬跟在邢思茅後面前來,傅宗、張巒又士氣大振,趕忙命令再次反攻。士兵見總兵官如此自信,一方面畏懼軍法,一方面又想立功拿賞,個個奮勇向前。
邢思茅見戴軍不但士氣大振反而開始反攻,而且前後夾擊恐有不測,也一馬當先,準備儘早殺敗官軍。民軍將士深知這點,都賣力拼殺。
“姓傅的,拿命來!”邢思茅舉刀向傅宗劈去,傅宗急忙閃過,但邢思茅的刀刀口長,劃傷了傅宗戰馬。那馬抖了幾下倒了下去,把傅宗正好壓着。一邊張巒刺死幾個民軍,見傅宗有失,趕忙來救。身邊戴軍士兵也紛紛趕來救主,邢思茅當然不肯,指揮民軍再次混殺。兩邊死傷狼藉。
混亂中,張巒救出傅宗,正準備撤退,突然民軍背後爆發出殺聲。“活捉邢賊!”賀一堯把握住機會,急忙率領標營精銳殺了過來。劉陽趕忙還擊,卻被賀一堯一箭射下馬去。邢思茅大驚,領軍急忙撤退。傅宗見民軍撤退,急忙下令全軍追擊。可是戴軍卻是身心俱疲,實在追不動了。殺退民軍後,賀一堯和傅宗、張巒共一萬戴軍,繼續守着左營,看着前邊邢思茅的騎兵越過小河,往大營去了。
左營保住了,右營在提力雅達的拼死作戰下穩穩的守住了營盤。民軍兩邊失利,轉而集中兵力,全力攻擊戴軍大營。
安楠在損失了指揮汪風絆和副將李隆、黨英傑後,面對潮水般的民軍,無力繼續突擊,轉而收攏兵鋒,依靠營盤柵欄和敵軍鏖戰。
“傅宗呢!提力雅達呢!他們在幹啥!援軍呢!大營有失就全完啦!”安楠氣極,不停的罵道。
“大人,現在快馬到東邊請求支援吧。陳大人張大人的兵馬如果支援,前後夾擊,定能大勝。”
安楠大吼道:“胡鬧!桂山和左衛相距幾百裡,他們若是過得來我們早就死了!”
“嗖”,一支箭划着風飛過來,安楠一回頭才發現剛纔那個副將已經被射死。
“大人!”幾個親兵趕緊提着盾牌過來,圍住安楠。
“傅宗呢!提力雅達呢!他們在幹啥!援軍呢!大營有失就全完啦!”安楠氣極,不停的罵道。
也有道理。大營在交給賀一堯精銳的標營三千後,自身兵力近一步不足。而民軍雖然損失極其慘重,但有生力量依舊是在十萬左右。況且大營和左右營一樣,士兵疲憊不堪。現在東方已經拂曉,若是再沒有援軍,大營就真的完了。
而左右營呢?傅宗一幫人手裡一萬軍馬,提力雅達更可憐了,自己本身的聖帕拉汶軍區不但成了賊的大本營,自己手裡原本有的五萬戴軍此時此刻只有。。。。。。呃。。。。。。三千人。
沒錯,只有三千人。
大營,安楠身邊只有一萬八千士卒。兩邊加起來,西路軍只有三萬人馬,而且都是疲憊之師。
儘管如此,傅宗依然派出了張巒、賀一堯帶着八千士兵支援安楠。也就是說,一旦民軍再次攻打傅宗,那麼傅宗只能在地下等着安楠了。(不排除安楠先殉國或者傅宗跑路)
但有聊勝於無。八千人的到來,進一步補上了前面的缺口。
邢思茅看出安楠是在苦撐,但他又不能一下子把安楠吃掉,這讓他十分着急。而這時,北邊樹林裡突然騰出一陣塵土,邢思茅只聽見官軍陣營裡大喊“賊又增援啦!”“賊又增援啦!”這支援兵硬生生撕開一條口子,突入大營中大肆砍殺。安營兵一陣大亂。邢思茅看着那面旗,卻是馮錫主動進攻,心裡不禁大喜,趁着戴軍混亂接連劈死三個戴軍將領,回手一刀又削去一個舍人軍的頭顱,連着肩膀飛了出去。民軍士氣大振,一鼓作氣,掀翻了柵欄殺入大營之內,一旦勝利即將到來,這隻軍隊將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戴軍方面,原本苦苦維持的戰線一下子被突破,再也不能打下去,於是戴軍紛紛爭相逃命。安楠接連斬了五六個敗兵,依然無濟於事。
“難道就這麼完了嗎?”安楠嘆了口氣。
眼下全然成了地獄,戴軍被屠殺,被追趕。面對極爲優勢的兵力,再強大的軍事素質與操練都抵擋不住那滾滾的洪流。
自己的親將早就落荒而逃,身邊僅僅只有五六個親兵。大營中,此時自安楠以下,所有將領幾乎全部戰死,少數幾個逃跑。而安楠在幾個親兵的保護下,快速逃到了提力雅達那裡。
邢思茅縱兵殺戮了一陣,沒見到安楠,心裡十分不樂。於是他下令全力進攻左右兩營。
“敗局已定啊。”傅宗望了那火燒的大營,策馬一揮,大喊:“快跑!”
這時候傅宗也不顧什麼“軍人風範”“國之棟樑”什麼的,雖然他也明白自己逃回去,很有可能被長生軍抓到東廠,被皇帝審問,斬首西市,但他爲了那兩千生命,毅然逃跑。。。。。。
“嘖嘖,混蛋。”邢思茂縱兵追殺了一陣,無奈騎兵損失太多,殺了幾個精疲力盡的士兵後就集結起來攻擊右營。
於是民軍又團團圍住了右營。
右營裡——
“大人,此番情景,必是突圍不出了。不如我詐降,您也好趁亂離開。”
“說什麼話!我走了,你怎麼辦!”
“我若是詐降,必不肯受辱。我在敵陣中,會突然殺出引**亂,大人您趁機逃跑。”
“你這不是死路一條嗎?”
“賤命一條,無足掛齒。”
“胡說!人無貴賤!我爲朝廷三品大員,豈可拋下衆生苟活!傳令下去!所有人!拿起武器!殺過去,今日,必是我等死國之時!”
“我大戴軍!”安楠振臂一呼。
“威武!”
“大戴軍!”
“威武!威武!威武!。。。。。。”
帶着豪邁和些許自豪與絕望的呼喊,傳遍了天下,也傳到了傅宗耳裡。
伴隨着初升的太陽,映着朝霞的光輝,兩千戴軍嘶叫着,衝下了右營所在的土丘,迎來的最後的結局。
大戴坤寧四年六月六日,桂山之戰結束。
大戴遠西總督安楠、聖帕拉汶總兵提力雅達、巴莫克巡撫賀一堯、副總兵張巒、指揮使汪風絆、副將李隆、黨英傑、戴元世等戰將三十六人戰死。
中衛總兵傅宗逃回禮州,隨後被地方御史、監察使彈劾給朝廷,隨後被押送回京,抄其全家。
安楠追授英國公,武英殿大學時,中央臺大學士。蔭一子爲蠻夷司副使。
等等等等。。。。。。
戴軍全部死亡四萬八千人,民軍損失主要頭領一人,陣斬六萬九千餘人。
數月的全力圍剿,全部努力,經其一戰,全部毀於一旦。
遠西全境無兵可用,邢思茅一舉打進巴莫克,接連打下平陽、烏蘭布通、尚州、車居,在放棄了左衛的情況下,毅然將領土擴大了一倍不止。
當東路軍挺近到烏克斯豪爾——維贊一帶時,聽到了這個噩耗。
隨後,左衛、北洋水師兩百艘戰艦全部駛往了車居港外,封鎖港口。
待續啦!
Ps:戴軍東路軍所有主要將領:
公子印、張宇、楊凌茹、史且威、蘇通、蔣嘉、符秋明。
京畿一帶,戴軍與叛軍的交戰,綏林、丁卯、乙丑、康州全成了主戰區。景王戴琪佔據康州,遼王調集京、遼邊軍、京軍正在全力圍剿ing。